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個10分鐘

　　棒梗已經習慣了被質疑，簡單跟楚副部長和唐總工解釋了一下。

　　在場的工人看不懂聽不懂，紛紛看向自己的主任，趙大海熱切期盼的眼神中全是小星星。

　　張主任面無表情，他有些尷尬，都看我干嘛，以為我能聽懂不成。

　　學員隊伍鴉雀無聲，起哄說風涼話可以，這時候他們想噴，可無從下嘴。

　　只有年輕的技術員直搖頭：“不會的，不會的，這不科學?！?p>　　楚副部長和唐總工，聽完棒梗的解釋，交換了一下眼神。

　　“唐總工您覺得怎么樣？”楚副部長詢問道。

　　唐總工微笑點頭：“我感覺可以開車試試看?！?p>　　“趙大海你耳朵聾了是不是，聽不到唐總工說可以開車嘛！”張主任朝著趙大海怒吼。

　　“哦，哦，哦”

　　趙大海這才反應過來，這時候聽張主任的怒吼比聽京戲還舒坦。

　　他快步上前，嫻熟的操作車床，從熟練的手法動作就能看出，這是位經驗豐富的老車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趙大海的操作上，他的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牽動著人們的心臟。

　　時間不長，加工完畢，小陳技術員不等趙大海招呼，一個健步沖上前，拿著游標卡尺一頓測量。

　　“真的好了，加工精度符合標準?！毙￡惔诡^喪氣無奈的宣布道。

　　“喔~~~”

　　工人們沸騰了，趙大海不顧已近中年，高舉雙手歡呼著撲向張主任，把張主任高高舉起，快樂的像一個孩子。

　　“我的腰，我的腰。”張主任在半空中呲牙咧嘴的呼喊，隨后又是笑成一朵花。

　　張衛(wèi)國臉色非常難看，看著老爹被舉上天，他一點都不開心。

　　“老楊，你再復核測量一遍，確保數據準確無誤?！碧瓶偣ぴ隗@喜中率先冷靜下來，這可不是小事，技術上要精益求精不容許有點馬虎，他要對部隊負責。

　　“嗯?！崩霞夹g員帶上老花鏡，恨不得趴在游標卡尺上，仔細的審核數據。

　　“測量還需要兩個人，這是不相信人嘛?！毙￡惖吐曕止局?p>　　“小陳，你現在去把車床技術規(guī)范給我抄十遍，馬上！”唐總工聲音雖然不高，但充滿了威嚴。

　　“哦?！?p>　　小陳摘下白手套摔在車床上，走過棒梗時幽怨怨恨的眼神，像極了一個怨婦。

　　“唐總工，數據沒有問題，符合標準?！崩蠗畹馈?p>　　工友們再次爆發(fā)出一陣歡呼，這回他們放過了張主任，但卻沒有饒過棒梗。

　　“我的腰，我的腰。”棒梗明白了張主任痛苦的快樂。

　　唐總工長出一口氣，這時候他臉的上終于有了笑模樣：“楚副部長，我現在可以宣布，車床修復完畢，可以恢復生產，我們首都汽車制造廠保證按時交付汽車。”

　　楚副部長跟唐總工緊緊的握手，滿臉的陰霾早已被燦爛的笑容取代：“謝謝，謝謝，太感謝了，感謝咱們首都汽車制造廠對我們部隊的支持。”

　　聽著楚副部長的話，唐總工略有尷尬，他苦笑搖頭：“我想，咱們都應該感謝這位小同志。”

　　唐總工走到棒梗面前，主動伸手握住了棒梗的手：“后浪推前浪啊，看到咱們廠能招到你這么年輕有為的年輕人，我很欣慰?！?p>　　“哈哈哈，年輕有為啊，年輕有為啊，老唐看來你快是要退休嘍?！?p>　　“慚愧，慚愧?！碧瓶偣ふf是慚愧，看棒梗眼神中卻是說不出的喜歡。

　　楚副部長說著，從唐總工手中搶過棒梗的手，使勁的搖晃：“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有沒有興趣來部隊啊，年輕人嘛就應該到部隊大熔爐鍛煉一下，部隊會給你足夠的舞臺展示才能?！?p>　　棒梗的手被楚副部長一雙老虎鉗子般的大手握的生疼，臉上的表情開始有點扭曲：“楚副部長，我叫棒梗，去部隊我還遠遠不夠格，我只是一個剛進廠的學員，我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蒙的是蒙的?！?p>　　“老唐，看看，看看，咱們棒梗不光年輕有為還懂得謙虛，難得啊。”楚副部長看棒梗的眼神，就像看一盤剛出鍋的豬蹄子，想一口吞下去。

　　唐總工不樂意了，抓住楚副部長的手，硬生生從棒梗手上扯下來：“楚副部長，這就是您的不對了，俗語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您這怎么還當面搶人呢?！?p>　　唐總工在人群中找到一臉茫然的林干事，笑著抬手招呼：“林干事你還木雕泥塑的在那杵著干啥，趕緊把棒梗和學員們帶走，再不走恐怕都要被人家搶走了?！?p>　　林干事被唐總工點名，這才緩過勁來，答應著上前來拉著棒梗就走，不過他可不敢像楚副部長那樣用勁，倒像是太監(jiān)攙著老佛爺一般。

　　林干事內心是復雜的，表情是尷尬的，舉動是笨拙的，看在學員們眼中更是翻到了調料瓶，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張衛(wèi)國緊咬嘴唇，他雖然不是高干子弟，但在廠里這一畝三分地上，他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廠二代，又是成績還不錯的高中生。

　　眼看著一個掃大街的初中生，在領導面前出盡風頭，尤其是在老爹面前成了英雄，這讓一直以年青一代最強者自居的他無法接受。

　　剛走出一車間大門，張衛(wèi)國攔住了棒梗：“棒梗，修好車床不代表入廠文化摸底能通過，咱們回去看成績，成績不行一樣要去后勤?！?p>　　“張衛(wèi)國，我并不想跟你爭什么，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針對我，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做事情，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們還是能做朋友?！?p>　　棒?？纯磸埿l(wèi)國緊緊握起的拳頭，他并不想激怒張衛(wèi)國剛進廠就樹敵，但他更不想示弱，都是年輕人誰怕誰。

　　張衛(wèi)國一聲冷哼：“做朋友？可以，不過首先你要打敗我，證明你有做我朋友的資格?！?p>　　“好啊，我怎么才能證明？”

　　“很簡單，咱們現在就回去看成績，你考的是第三套題，我也不欺負你，給你第二套題還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成績比我好，就證明我小看了你這個初中生?！?p>　　“半個小時，給我半個小時做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