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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我夫人來自兩千年后

第47章 皎皎明月

  聽罷張茉一番又是理又是情的言論,王允怒氣已經(jīng)徹底平息下來。

  他看著張茉的目光逐漸變得復(fù)雜,其中有難以置信,有欣賞,還有一絲心疼。

  難以相信她一個小女子竟也有匡扶社稷、造福百姓之心,欣賞她不過粗略學(xué)了些經(jīng)義,卻已會融會貫通,引經(jīng)據(jù)典來說服自己,心疼如此出色的女兒,卻在外面叫人輕視瞧不起。

  中秋那夜發(fā)生之事,他已聽定兒說過,那李蕊是個什么東西,論聰明才智,給他的阿茉提鞋都不配,有何資格罵阿茉低賤?

  想到這兒,王允的眼中只剩下心疼,他原打算將來送阿茉入宮為妃,以阿茉的聰慧和美貌,要獲得陛下寵愛不難,可他真忍心把如此好的女兒關(guān)入宮墻嗎?

  陛下雖正值壯年,然大漢天子多短命,萬一陛下有個好歹,阿茉年紀輕輕便要在宮內(nèi)孤獨終老,她這一身才華都要被埋沒。

  若阿茉只是尋常伶人,他不會在意她的后半生,但這一年多,他不知不覺中已把阿茉當女兒。

  陽翟計詐黃巾;汝南獻計平賊;入獄時,她日日來探望;被罷官心灰意冷時,她想出油炸十常侍來開解寬慰他;在驛館時,她更是救了全家人的命。

  天下美貌之女多得是,但如阿茉這般聰慧又有仁心者,卻是鳳毛菱角,他一直以來都想錯了,阿茉最重要的價值不在美貌,而是才能。

  盧子干比他看得清楚,否則當初在獄中也不會同意收阿茉為弟子。

  見王允還不松口,張茉打完感情牌又繼續(xù)給他戴高帽,“義父雖已不再為官,但女兒知道,您心中一直記掛著我大漢,記掛著陛下,記掛著天下百姓,如今又怎會因這區(qū)區(qū)名聲,便置那些性命于不顧?”

  張茉說完,對王定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該出場了。

  雖然此前已商量好對策,可聽了張茉方才那些話,王定對她是既佩服又心疼,佩服她能說得父親啞口無言,這是他努力了十幾年都沒能實現(xiàn)的目標,心疼她過往那慘痛的遭遇。

  他抬頭看了看王允明顯松動的表情,按張茉先前教的道:“孩兒從小不愛讀書,亦不喜做官,今次以挖石炭之事,救濟流民,方覺得人生有了新的意義,父親若執(zhí)意要關(guān)石炭,便將這些人納入我王家,如若不然,明日孩兒只能讓那些可憐之人親自來求父親,求您給他們一條活路。”

  王家此前也招納了許多流民,但到底田地有限,各莊園飽和了才招了三百多人,眼下卻是無力再納人了。

  兩兄妹臉皮都夠厚,把資本家壓榨廉價勞動力說成為國為民,還能這般大義凜然。

  不過,王允似乎就吃這一套。

  他輕嘆了口氣,“算了,罷了,為父管不了你二人,愛做什么便做吧。只有一點,你二人不可親自去店鋪露臉,不可再去跟親友推廣,否則為父定不饒你等!且下去吧!”

  這算是默認了兩人的挖煤大業(yè),兄妹兩松了口氣,相視一笑,恭敬退出書房。

  一直壓在心頭的石頭終于落地,張茉只覺身心從未有過的輕松,剛回到院子里,卻見呂布這家伙正翻墻而入。

  張茉別扭看了他一眼,“怎么又來了?”

  呂布對梅香使了個眼色,梅香會意,立即縮進屋里,呂布上前親昵揉了揉張茉發(fā)頂,笑道,“你不去看我,那只能我來看你了。”

  張茉不著痕跡避開他的魔爪,“看過,你可以回去了?!?p>  “話本看完了,你再給我?guī)妆??!?p>  呂布坐到院子涼亭里,看了看天色,“該吃飯了,你不介意我在此吃了飯再回去吧!”

  自那夜過后,呂布天天掐著飯點過來蹭飯,對于此人的無賴行徑,張茉真的很無奈,打也打不過,趕又趕不走。

  好在呂布不下流,平時也就摸摸腦袋,拉拉小手,并未做出其他過分舉動,又篤定他等不了七年,也就隨他去。

  張茉從屋里出來,丟了本書給呂布,呂布看了看書名,《文天祥傳記》,打開第一頁,入目是兩行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p>  他有些奇怪看著張茉,“上幾本看的是蘇武、屈原、岳飛,皆為忠義之士,這個怎么看著還是個忠義故事,你沒有其他話本了?”

  見他不滿,張茉更不滿,“為了給你寫話本,我把造紙術(shù)都改良了,這一本本都是我抽空親自書寫裝訂的,你還不樂意看?不想看還我。”

  呂布立即把書藏進懷里,“看,怎么不看,阿茉親自為我寫的這些書,我都好好收藏著?!?p>  張茉哼了哼,“你別只當故事看,要好好吸取其中精髓?!?p>  呂布一本正經(jīng)道,“明白,要對你忠心不二,我說了要等你,就一定會做到,你其實不必如此拐彎抹角提醒?!?p>  “你……”張茉只覺一口氣憋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她才發(fā)現(xiàn),這廝耍無賴的本事也是天下無敵。

  這時,梅香端了晚飯上來,張茉呼得呼出一口氣,拿起筷子,化郁悶為食欲,呂布跟著蹭過來,很自然地給她揀菜舀湯。

  二人吃完飯,呂布又膩歪了一會兒才回去,張茉正欲盤賬,卻聽梅香說,王允過來了。

  張茉忙迎了出去,屈膝行禮,“義父,這么晚了您怎過來了?”

