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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詭話

第7章 殘局驚變

江湖詭話 對紅桃K 1999 2025-02-22 11:11:41

  玉玲瓏捏碎第八顆蠟丸時,青瓷茶盞突然迸裂。滾燙的雨前龍井在紫檀案幾上漫成八卦圖形,茶霧蒸騰間顯現出周引的手書:“未時三刻,慎飲?!八腿煌蜚~壺滴漏,恰見金針指向未時初刻。

  “茶里有毒!“她反手拍向膻中穴,卻發(fā)現內力滯澀如陷泥沼。屏風后忽起裂帛之聲,十二枚透骨釘破空而至,釘尖泛著的孔雀藍正是唐門獨門劇毒“孔雀膽”。

  玉玲瓏旋身踢翻案幾,茶湯圖形瞬間扭曲成北斗陣勢。透骨釘釘入紫檀木的悶響中,她認出這是唐門七公子“畫骨生“的手法——三年前此人因偷習《千機譜》被逐出蜀中,如今竟現身江南。

  “好個周引,死了還要擺弄機關!“陰柔男聲自梁上傳來,玄衣少年倒懸而下,手中判官筆點向她眉心朱砂,“把《天工開物卷》交出來,留你全尸?!?p>  玉玲瓏袖中銀鈴驟響,三枚紅豆骰激射而出。少年判官筆舞成墨蓮,卻見骰子凌空解體,十八片金箔化作暴雨梨花針。他急退間揮袖格擋,袖中竟滑出半卷《魯公秘錄》——正是周引當年在墨家機關城贏得的賭注。

  “原來是你盜走師兄遺物。“玉玲瓏趁他分神,秋痕劍挑開其束發(fā)銀冠。少年披散的長發(fā)間赫然墜著枚冰玉環(huán),正是潮聲閣地宮鑰匙。記憶倏然閃現:周引臨終前攥著這枚玉環(huán),說要等東海潮生時開啟…

  判官筆突然變招為“畫龍點睛“,直取她咽喉要穴。玉玲瓏踏著茶湯圖形閃避,驚覺案幾裂痕竟拼出潮聲閣地形圖。她假意踉蹌,引少年刺向“天權“位,暗中踩動“搖光“方位的機關榫卯。

  地磚轟然翻轉,少年墜入密室前甩出勾魂索纏住她腳踝。玉玲瓏揮劍斬索,劍刃卻被索身玄鐵震出缺口——這分明是西域拜火教的圣火鏈,鏈頭鑲嵌的赤炎石能熔金斷玉。

  密道深處傳來機括運轉聲,整座客棧突然傾斜四十五度。玉玲瓏借勢滑向東南角,袖中機關鳥啄開暗格,露出周引慣用的七星鎖。當她將冰玉環(huán)嵌入鎖眼時,墻壁陡然升起,七百二十柄斷劍組成的劍陣森然林立。

  “這才是真正的《天工開物卷》?!八龘徇^劍身銘文,每道刻痕都是機關圖譜。少年從密道破壁而出,判官筆蘸著自身鮮血畫出血色麒麟。那異獸竟在墻上游走咆哮,利爪拍向劍陣中樞。

  玉玲瓏踩動天璇位機關,斷劍如群鶴驚飛。當血麒麟咬住陣眼木劍時,她忽然認出這柄桃木劍正是周引教她認字所用。劍柄暗格彈出一卷鮫綃,赫然寫著:“麒麟現,地宮開,慎守離位?!?p>  整座劍陣突然坍縮成鐵箱,將血色麒麟封入其中。少年暴怒下撕開衣襟,胸口紋著的墨家非攻令已潰爛流膿——原來他強修機關術遭反噬,需《天工開物卷》中的“偃甲換心術“續(xù)命。

  “你可知周引為何不傳此術?“玉玲瓏劍尖挑起鐵箱,內里機關鳥正啄食血麒麟,“二十年前墨家巨子為練此術,將親生女兒制成活傀儡?!跋渲型蝗簧涑霎斈昴桥⒌鸟唏偎槠?,血跡已凝成周引的批注:“天道有常,機關不可逾人倫?!?p>  少年癲狂大笑,竟將判官筆刺入自己心口。血霧噴涌間,他周身關節(jié)爆出齒輪機括,化作人形兵刃撲來。玉玲瓏疾退七步,每步皆按北斗方位啟動機關,七百二十柄斷劍組成人形囚籠。

  當齒輪咬住她左肩時,懷中秋痕劍突然自主震顫。劍柄彈出周引預留的磁石,將少年體內機括盡數吸出。失去核心支撐的人形兵刃轟然倒地,露出心口處半截《千機譜》,泛黃的紙頁上寫著:“…若見冰玉環(huán),殺無赦…”

  暴雨傾盆而入,玉玲瓏握劍的手微微發(fā)抖。磁石吸附的齒輪組成微型渾天儀,投影在墻上的星圖中,天樞位赫然標記著潮聲閣方位。她突然讀懂周引的布局——這座移動劍冢既是護身甲,也是指向東海秘境的羅盤。

  子夜時分,當最后一道機關解開時,客棧底層升起青銅棺槨。玉玲瓏撫過棺面云雷紋,發(fā)現此處厚葬的并非周引遺體,而是整整七十二卷機關圖譜。每卷扉頁都畫著紅豆骰,拆解后皆可拼出“玲瓏“二字。

  棺底暗格里躺著半塊虎符,與謝懷瑾持有的蝎尾鞭機括完美契合。當兩者合并時,浮現的東海海圖中標注著神秘漩渦——正是二十年前墨家機關城沉沒之處。海圖邊緣蠅頭小楷寫著:“偃甲百萬,不抵相思一寸?!?p>  五更梆子響時,玉玲瓏在棺槨深處找到周引的絕筆:“…余畢生所求,非武道巔峰,惟愿玲瓏安康。若見東海異象,當焚此卷…“火折子點燃信箋的剎那,灰燼中顯出血色海圖,標注處竟是活人獻祭的陣法。

  突然有琴音破空,謝懷瑾的蝎尾鞭卷著焦尾琴踏浪而來。他指尖流淌的《廣陵散》忽變殺伐之音,琴弦迸射的劍氣在青銅棺上刻出深深溝壑:“師妹可知,周引為你逆天改命,觸發(fā)了墨家封印的幽冥船?”

  海浪聲裹著金鐵交鳴,漆黑海面升起百丈樓船。船身鑲嵌的夜明珠照亮桅桿上的血旗,旗面繡著的墨家矩子令正在融化成骷髏圖騰。甲板傳來機括運轉聲,三千青銅甲士列陣而出,眼窩處跳動著幽藍磷火。

  “這些不是機關人?!爸x懷瑾的蝎尾鞭纏住玉玲瓏腰肢,帶她躍上桅桿,“是二十年前被獻祭的墨家子弟,周引將他們的怨氣封在…“話音未落,某具青銅甲士突然轉頭,腐爛半邊的臉正是少年時的周引。

  玉玲瓏的秋痕劍脫手墜海,劍身映出自己逐漸潰散的瞳孔。當幽冥船響起進攻號角時,她腕間紅豆骰突然全部爆裂,血珠在甲板上繪出周引遺留的封印符——那竟是借嫁衣神功反寫的《坐忘經》總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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