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穎有些緊張,許世秋從沒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導致她以為有什么重大事情,坐在椅子上一直用手絞著衣角。
“別緊張,”許世秋笑了笑,“不是什么壞事?!?p> “好吧?!痹S文穎咕咚咽口唾沫,緊張的態(tài)勢卻沒有放松。
許世秋道:‘是這樣的,眼下咱們的小飯館即將進入平穩(wěn)期,再忙上一段時間,就可以完全撒手,你跟小妹兩個人也就閑下來了?!?p> 許文穎點點頭,之后又搖搖頭:“雖然可以閑下來,但是還有其他事要做啊?!?p> 許世秋道:“不,對你來說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你的重要任務就是學習?!?p> “學習?”
“是的,”許世秋下意識就要做個抽煙的動作,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在大宋,這玩意雖然傳進來了,但卻無法做成煙,“我對你跟小妹的要求不高,但是希望你們能多少學習些東西。”
“四書五經(jīng)么?”許文穎小臉通紅,掩飾不住的激動。
許世秋搖搖頭:“那些東西你自然可以學,但卻不是重點,對咱們家來說,學那些東西確實用處不大,你呢主要就是開闊眼界,了解即可?!?p> 許文穎咬著嘴唇,這是在猶豫,過了半晌才開口道:“相公,學習那都是天上文曲星的事兒,我這個樣子能讀書么?”
“什么文曲星,都是狗屁,大家都能讀書,除了少部分傻子,只不過沒機會接觸罷了。”
許世秋停頓片刻又道:“以后家里肯定家大業(yè)大,就算我做了官兒,后宅也得娘子你看顧,人不讀書,見識就少,人不學習就跟不上社會,我并不希望你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闊太太,那有什么意思?”
許文穎問言便知道許世秋對自己是真的有期許,思索半晌,咬牙點點頭:“那好,我便學。只是從哪里入手呢?”
“這幾天我先寫些東西,你對著先自學。還有小妹也是,你們倆平日里沒事的時候,就自己學一些,遇到問題就來問我?!?p> 古代為什么考一個進士,會對家產(chǎn)有那么高的要求呢?其實考進士的花銷并不怎么大,之后的交游也花不了多少。困難之處在于,家中有人讀書就意味有一個勞動力常年脫產(chǎn),這顯然不是普通的家庭能承受,哪怕是一些小地主自耕農(nóng)要保持家中有人完全脫產(chǎn),也是很困難的事。
更何況,脫產(chǎn)了也未必意味著能考得上。
次日小飯館正式開業(yè),小飯館直接起名三千客,倒是在一眾聞香樓之類的名字中脫穎而出,第一天主要銷售的還是羊雜湯,以及一些常規(guī)素菜。由于酒類大宋實行專營制度,所以他們必須得從萬客樓購買。
開也時來了許多人,一些衙役班頭也都趕過來吃飯,一來是為了捧場,二來也是他們吃習慣了,回家吃自己的飯總覺得毫無味道。開業(yè)當天人山人海,許世秋在門口直接架起兩口大鍋,提供新鮮的羊雜湯。隊伍排出去好幾丈遠。
不過許世秋這個酒樓主要針對的還是平民客戶,所以來的地主鄉(xiāng)紳之類的人并不是很多。
許世秋站門口樂得呵呵大笑,朗聲道:“諸位諸位不要擠,三千客新開業(yè),今日所有消費都是半價?!?p> 吆喝的熱鬧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人群外有個小乞丐正在往這邊張望。許世秋認識他,是小洛,思索片刻,便吩咐小二牛二道:“打碗湯,送個餅給那個小乞丐?!?p> 他對小洛抱有同情之心,卻沒有太多舉動,在他看來,小洛有手有腳的,雖然是個啞巴,卻不妨礙干活。他邀請進店干活被拒絕,便以為這是個胸無大志混吃等死的孩子,于是也不再關注。
小乞丐接了羊湯卻沒有馬上離開,慢悠悠地吃起來,吃完后送上碗朝著許世秋鞠一躬,然后又飛快地跑的旁邊布料店的墻根蹲下,繼續(xù)往這邊看著。
許世秋有些奇怪,以為他還沒吃夠,便讓伙計又給他盛一碗,小乞丐稀里嘩啦吃完仍舊不走。
“他是怎么著?還想著打包么?”許世秋都被他的厚臉皮氣樂了。
牛二道:“東家不用管他,只要他不來煩人就行?!?p> 回到后廚見了許文穎,許世秋把這事當笑話說了,誰知道許文穎聽了立刻慌著就要往外走,邊走邊說:“他是找我的?!痹S世秋有些詫異,想著她心思善良,跟小洛一直都很好也沒多想。
許文穎跑出店鋪,見小洛仍舊縮在墻根下,急忙迎上去,小洛迅速站起來,手腳都比劃一番才說清楚了來意:高寵家里來了個外地人。
“現(xiàn)在呢?”
小洛比劃半天,方才傳達出來意思,那人現(xiàn)在還在高寵家里。
許文穎思索半晌,這才道:“等那人出來你就帶我去看看他。”
小洛聽了立刻就跑了,許文穎拉住他塞他手里幾枚銅板,小洛猛地搖頭,把錢塞還給許文穎,掙脫她的手便一溜煙跑了。
傍晚時小洛又來了,這次許文穎就在店鋪里等著,見到小洛立即就出來了,小洛拉著許文穎就跑。
兩人到了高寵院子的拐角處,氣喘吁吁的,高寵的門前有個人戴著斗笠,正在跟高寵道別,瞧著兩人的親熱模樣,似乎關系很親近,但許文穎的瞳孔卻縮起來,這是許謙雄家的門子!
果然高寵跟許謙雄有聯(lián)系!
她狠狠咬了下牙,道:“走吧小洛,這里不用盯著了。”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晚上,許世秋在桌子上盤賬,許文穎坐一旁,給他倒了水,小妹、周通他們幾個人都已經(jīng)睡下。燈光閃爍,照在他的臉上,呈現(xiàn)出淡淡的金黃色,瞧他那專注模樣,許文穎咬著嘴唇試了幾次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許世秋盤完猛地抬頭,才發(fā)覺許文穎已經(jīng)站他身邊許久,不由疑惑:“娘子坐下啊,你站著干嘛?”
“我今天看見高寵跟一個人說話。”
許世秋一愣,道:“什么意思?”
“那個人是許謙雄的門子,他們很親密,想來是早有聯(lián)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