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的殘陽下,有座山一般的大船殘骸,而在這殘骸的一處破洞外,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矗立在其外。
而在大船殘骸旁不遠處的小山山頂,有三只雙眼泛著紅光,渾身上下沾滿了紅綠兩色血液的刀蟲正如猛虎下山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立于殘骸外的人影奔襲而來!
大船外的那個人影正是夏言哲,他安靜地注視著那三道似乎勢不可擋的蟲影,眼中一片冰冷。
很快,大約半分鐘之后,三只刀蟲離夏言哲便只剩下了十余米。
夏言哲眼眉低垂,悄然退入了身后的缺口中,隨即接著站立不動,等待著刀蟲們的撲擊。
根據(jù)之前那只小可愛進攻凡人兵時的行為,夏言哲猜測飛躍撲擊是這些小可愛攻擊敵人的第一步。
為首的、也是最大的那只刀蟲沒有絲毫猶豫,在距離夏言哲七八米的地方瞄準了他,隨即兩條粗壯的后肢猛地發(fā)力,高高躍起,直勾勾地朝著夏言哲撲來。
夏言哲見狀也不慌亂,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對半空中張著血盆大口嘶吼的刀蟲視若無睹。
五米!
三米!
一米!
夏言哲動了,他身體突然向左一歪,早已繃緊的右腿猛地發(fā)力,整個人在瞬間消失在了為首刀蟲的視野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后半截固定在青銅墻壁上,尖銳部抬起三十度的蟲鐮。
“噗嗤!”
沒有任何懸念,在那刀蟲的大腦處理完蟲鐮的信息之前,便被那柄蟲鐮給徹底洞穿了。
被扎穿大腦的刀蟲沒有立即死亡,它瘋狂地掙扎著,揮舞著鐮刀狀前肢將洞穿自己頭部的蟲鐮給斬成了兩半。
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后迅速起身站定,夏言哲平靜地看著面前這只刀蟲,等待著它將身體中殘余的生機耗盡。
很快,恐怖的嘶鳴聲的戛然而止,這上一秒仍在張牙舞爪的蟲子忽然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側倒了下去。
但危機并未結束,被蟲鐮爆頭的刀蟲剛剛倒下,其尸體便被拖出了飛船,緊接著又一只刀蟲躍入了船艙內。
第二只刀蟲和它的前輩一樣莽撞,一進入船內甚至還沒站穩(wěn),便又猛地向著不遠處的夏言哲撲來。
面對這樣一只兇惡的怪物,夏言哲沒有絲毫慌亂,他將綁有蟲殼盾牌的左手舉過頭頂,不退反進,落在后面的腿猛地用力,向著撲來的刀蟲沖殺而去。
只一瞬間,刀蟲與夏言哲便貼在了一起!
刀蟲的兩條鐮刀狀前肢先后朝夏言哲砍去,鋒利的刀鋒劃過了空氣,在瞬息之間斬到了夏言哲的面前。
“鐺!”
刀蟲尖銳的右鐮深深地刺入了夏言哲左手上綁著的蟲殼盾牌,但卻沒有完全洞穿!
而它的左鐮,則斬斷了空氣!
夏言哲在貼近刀蟲的一瞬間便倏地將右半邊身體向后撤去,從正面朝著刀蟲的姿勢變成了左腳在前,右腳在后,整個身體完全側過來的姿勢!
避開刀蟲的左鐮之后,夏言哲右腿猛蹬回身,瞬時間,他的右半邊身體又貼近了刀蟲!
回身的同時,夏言哲也將手中的蟲鐮猛地揮了出去!
幽暗的船艙走廊間,一道光華閃過,沒有任何懸念,借著回身的旋轉力,夏言哲一刀將刀蟲剛剛斬空了的鐮刀足直接斬斷!
綠色的血漿噴涌而出,濺滿了夏言哲的臉,但這并沒有給夏言哲造成絲毫影響,他迅速后撤一步,避開吃痛朝他撕咬而來的血盆大口,隨即抬起右手,將手中的蟲鐮對準了那顆猙獰的大腦袋。
“噗嗤!”
蟲鐮銳利的尖端猛地扎入了刀蟲的肩膀!
