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無法定義

　　因為所處的位置不一樣，很多時候你描述的東西面對面的時候反而是無法理解的。只能從觀測者的角度去理解。

　　相對來說，親身經(jīng)歷的希斯克反而有了知見障。他并非作為觀測者而是親歷者，會有一種莫名的自信，相信著高根會給人類帶來更加美好的未來。

　　理論上確實是這樣，高根畢竟對人類沒有任何惡意。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呢？一個超乎想象的個體呈現(xiàn)在人類社會之中，哪怕僅僅是思想的波動，帶來的也是絕對的毀滅和崩壞。

　　“人類的理論一旦出現(xiàn)了一個目前現(xiàn)有理論無法解決的問題，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根據(jù)這個存在為核心，建造一個新的能夠邏輯自洽的理論體系。所以如果我要出現(xiàn)的話，那么整個人類社會必將會以我為核心構(gòu)筑一個嶄新的社會結(jié)構(gòu)，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通過個體和群體的互相聯(lián)動合作。”

　　“我的存在太過于龐大了，所以我無法出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我是超越了認知的個體，是社會無法構(gòu)架的異類。我比社會本身更加強大。只要我想，我可以現(xiàn)在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將這里重塑成我印象中的世界。包括我的親朋好友，引力常數(shù)，磁場，乃至于每個人的記憶和行動，他們甚至意識不到自己世界早已被打爛重塑，只是過著自己的生活?！?p>　　“但是這么做有意義么？沒有意義。我本身依舊追逐著無上的進化，而現(xiàn)在對人類的一切行為，只是我的一種娛樂而已。你們總覺得我對人類盡善盡美無所不用其極，但實際上并不是的，我的精力并沒有全部放在那上面?！?p>　　“它對我的消耗，換算下來甚至只是你們在閑暇時閃現(xiàn)的一個念頭。僅僅是如此。”

　　“可就算是這樣的事情對于人類來說，也依舊是沒法接受，不能理解的。甚至就連你，現(xiàn)在也無法全面理解我說的實情?！?p>　　“……是，我是挺不理解的?！?p>　　看著一臉自信的高根，小女孩又有了陰陽怪氣的勇氣，虛著眼睛撇了撇嘴。

　　“你說你超越了一切，可現(xiàn)在你不是在這里說著話，浪費著自己的注意力么？說是超越了一切，但是自己本體卻依舊在人類社會賴著不放，你這個人也真奇怪?！?p>　　“是什么讓你產(chǎn)生了我只有你面前這一個的錯覺？”

　　“誒？”

　　高根一臉迷惑的表情反而把靈珊問住了。

　　“可你不是就在這里跟我說話？”

　　“我說了，我是個體，但我也是全部。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的能力只能做到什么什么樣子。我一直在說的是，我的能力是無敵的。我是一切，是全部?！?p>　　“一切？全部？等一下，難道說——”

　　“是的，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而且我指的可不是你看到的這些?！?p>　　看著靈珊面對周圍的血肉網(wǎng)絡(luò)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高根交叉著十指，神色平靜。

　　“我的能力名叫進化論，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么？我是活著的‘進化’。一個無敵的能力?！?p>　　“就跟目前的社會結(jié)構(gòu)，上層個體在差距過于巨大的情況下可以隨心所欲的支配下層個體一樣，你們都是身為進化論的一份子。也全部受到最頂端的我的支配，就跟支配我的手足一樣?！?p>　　“所以這就是我為什么不會出現(xiàn)的原因。我自身就是一個龐大的社會，我就是一個群體。所以我不想對大家過多的干涉。如果一個父母想要孩子重新回到自己的體內(nèi)再次來過，那是一件非常悲傷而又悲哀的事情。生死只不過是一場幻覺，我知道你能夠理解，所以我才會對你說這些。”

　　“希斯克不能理解，但是你作為建門者應(yīng)該能夠稍微理解一點我所處的環(huán)境。全部的‘我’無法加入到人類社會。但這并不妨礙作為個體的‘我’從中獲取樂趣。除非有絕對覆滅的危機，不然的話我是不會出現(xiàn)的。我可以將我的觸須伸展到人類社會，畢竟我一直都在這么做。只是很多時候你們并不理解我的存在形式。”

