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四團,團部。
這一天,韓樹偉從公共租界回到了軍部。
這幾天,沈千舟一直等著韓樹偉的消息,知道他回了軍部,連忙讓他來到了辦公室。
進到屋中,韓樹偉向沈千舟敬禮道:“團長,有幾件事我要向你匯報?!?p> “老韓,什么事,你說吧?!?p> “第一件事,自從上一次團部向軍令部匯報,日本與上海之間往來客船有意隱瞞乘客信息后,我們潛伏在碼頭的偵查員發(fā)現(xiàn),最近一個星期日本與上海之間往來的客船,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上個月的情況,船上人員與船舶公司提供的人員名單幾乎都能對上了。上個月那么多青壯年通過客輪進到上海,也沒有出現(xiàn)?!?p> “有這種事?”沈千舟詫異道。
“千真萬確,連偵查員都覺得很奇怪。不清楚為什么上個月人員名單出入這么大,這個月一下就正常了?!表n樹偉答道。
沈千舟思量片刻后,道:“要是沒判斷錯,就是我們向上峰匯報的情報,泄密了!”
“泄密了?”
“對,一定是日本人知道我們要查進出港的客輪,就不再使用這個辦法秘密向上海增兵了。至于是在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從哪泄的密,我要跟師部碰一下才能搞清楚。老韓,還有什么事?”沈千舟問道。
聽到沈千舟的問話,韓樹偉忙答道:“團長,山田株式會社的負責人基本可以確定,大福食雜店的同志還偷偷照了他一張照片。不過,這個人反偵查能力很強,加上我們在租界人手不夠,根本查不到他的行蹤?!?p> 說著,韓樹偉將揣在里懷的照片遞給了沈千舟。
沈千舟接過照片。
因為拍攝距離較遠的緣故,照的并不很清楚。不過,仔細辨認,五官還能分辨出來。
照片里的人,三十多歲的年齡,眼睛不大,個子不算高,典型的日本人長相。盡管還不清楚這個人更多的底細,不過知道了這個人的體貌特征,還是有收獲的。
想到這里,沈千舟道:“老韓,這個人要繼續(xù)觀察,主要留意他跟誰接觸的多。我覺得日本客船情報泄密,很有可能就與這個山田株式會社有關(guān)系。不過,切記不要暴露身份。租界敵眾我寡,不能以卵擊石?!?p> “團長,我知道。還有一件是要跟你匯報。”
“什么事?”
“在吳淞路新開了一家櫻花和服商行,我覺得有問題?!?p> “老韓,什么問題?”沈千舟問道。
“我的理發(fā)店在吳淞路已經(jīng)開了半年多了,可以說對吳淞路每一家日本人開始的店鋪都很留意。這家和服店之前是一個日本幼兒園,別看門臉不大,里面卻有很大面積,不僅有大院子,還有不少房間。正常來講,和服店根本用不了那么大的店面。而且這家和服店進出客人,總感覺有些神秘,不像是來買和服的?!?p> 沈千舟聽了韓樹偉的話,沉思片刻道:“你是說,這個櫻花和服商行就是個幌子,這個地方也有可能是日本軍方的情報機構(gòu)?”
“我只是懷疑,按理說,日本海軍的幾個部門已經(jīng)聯(lián)合組建了新的情報機構(gòu),這類情報機構(gòu)不大可能再組建一個。可是,我還是覺得這個和服店有問題。”韓樹偉道。
“老韓,這個和服店附近有我們的觀察點嗎?”沈千舟問道。
“有,就在這家和服店斜對過,是老慕頭的包子鋪。雖然有些距離,可能看的不很清楚,不過這樣也有好處,不容易被對方發(fā)現(xiàn)。”
老慕頭調(diào)到保安四團之前,是獨立師的炊事班副班長,擅長做面食。半年前,韓樹偉接到沈千舟的命令,在HK區(qū)盤下四家店。
其中一家就是賣包子的檔口。
于是,沈千舟便發(fā)揮老慕頭所長,安排他潛伏到了HK區(qū)。
在其他人眼中,沈千舟安排老慕頭到租界,是因為老慕頭有面點的手藝,與這個包子鋪正好搭上。只有沈千舟和老慕頭兩個人知道,老慕頭也是沈千舟發(fā)展的十二名黨員之一,代號“山羊”,這一層身份連于春曉都不清楚。
“這樣,老韓你到包子鋪囑咐一下老慕頭,讓他留意一下和服店進出人員,如果有可能,里面的負責人,也拍一張照片回來?!鄙蚯е巯蝽n樹偉吩咐道。
“好的,團長。要是沒有別的事,我現(xiàn)在就回租界了?!?p> “老韓,路上小心?!鄙蚯е鄣馈?p> ……
韓樹偉離開后,沈千舟沉思起來。
按理說,日本剛成立了山田株式會社這樣的情報組織,短時間是不可能再成立一個新的間諜組織的。不過,韓樹偉是老偵查員,他要是覺得有問題的地方,通常不會走眼。
既然以和服店做幌子,那和服店里面就一定有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磥?,除了山田株式會社,這個櫻花和服商行,也要重點留意了。
想到山田株式會社,沈千舟便又拿起那張模糊的照片,看了起來。
如果老韓他們沒有看錯,照片上的人軍銜不會太低。從他那里,一定能拿到有價值的情報。
只是,軍令部對保安四團下達的任務(wù)是守衛(wèi)八字橋,防止日本人的軍事進攻,而不是收集情報。在租界只有六個人,這六個人也是他未向獨立師請示、秘密派遣到租界。在租界內(nèi),為了隱藏身份,他們是不便隨意行動的。
靠著租界里的六個人,想摸清照片上這個人的底細,簡直太難了。
可是這個人又十分重要,越早時間摸清他的底細,越好制定下一步行動。等到日本人真的采取行動,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也沒有價值了。
這該怎么辦?
這時,
沈千舟想到了一個人。
他的老同學——上海軍統(tǒng)站行動五組組長江海。
在國民政府中,軍統(tǒng)才是收集情報、查處特務(wù)的部門,眼線也是遍布上海每一個角落。
有他們?nèi)ゲ?,不僅師出有名,效率也會高出很多。
對于江海,沈千舟還是很了解的。
這個人雖然仇視地下黨,迫害了我們不少的同志。不過,他的業(yè)務(wù)能力、對黨國的忠心、對日本人的仇恨是毋容置疑的?,F(xiàn)在國民政府已經(jīng)明確宣布“停止內(nèi)戰(zhàn),一致對外”,即便不能讓江海停止抓捕我們的同志,可追查日本間諜,他一樣會很上心的。
于是,沈千舟撥通了軍統(tǒng)上海站第五行動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