生死危機之下,瘋狂掙扎的刀蟲猛地揮動著扎入蟲殼盾牌中的鐮刀足,這成功地影響到了夏言哲的平衡,讓夏言哲沒有命中它的頭部。
此時,最后一只刀蟲早已進入船體內部,但因為船艙的塌陷,與夏言哲纏斗的那只刀蟲完美地將自己的同伴堵在了身后。
最后一只刀蟲聽出了同伴嘶鳴中的痛苦,它想要幫助同伴撕碎那只弱小的直立猿,但因前路被堵,它只能猛地躍上同伴頭上塌落下來的甲板,瘋狂地向著甲板下方刺去!
青銅制的甲板在刀蟲的鐮狀足下就宛如一張白紙,很快就變得千瘡百孔。
而在青銅甲板下的夏言哲,剛將砍進面前刀蟲肩膀的蟲鐮拔出,一根銳利的鐮狀足便突兀地從頭頂?shù)那嚆~甲板上扎出,徑直扎進了他的肩膀上。
“哼!”
吃痛的夏言哲悶哼一聲,旋即繼續(xù)向前貼去,對準蟲子的胸部,猛地揮動著蟲鐮!
一刀!
鋒利的蟲鐮將蟲子胸前的一支輔足斬斷,并在蟲子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兩刀!
向著夏言哲腦袋襲來的血盆大口給砍成了兩半!
三刀!
......
夏言哲并不清楚他一共揮出了多少刀,也不清楚自己的后背上增添了多少道傷口,直到面前這只蟲子再也不動彈時,他才一刀斬斷卡在自己左臂蟲殼盾牌上的鐮狀足,隨即迅速向后翻滾而去。
站定的夏言哲用袖口擦去遮住自己視線的綠色血漿,大口地喘著粗氣。
然而!還未等他多喘幾口氣,那被刀蟲破壞得千瘡百孔的青銅甲板忽然塌陷了下來!
最后一只刀蟲踩在壓著同伴前半截尸體的青銅甲板上,朝著夏言哲嘶吼著,隨即猛地朝著夏言哲撲躍而來!
夏言哲微微抬頭,透過船體缺口瞥了一眼地平線上血紅的夕陽,瘋狂喘息間嘴角無奈地翹起,旋即悍然頂盾而上!
......
數(shù)分鐘后,夕陽的余暉將盡,原本就沒什么光線的船艙內愈發(fā)昏暗起來。
在這昏暗的船艙內,有一名高大的青年正半跪在地上,一側依偎在一具巨大的蟲尸上,呼吸微弱。
他的身上有許多血肉模糊的傷口,其中最嚴重的一處位于他的腹部,皮膚與肌肉層全都被斬裂了開來,透過深深的傷口,盤曲的腸部隱約可見。
此人,正是剛剛結束了激戰(zhàn)的夏言哲。
恢復了些氣力的夏言哲強忍著席卷他全身的疲憊與困意,用短刀從自己衣服上割下了一大塊布匹。
他將這一大塊布切成一條長布條,旋即用顫顫巍巍的雙手將這長布條搓成了一根電纜粗細的布繩,紅綠兩色的血液順著他的手滲進了這根布繩之中,將原本淺藍色的布繩染成了墨綠色。
艱難地搓好布繩之后,夏言哲用蟲鐮斬下蟲尸鐮狀前肢第二節(jié)上的倒刺,隨即將布繩綁在那倒刺的尾部。
做完這些,呼吸逐漸開始沉重的夏言哲眼眉微垂,緊緊盯著自己腹部的大豁口,沒有絲毫猶豫地將右手緊握的倒刺向著腹部傷口兩側的皮肉扎去。
猩紅的血在滲出,令人作嘔的皮肉在翻來覆去,夏言哲緊咬著牙關,喉中傳出痛苦的嘶吼,有新鮮的血從夏言哲的嘴角流出,但他視若無睹。
此刻的他,眼中只有那道被“縫合”了一小半的恐怖傷口.....
在夏言哲的感官中,時間無比緩慢,他的腦海中,除了痛苦,便只剩下了一個詞——
“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夏言哲倒在了身旁的蟲尸上,一動不動地,只有其胸膛的起伏在證明,這個男人,還活著!
夕陽已徹底落盡,余暉也不曾留在這世上,一切,都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而在這像是永恒的黑暗中,有十數(shù)道眼睛正默默地注視著這個渺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