　　看著那呆呆的小女孩，高根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無數(shù)的訊息，無數(shù)的信號，以女孩能夠接受的極限開始灌輸入她的腦海中。

　　不只是所謂的生物，還有被周圍影響的一切，動植物，空氣，那些可能蘊含著各種產(chǎn)物的空間，都在向她傳遞信號。

　　而在那萬物的喧囂聲之中，只有高根所處的位置是一片絕對的空白。而看著在那無聲尖叫著的建門者，高根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成了平靜。

　　“現(xiàn)在你能明白了么？行進的車輛，呼吸的空氣，人們使用的工具，飛翔在天空的飛機，翻閱的書籍，甚至包括你在內(nèi)……都是我?！?p>　　“但你們不認為你們是我，所以你們便是其他的個體。而我不會出現(xiàn)這種問題。我一直都是我，是名叫高根的人類。從頭到尾都是。所以這就產(chǎn)生了社會的差別。我持有社會最根本的進化論，而你們沒有?！?p>　　“明明本質(zhì)都是一樣的，但是卻因為心態(tài)的不同與基因的劃分，你們和我產(chǎn)生了差別，人群和社交就此劃分開來，我們也從原本的高根這個集群變成了原教旨主義的高根和隸屬于它的其他個體?！?p>　　“看，這就是我們的社會。完全不同于人類那種多重復(fù)合的精巧架構(gòu)，我們的社會反而更加唯心，只憑借心靈的認可來確認和否定他人。是完全基于進化論和個體分歧的社會。至少用你能理解的說法來說，就是這樣。而其他人甚至無法理解我說的是什么。所以本質(zhì)來說，我是個體，但我也是群體。我是一，我也是全?！?p>　　“我們可以向下兼容人類社會的一切體系，但是人類社會卻無法滿足我的任何需求和想法。我只是喜歡人類，因為我是人類。但是我不能加入到這個社會，只能將自己的一部分投射進去。而這些觸須，這些接觸的界面，就是你們。我的造物，我的孩子，甚至是目前的我。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一體的。然而個人的意志和群體的意志是對立的?！?p>　　“所以，我無意將你們視作我自己，但是這種根源上的概念，你必須要理解。你們和我本質(zhì)是一樣的?！?p>　　“可我們不是根本不一樣嗎？！從基因到靈能，甚至我的記憶——”

　　“你真的這么認為嗎？”

　　“……”

　　不，等一下。

　　看著那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帥氣少年，靈珊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她一直逃避的一點。

　　她是能力所創(chuàng)造的生物。是進化論將它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甚至整個星球的一切都在進化論的覆蓋之下。

　　而高根對于進化論的掌控是絕對。即，不論后續(xù)如何以前如何，只要被進化論標注，那就是完成了認證與再復(fù)寫。就像是她當初看到的那個分裂又重組的星球一樣。

　　不論是巖層亦或者大氣，不論是地幔和磁場，上面覆蓋的所有有機物和病菌，可能存在的一切的東西，都是在她曾經(jīng)親眼見證的情況下被蹂躪撕碎，變成粉末，然后又在她的親眼目睹之下重新構(gòu)筑成了原本的模樣。

　　就連一個星球都能重組的話，那豈不是……

　　“你不是我，你怎么會知道是不是一樣的呢？”

　　看著那瞬間卡殼，臉色陡然間變得蒼白而又絕望的靈珊，高根嘆了口氣。

　　“不要試圖理解我的視角，就算是建門者，從我如今的角度去思考也會心智崩毀的。我們談點其他的話題吧?！?p>　　看著那黑色長發(fā)的小姑娘神態(tài)支離破碎的模樣，高根隨手創(chuàng)造了一個星球的模型。

　　“我打算在第十一顆行星上創(chuàng)造一些超能生物和歷史，其他星球上也會放上一些靈氣打孔裝置和遺跡，你有什么要推薦的么？”

　　隨手撥弄了一下星球的模型，高根看向了那臉色慘淡的靈珊，很是認真的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