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雪人
“真對不起，這位……額……大家伙?！辈既R恩·銅須揉著他漂亮的胡子，大大咧咧地向牛頭人道歉，“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么魁梧的家伙，所以一激動就……哈哈。”
小賽安揉著下巴，他早上檢查布萊恩傷勢的時候，被突然蘇醒的矮人一腦袋頂在下巴上，在他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左眼又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拳。
這場對他外表的回應(yīng)可是和暗夜精靈們的熱情截然不同。
小賽安打了個響鼻，抱怨道：“我有那么可怕的嗎？”
布萊恩哈哈大笑，“不可怕不可怕，一點都不可怕，好心的大家伙?！?p> 他嘆了口氣道：“只是我的王國剛剛遭遇過一場可怕怪物的入侵，所以對于高大的生物難免有些……”
布萊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垂頭喪氣的牛頭人，小心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嗯……有點反應(yīng)過度?！?p> 小賽安不滿地搖了搖尾巴，氣呼呼地抱怨道：“我們牛頭人才不是怪物，而且不要叫我大家伙，我才九歲！”
布萊恩·銅須顯然被這可怕的事實給嚇到了，只見他抽搐著嘴角望向艾絲塔莉雅，向她投去詢問的目光。
艾絲塔莉雅憋著笑，說道：“我也才不過九百歲而已。”
布萊恩咕嚕咽了一口口水，他沒得到預(yù)想的可怕答案，不過得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答案。
只見他擦了擦紅彤彤的大鼻子，小聲地嘟囔著：
“好吧，看看老布萊恩都遇到了什么奇怪的生物，高等精靈一樣的長生種，還有壯得像牛一樣的大家伙，我還真好奇他們的歷史?！?p> 說著說著，他忽然又興奮了起來，對艾絲塔莉雅的膚色和賽安的牛角和牛尾巴產(chǎn)生了極大的好奇。
布萊恩干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想聽一聽矮人的故事嗎？小家伙們？”
“趁著老布萊恩的喉嚨還不干，我們可以圍著爐火好好地分享一下不彼此的故事，我給你們講一講創(chuàng)世泰坦的神話，你們和我聊一聊你們的傳統(tǒng)，聊聊你們居住的地方如何？要是再來一杯雷霆啤酒就好啦！”
布萊恩已經(jīng)將近八十歲了，盡管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一個，不過也稱得上是矮人中的青壯年。根據(jù)他的觀察，這兩個有著異?？植赖哪挲g，和異常恐怖的身材的家伙還處于他們?nèi)松械纳倌陼r期，所以他把自己的年齡地位稍微抬高一點也沒什么問題。
賽安和艾絲塔莉雅對視了一眼，齊齊搖了搖頭。
“見鬼，現(xiàn)在的小朋友都連故事都不想聽了嗎？”布萊恩失落地嘆了口氣，“我小的時候可是聽著探險的故事長大的，兩個哥哥不喜歡聽別人嘮叨，所以成了武夫和鐵匠，你們可不能學(xué)他們，最后成了只會打鐵和掄錘的傻瓜?！?p> 賽安搖了搖頭，“這里不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牛頭人在北方的被稱作“瑪山?！钡钠皆线^著游牧生活，暗夜精靈們則在更北方的灰谷和海加爾山上生活著。”
“等等！暗夜精靈！你說暗夜精靈！”
布萊恩突然激動起來，“天哪！我以為暗夜精靈只是一個傳說！我在只在奎爾薩拉斯皇家圖書館和荊棘谷血頂遺跡的碑文里找到到過一些語焉不詳?shù)挠涗?，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存在！”
布萊恩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結(jié)果牽到了受傷的左腿，疼得他一個不穩(wěn)差點從牛頭人的背上摔下去。
“卡多雷當然是真實存在的！”
艾絲塔莉雅翻了個白眼，同時她也注意到布萊恩提到了“奎爾薩拉斯”。
“別鬧！”賽安抖了抖耳朵，安撫了一下這個不聽話的乘客，這家伙斷了一只腿還嘚瑟個不停，和個好奇寶寶一樣手腳亂晃，差點就戳進了他的眼睛里。
“你的骨頭還沒有長好，要是再斷掉的話，我可就真沒有辦法了?！?p> 矮人哭喪著臉，癱倒在牛頭人寬闊的背上。
小賽安無奈地笑了笑，挺了挺背繼續(xù)向前走去。
他們已經(jīng)啟程大半天了，布萊恩在溪流中遭受了好幾次的沖擊，左腿不小心受了傷，小賽安花了些時間給他接了骨頭，用還不太熟練的自然魔法治療了一下，背著矮人整整走了一個早上。
“很抱歉我們不能停下來休息，或者聽你的故事?！辟惏灿脨瀽灥纳ひ粽f道：“我們必須要趕路，因為有很要緊的事情?！?p> “為什么不把我放在原地呢？這樣做不是會拖慢你們的速度嗎？”布萊恩好奇地問道。