  王允擺了擺手,目光和藹地看著她,“今日我兒那番言語讓為父感觸頗深!”

  他自顧走到?jīng)鐾だ镒?,抬頭遙望西邊火紅的晚霞,時間似乎倒回了他年輕時候,“為父少時亦天資聰穎,勤奮好學(xué),十二歲時便已滿腹經(jīng)綸,深受祖父輩喜愛。吾自小便立志,要盡自己所能,做利于大漢,利于百姓之事,十九歲舉孝廉為吏……”

  他絮絮叨叨訴說著少年往事。

  “初入官場時,為父尚能體察民生艱辛,勸課農(nóng)桑,為民謀生路,甚至為了給百姓申冤,不惜得罪上官,然隨著官職一步步高升,當初為官的初心也一點點變了,眼里看到的不再是民生經(jīng)濟,而是朝堂的爾虞我詐勾心斗角?!?p>  他轉(zhuǎn)頭看著張茉,“民生艱辛,陛下看不到,百官看不到,世家大族也看不到,我兒不為官不為吏,卻能哀民生之多艱,想到挖石炭為民提供生計,實是難能可貴。”

  聽王允把自己夸得這么偉大,張茉耳根微熱,憐憫流民固然有一點,但她更多的是想賺錢。

  “我兒聰慧、孝順、有遠見有謀略,還有一顆濟世救人之心,如此良才,為父卻把你困在內(nèi)宅學(xué)些無用之物,是為父的錯?!?p>  “義父?”張茉驚喜叫了一聲,滿含期待看著王允。

  見她這模樣,王允寵溺笑了笑,“為父知你不愛習(xí)歌舞琴曲,日后便不學(xué)了。”

  他抬手拂了拂粘在她臉上的碎發(fā),看著她的目光充滿舔犢之情,“你義母去得早,沒為我留下一個女兒,老天讓你來到我身邊,父親真的很高興。今后,你便和定兒他們一樣,喚我爹爹。爹已挑好日子,三日后把你名字記入王家族譜,今后再也無人敢說你是賤民,再也無人敢輕視你。”

  “那日聽定兒說李蕊那丫頭辱罵你,爹爹心中甚痛,若非我兒大度不計較,為父定要讓她好好給你賠不是?!?p>  “爹爹——”

  看著眼前這張和爸爸一樣的臉,張茉喉頭哽咽,眼眶微濕。

  王允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嘆道,“我女便是那繁星中的皎皎明月,留在內(nèi)院做些女兒家之事委實可惜,此前是爹糊涂了?!?p>  “今后爹不再掬著你,想做什么放心大膽去做,有何困難盡可跟爹說?!?p>  張茉心中感動之情無以言表,她這是成功擺脫成為貂蟬的命運了?可以放手招兵買馬了?

  許久之后,她平復(fù)下心情,拉著王允袖子,小心翼翼道,“爹爹,女兒其實還想做一件事,望您能準許。”

  跟呂布的合同期限快到了,等他走后,她手上便無一人可用,所以必須把許褚、管亥等人從王家弄出來。

  王允看向她,張茉道,“女兒還想在城外招部曲操練……”

  王允眉頭微擰,“你一個女兒家為何要練部曲?我王家不是已有數(shù)百護衛(wèi)?”

  張茉自然不可能拿糊弄呂布的理由來糊弄王允,她解釋道,“爹爹也知道,近些年我大漢各處賊亂、叛亂不斷,并州又處邊境,胡人亦時常南下?lián)锫?,再有東面太行山賊,晉陽其實并不安全。”

  “女兒想在城外練一支戰(zhàn)力稍高一點的部曲,若有胡人或賊寇進犯,莊子便可同城內(nèi)成犄角之勢,助官兵擊退敵軍,而王家部曲的戰(zhàn)力如何,爹爹上次自己也看到了,一小伙賊寇他們都打不過,更別說胡人了。女兒想練部曲,也是為了有備無患。”

  若是普通女子說出這些的話,王允是如何也不信的,但張茉曾在汝南數(shù)次獻計退敵,王允心中對她的聰明才智是信服的。

  再想到她那世外高人師父曾說阿茉乃兵圣轉(zhuǎn)世,兼知她熟讀兵書,在獄中時也跟盧子干談?wù)撨^不少兵事,王允不由相信,她或許真能練出一支比王家部曲更厲害的隊伍。

  他猶豫一瞬道,“讓你去操練部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城外并不安全,你住在外面叫為父如何放心?”

  張茉道,“眼下是不太安全,不過爹爹放心,等莊子建好,來幾千賊寇也攻打不下的。”

  王允點了點頭,“既如此,便依你之意,我兒年紀雖小,行事卻頗有章法,此前家里也重新招了些人,讓仲康他們都跟著你,來日若有賊寇來犯,我兒或真可助府君退敵?!?p>  “謝謝爹,您放心,肯定不會叫您失望的!”張茉信誓旦旦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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