平安夜到了。
姜素在醫(yī)院陪著白旗,白蘊醉則一個人在街道上游蕩著。剛下晚自習的學生們頭上戴著紅色的鹿角,追逐打鬧著,手里提著系好了蝴蝶結(jié)的蛋糕。
說不懷念是假的,白蘊醉望著人流如織的街道想:真熱鬧啊,比以前更熱鬧了,要是楚鴿在就好了。
在楚鴿失聯(lián)的這兩天里,白蘊醉不是沒有想過報警??梢皇呛ε伦约捍箢}小做,二是因為楚鴿在黎城時的種種難言之隱。
如果白蘊醉因為自己的舉動拖累到他的話,她怎么想都是不劃算的。
白蘊醉和學生們一起排著隊,買了一杯熱咖啡捧在手里,瞥到貨架外包裝精美的蘋果。蘋果上面標的價格和以前相比已經(jīng)翻了兩倍,白蘊醉看到這顆蘋果,就想到楚鴿當年送給自己的那顆。
這熱鬧的平安夜,對白蘊醉來說,終究是寂寞的。
賴溪也已經(jīng)兩天沒有聯(lián)系到楚鴿了,她急切地想要告訴他,她已經(jīng)做到了,她真的有辦法讓他離開青谷了。
可是楚鴿的手機從無法接通變成了關機。
“漁叔,楚鴿怎么回事?自從他回到柳城,我就聯(lián)系不到他了?!辟囅钡貑?。
“那小子是和他姐姐待在一起忘記了時間吧。”漁叔笑著。
“你不覺得不對勁嗎?”賴溪皺著眉問。
“你是怕左凜傷害他?”漁叔想到之前左凜對他們剎車做的手腳,不禁背后一寒。
“左凜那種人……怎么可能留活口?”賴溪咬牙切齒,心急如焚。
“組織的記錄是,左凜這兩天去執(zhí)行任務了,地點是保密的。”漁叔嘆著氣,也十分焦急地翻著手里的通訊錄。
“漁叔!真的來不及了!快想辦法救救他?。 辟囅Э仄饋?,她為他做了這么多,不能功虧一簣。
“你放心。左凜這個瘋子,雖然心狠手辣,但他最喜歡的是折磨人,他不會那么快讓楚鴿死掉的?!睗O叔理性地說。
賴溪用指甲把漁叔的風衣抓出了皺巴巴的痕跡,恨不得把它抓破似的。漁叔越是這樣說,賴溪的心就越是痛。折磨……如何折磨?賴溪想到自己曾經(jīng)在任務中對目標實行的殘暴手段,不禁心頭一寒。
這就是報應嗎?這份心痛,她狠狠地嘗過了。
“漁叔,我不能讓他受折磨……”賴溪絕望極了,而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此時唯一的希望。
“賴溪,你冷靜一點!我會想辦法!但你要知道的是,我們都十分渺小……對于這個組織來說,我們只是一只小螻蟻罷了。”漁叔低下頭。
他的這番話,已經(jīng)給了賴溪答案。
不管他們手里握著刀子的樣子多么狠戾,不管他們手上握著多少人的性命……他們也不過是被青谷捏在手里的脆弱傀儡而已。他們之所以能活著,全是因為組織覺得他們還有利用的價值。
賴溪作為這個行業(yè)里的佼佼者,在被同行們稱贊羨慕的同時,在現(xiàn)實中又是多么渺小悲哀。
“你的意思是……你幫不了?”賴溪聽懂了漁叔話里的意思,眼神暗淡下去。
漁叔和左凜是舊交情,可是認識的時間越長,漁叔越懂得左凜是怎樣的人……冒險?漁叔不是不愿意為楚鴿冒險。只是,他深知自己沒辦法對抗左凜。
是他沒有能力保護楚鴿。
他垂下頭,點燃一只香煙。
深夜,左凜接到了一通電話。是漁叔打來的。
“找你的小徒弟?”左凜玩著手里的一顆蘋果,接著點開了攝像頭,視頻中的楚鴿奄奄一息,血痕布滿了他的皮膚,左凜又滿意地把鏡頭轉(zhuǎn)向了他的杰作——楚鴿后背上已經(jīng)結(jié)痂的三個大字。
賴溪緊握著拳頭,卻忍著不發(fā)出任何聲音。終于,她在晃動的鏡頭中看到了有用的信息。楚鴿的身邊放著兩個疊起來的酒箱子,箱子上映著星星的圖案。
“你怎么不說話?”左凜關閉了攝影頭問。
賴溪并沒有打開攝像頭,立即終止了通話。
當初的槍是賴溪冒著生命危險偷來的,這一次她又偷了漁叔的手機。
左凜并不擔心,因為他知道漁叔不會冒險。沒有勝算的事情,他不會做。左凜全當是漁叔看見了楚鴿這副模樣而心疼。
賴溪深知自己的行為背叛了漁叔,像是給他樹敵??墒?,從偷槍的那刻起,她就早已經(jīng)粉碎在了黑暗里。當時,她只是想讓自己活下去?,F(xiàn)在,她只想讓楚鴿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