“別說傻話了！”小賽安哼著氣不滿地說道：“怎么能把一個根本不能走動的人丟在原始森林里呢？聽你的口氣應(yīng)該是部落里的大人了，怎么能不清楚森林里到底有多么危險呢？”
“是啊，我是成年人了?！辈既R恩沉默了一下，緩緩地說道：“所以我也有資格說這個。”
“聽我一句勸，孩子們，快一些回頭吧?！?p>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來自哪里，又想要去往何方，但我知道你們一定是偷偷跑出來的對吧？你們有想過有人會因為你們的不告而別而傷心擔(dān)憂么？”
“看見你們，我就想起了我第一次出來冒險的經(jīng)歷?！辈既R恩感慨地說道：“神秘，高聳，虛幻……丹莫羅的雪山對年幼的我充滿吸引力，我覺得我能夠征服它，于是不顧兄長們的勸阻，偷偷地跑了出去，卻被困在寒脊山谷的雪人洞穴里?！?p> “那里沒有雪人，但我卻因為饑餓和嚴寒而暈倒，摔斷了腿，差一點送掉了自己的性命?！?p> 布萊恩打了個哆嗦，似乎丹莫羅的嚴寒仍環(huán)繞著他，只聽他感慨地說道：“我那時以為我真的要死了，可是瑪多蘭保佑，在摔斷腿的第六天里，兄長們和雷矛的巡山人找到了我?！?p> “為此我挨了狠狠地一頓揍，不過當我們兄弟三人相擁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的莽撞究竟傷害了多少人，于是我奇跡般地靜下心來了?！?p> “從那以后，我開始學(xué)習(xí)訓(xùn)練，因為我知道，自己還遠遠沒有做好準備?！?p> 布萊恩·銅須嘆了口氣，“多年以后，我又一次站在鐵爐堡大門前，與我的兄弟們告別，真正的踏上冒險的旅程。”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對年輕人有著多么巨大的新引力，但是善良的孩子們喲，請收下我這個老矮人一點微不足道的告誡吧——自然是偉大的，舞臺是廣闊的，但是我們征服它們的那一天可能很久很久都不會到來?！?p> 小賽安穩(wěn)步前行著，他一直在聆聽矮人的教誨，“您說的非常的有道理，我想您一定是部落里面的先知吧？”
矮人撓了撓頭，“先知？這個稱呼有點奇怪啊，那是牛頭人部族的習(xí)慣嗎？我更希望稱自己為探險家或者考古學(xué)家?！?p> “額……好吧，考古學(xué)家布萊恩先生，謝謝您的好意，但我們的旅途還不能停駐?！?p> 小賽安穩(wěn)步向前走著，“您提到了您的兄長們，我從您的故事里看到了他們是那么的熱愛您，在乎您，無論多么絕望地時候都不愿放棄搜尋您的希望，我說的對嗎？”
布萊恩點了點頭，銅須三兄弟總是如此，雖然天各一方，但他們的心永遠聯(lián)系在一起。
似乎是察覺到了矮人的肯定，牛頭人以他那沉悶而慢條斯理的嗓音說道：“我們二人也在進行著相似的旅程，一個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可能陷入了麻煩，我們必須去幫他?！?p> “盡管我們?nèi)院苊煨?，但即使再微薄的力量也要勝過什么都不做不是嗎？”
“好吧……”布萊恩頹喪地說道：“你說服我了，大個子。”
他摸了摸腰帶上一個小小的袋子，從里面抽出了一把考究的矮人火槍，拿在手里檢查了一番，熟練地拉開擊錘，然后把一顆沉重的彈丸塞進槍口里。
“那就讓老布萊恩再保護你們一陣子吧，作為救命的答謝?！?p> “別覺得布萊恩是個累贅，我的火槍射擊出了名的準！你去卡茲莫丹打聽打聽，那可是在巡山人里都赫赫有名！”
只見他揮舞著火槍，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把艾絲塔莉雅都逗笑了。
布萊恩也不以為意，他擺出了一個帥氣的瞄準姿勢，嘴里嘟囔著，“要是再有雪人追來，我保準一發(fā)一發(fā)把他們送去見他們的祖先！”
“那樣再好不過了……”
賽安笑了笑，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地方不對，“等等？我沒聽錯吧？你說雪人？”
艾澤拉斯的雪人可不是下雪天堆的那種萌萌噠的雪人，而是可以用滿嘴獠牙把一頭山羊撕成碎片的恐怖野獸。
他縫箭袋的時候，曾在某本制皮手冊上讀到過關(guān)于雪人的描述，那一章節(jié)大量的筆墨都在用來描繪雪人皮革是多么多么優(yōu)秀的制皮原料，順帶抱怨了它們居高不下的價格，然而關(guān)于雪人這種生物的習(xí)性只是幾筆帶過。
小賽安記得其中就有關(guān)于雪人可怕嗅覺及其暴躁性格的描寫，它們對氣味極其敏感，會對激怒它的對手毫不留情地發(fā)動追擊知道天涯海角。
此外，還有一點更為致命——雪人是群居動物。
所以那本書的作者喬恩·星眼給新手制皮師的建議是：不要嘗試單獨獵殺任何一頭雪人，哪怕它看起來落單了。
就在這時，牛頭人靈敏的耳朵捕捉到了草叢中的響動，一些貪婪的捕食者已經(jīng)注意到了他們，摩拳擦掌地準備享用盛宴啦！
“快跑！”
身后傳來一連串雄渾的怒吼聲，小賽安當機立斷，抱起艾絲塔莉雅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