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開學(xué)第一天就要遲到了。
這是安清的老毛病了,從小到大,按時到的時候不多,鬧鈴響了她會以最快的速度按掉,然后賴床。還好,安清昨晚就放好了要穿的衣服,是一件白毛衣帶小花刺繡,還有一條穿了很多年的牛仔褲。五分鐘,穿衣梳頭洗漱,背上昨天收拾好的背包,安清頭也不回的下樓了。
7:45am。
還有15分鐘,如果用跑的話,12分鐘可以到。
安清蹲下系緊了帆布鞋鞋帶,起跑!
“呼呼......”,終于來到校門口了,旁邊的停車區(qū)都滿了。門口還有星星點點的學(xué)生,她不算最后一個到的。安清跑進高一教學(xué)樓,一頭鉆進3班,頭上的馬尾辮像青春的尾巴。
屋里已經(jīng)滿滿當(dāng)當(dāng),安清悄悄調(diào)整了腳步,假裝輕松地走向講臺,那個坐著的人應(yīng)該就是她高一的班主任了吧。看上去年紀(jì)挺大,頭發(fā)有些灰白,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年輕的時候是帥哥一枚。咦,這么大年紀(jì)還能當(dāng)班主任?
“老師,我,那個......”安清不知道該干嘛,報道要做什么呢。
老師沒有抬頭,淡淡一句“叫什么?”
“徐安清?!卑睬謇蠈嵒卮鸬?,從小到大她都有點怕班主任這種角色。
老師拿著一份成績單,從第一頁開始找,翻了三頁,在最后倒數(shù)三名找到了她的名字......穩(wěn)穩(wěn)地打了個勾。
安清看到這些,倒吸一口,原來自己入學(xué)成績這么差的嗎?雖然自己是壓線進入英漢高中,屬于幸運兒,但是這個局面,可不是她想要的。安清的文科成績一直很好,初中老師說過她語文英語的總成績是排名班級前三的,只是理科拖了后腿,尤其是數(shù)學(xué)。她心里開始覺得不舒服,一種不安不服又丟人的心理開始蔓延,第一天就讓老師認識她這個“差生”了。默默找了個靠門邊的位置坐下,轉(zhuǎn)身偷偷看了一圈,沒有月兒的身影。
又進來一個男生,看起來也是急匆匆,在簽到那被老師兇了一頓?!斑@么晚還來干嘛,開學(xué)第一天就遲到?!痹瓉硎撬t到了,差一點,差一點在講臺被罵的就是安清了,安清后怕極了。如果是她,開學(xué)第一天在整個班面前被罵,真是太丟人了,這可不是好學(xué)生的遭遇,整個高一就釘在恥辱柱上了。
一個身影跑了進來,“老師,我,我......”
是月兒,安清的眼睛亮了。天哪,她竟然比自己還晚。
“是周月兒嗎?”老師看著她。
“嗯嗯?!痹聝狐c點頭,似乎她是走過來的,臉上并沒有一絲跑來的氣息。
“下次別這樣了啊。”老師低頭在紙上打了個勾,手搖了搖。
安清在底下用小聲喊了喊她,“月兒,月兒?!闭辛苏惺郑茉聝嚎吹剿矔狞c頭過來了,兩人擠在一個桌子上,因為班里似乎也沒有別的桌子了。月兒從班級最后面拿了個課椅,兩人就算同桌了。原來,這世上還有比徐安清磨蹭的人嗎。
“你終于來啦?!卑睬宕亮舜了男∧槨!安贿^,我就比你早到一小會兒,嘿嘿?!痹聝和铝送律囝^,笑了笑。今天月兒穿的很不一樣,薄紗的針織外套,里面隱隱約約顯現(xiàn)著黑色背心,有點性冷淡風(fēng),這是安清沒有的風(fēng)格。
“你看到成績單了嗎?你是第幾名?”安清問道,這個很重要。
“啊,第一吧?!痹聝翰缓靡馑夹α诵Γ畔聲?,把它擠進桌洞里?!澳阒绬??學(xué)校今年來了個新校長,聽我媽說,才24歲,大城市畢業(yè)來的高材生。他......”
第一。安清聽到這里腦袋已經(jīng)空掉了,后面什么都聽不見了。怪不得老師對她那么寬容。
那個白頭發(fā)老師拍了拍手,講了相關(guān)事宜,就走了,原來他是代理班主任,真正的班主任去西安送女兒讀大學(xué)了。班里又開始一片喧嘩,大家各自為團,打起交道來。安清和月兒也聊了很多,無非追過的劇,初中發(fā)生過的故事。
白發(fā)老師又來了,他說要推選一個暫時的代理班長,一個代理副班長,等真正班主任回來再選舉。這種“官職”選舉活動,安清是從不參與的,她覺得自己不招老師們喜歡,也不招同學(xué)們擁戴,可唯一的,她想當(dāng)文娛委員,可以出板報。
“各位同學(xué),大家好,我叫安心雅,來自實驗中學(xué)A班。我在初中的時候就是班長,有著豐富的管理經(jīng)驗,同時我......”嗯,應(yīng)該就是她了吧,很有領(lǐng)導(dǎo)范。
“大家同意的話就鼓掌通過吧?!崩蠋熣f道,看來他也很滿意,有了得力助手。
不出意外,班級響起了掌聲,又選了一個副班長。
很快,中午休息,大家都去食堂吃飯,安清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食堂卡沒有充錢,要不是跟月兒一起,她可就沒了著落了,遲到事小,餓肚子事大啊。怪自己,這么笨,都不懂得學(xué)校的準(zhǔn)備工作還有什么,她只是腦袋空空。
“下午校長全校講話,我們就能看到此東方神圣的真面目了嘿嘿?!痹聝涸僖淮沃v起,安清才想起來這個校長,但是安清興趣并不大,她想的是如何也能得班級前十名,這是媽媽的要求。
午休后,學(xué)校鈴聲響起了操場之歌,班長安心雅有模有樣的帶領(lǐng)班級排隊,“按個子高低來,女生在前,男生在后,排成兩排。”到了操場,踩上柔軟的鮮草,一股芬芳,舒服的安清跳了起來。整個高一新生都聚集好了,“安清,安清他來了?!痹聝杭拥淖е睬宓氖帧!皣u,小點聲。”安清回頭看了看其他同學(xué),大家都很安靜,月兒未免太大膽了。
此時,一個打著藍白領(lǐng)帶,身穿黑西裝的男人走上國旗下的講臺。陽光刺得安清瞇起了眼睛,距離有點遠,看起來不胖不瘦的,樣子高高的。沒什么特別的,安清心里想,除了,穿的很好看。校長國旗下講話后,大家鼓掌奏國歌,接著是軍官進行訓(xùn)前發(fā)言。
對了,他們得軍訓(xùn)七天,徐安清才反應(yīng)過來好像是有這回事。
軍官很不錯,錚錚鐵骨男兒。
一切結(jié)束后,大家原地自由解散,月兒去校門口接她媽媽了。安清一個人操場晃悠著,想不到去哪,宿舍的東西中午媽媽來收拾好了。想到橋邊的芙蓉花還有看頭,安清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那里。
好香,好美。橋下這里平日沒人過來,比起剛剛喧囂的環(huán)境,這里仿佛桃花源般安靜。徐安清撿起土壤上掉落的芙蓉花,抬起手映在夕陽里,瞇起了眼睛細細端倪,她要帶回去放進書里。
“你是高一哪個班的?”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驚呼一聲,女孩的手不自主緊握起來。轉(zhuǎn)過身,是他。斜陽下兩邊飄飛的柳條,一片安逸的場景下,他身上穿著白襯衣,領(lǐng)帶緊緊系著,西裝隨意地拿在手里。
“你們老師沒講過,不能來橋下嗎?”冷峻的聲音。
“校長好,我,我......”像受驚的小鳥,安清低頭蹙眉,她不敢說哪個班。
噗嗤,男人竟然笑出聲來。
女孩錯愕,大膽地抬頭看著他,為什么,這個男人一笑起來,安清有一種好熟悉的感覺。
“記住”,男人轉(zhuǎn)身停下腳步,“下次別遲到了?!笨粗倥恢O世事的臉,邁腿離去。其實早上他在辦公樓悶得慌出來抽煙時,站在樓頂,看到一個扎著馬尾頭前細劉海的女孩,急乎乎的跑進學(xué)校。一身白色繡花短領(lǐng)毛衣,有點發(fā)白的牛仔褲,還有臉上似隱似現(xiàn)的汗珠,他的嘴角竟上揚了起來,大概這就是青春吧。
橋下,只有那個惴惴不安的女孩,手心打開是一朵爛掉的花瓣,不知該往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