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起始之風

　　“路秋，好疼。”

　　六月雨看著被抓住的手臂，止不住開口抱怨。

　　“忍著?！?p>　　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路秋拿出隨身攜帶的傷愈噴霧，他眼下制作最為熟練的一種藥劑，給人用的。

　　而后拉開六月雨的袖子，對著她的肌肉關(guān)節(jié)噴撒了上去。

　　同時微微催動起冬日之心，替她拉傷的位置進行降溫止痛。

　　“還能這樣用的嗎？”空木在一旁若有所思。

　　“嘗試過幾次，還算是有效?！彪S口回了一句，路秋抬頭問六月雨道：“還有哪里？”

　　后者搖頭，“沒了，都不疼了。”

　　懷疑的視線低頭看向她不時抽搐發(fā)抖的小腿，路秋嘆了口氣，晃著手里的傷藥瓶又蹲了下去。

　　“對了，布海先生，這是哈古先生托我給你的信?！?p>　　做完一切后，起身順手敲了一下六月雨的額頭，在后者捂著腦袋不敢吭聲中，路秋拿出了貼身放置的那封信件。

　　“啊，不用看了?！?p>　　出乎意料，布海接過信件直接揉成一團塞進了口袋里，“大字不會寫幾個，會的也全都是罵人的話，反正他交的人我接到了，這玩意看不看也就是個意思?！?p>　　說著，他拎起空著的魚桶，對身側(cè)的六月雨道：“我們走吧?！?p>　　“去哪？”阿雨抻著胳膊，疑惑回問了一句。

　　“當然是菲蕾地區(qū)?！辈己Ｖ噶酥干砗蟮谋廄埖溃骸拔宜湍氵^去?！?p>　　“哈？”

　　見路秋等人臉上皆是一副莫名的表情，布海不禁皺眉道：“怎么，哈古老伙計沒和你們說嗎？”

　　與六月雨對視一眼，在她的搖頭否認中，路秋開口道：“沒，哈古先生只是委托我?guī)齺硪娔?。?p>　　聽到這個回答，布海頗有些煩躁地擺正了一下頭上的帽子：

　　“哈古之前就幫這小子辦理了巡護員學校的入學手續(xù)，說夠十歲了就給我送過來，不出意外的話他得在菲蕾那待五年左右?！?p>　　身上一沉，阿雨從身后扯住了路秋的衣角，回頭看去，只見她對著自己不住的搖頭。

　　沒理會布海和自己一樣認錯過性別的問題，路秋任由六月雨抓著自己，轉(zhuǎn)頭向他詢問道：“布海先生，這個菲蕾地區(qū)，還有巡護員都是什么情況。”

　　別說在游戲里，就連來到這個世界后，無論是從書本新聞上的了解，還是向莉亞等人的請教學習，他都沒聽說過類似的名詞。

　　“巡護員的話...你可以把它當做是警察的預備役，像我和哈古，之前就都做過這份工作。”心里暗罵了一句那人的不負責，布海悶聲給兩人解釋道：“不過因為可以跨地區(qū)行動，因此巡護員的權(quán)限很大，同時也得面臨更多的危險?！?p>　　“至于巡護員學校，是十幾年前才正式在菲蕾創(chuàng)辦起來的，第一批學員都還沒從職位上退下來，你們了解不多也很正常?！?p>　　“不過有新原博士負責教導現(xiàn)在的新人，你們盡管放心好了?！?p>　　新原博士......

　　路秋盡可能在腦海里搜刮著這個人的名字。

　　只是遺憾無果。

　　“一路晉升下去，首席巡護員的地位其實和寶可夢博士差不多，區(qū)別主要在行動和研究這兩個方面上。”這時，空木突然插口道：“像是與傳說寶可夢有關(guān)的祭典，通常都會有首席巡護員負責暗地里隨行，比如說......”

　　他看著六月雨，平靜道：“鳳王試練?！?p>　　“......”

　　六月雨拳頭緊握，而后緩緩松開了路秋的衣角。

　　“什么首席不首席的，幾十年也出不了一個?！辈己]了揮手，在空木的微笑中，指著暴鯉龍道：“不過就和空木博士說得一樣，巡護員要有行動力，不管什么時候，都得做好說走就走的準備?！?p>　　路秋看著他抗著魚竿，拎著魚桶的模樣，心里猶豫：

　　“不然...還是等明天再出發(fā)吧？”

　　......

　　‘明天早上我在這里等你們?！?p>　　夜晚，空木研究所。

　　路秋答應了給對方做助手后，空木連忙給他騰出了一個房間，雖然房角里堆了很多意義不明的雜物，但卻在上面找不到哪怕一絲的灰塵。

　　這是路秋的一個觀察發(fā)現(xiàn)。

　　空木在潔癖的同時，似乎也有些不小的強迫癥含在里面。

　　心里默默推敲著‘老板’的習慣，路秋拿起背包，將一些平時會閑置的東西都擺放了出來。

　　臭臭花雕像、向尾喵的飯盆、一些制作藥劑的研磨工具......甚至連還回來的吉花市慶典活動券，也被他裝進了從空木那借來的相框里。

　　他知道，自己今后可能要在這里住很長一段時間。

　　就在路秋不停忙碌的時候，屋子中間那張木板床上，六月雨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一邊抓向手邊向尾喵不斷躲閃的尾巴，一邊心思繁重的仰頭望起天花板。

　　直到真碰到了向尾喵的尾巴，被結(jié)實甩了一巴掌后，她才緩過神來，對著整理房間的路秋開口道：

　　“路秋，我真的要和那家伙走嗎？”

　　咬著針線，路秋開始替向尾喵那個被咬出破洞的玩偶進行縫補。

　　針線也是他向空木要來的。

　　“這是哈古先生的決定?！闭f著，他小心將針穿過了破口。

　　“可是哈古說，出門以后叫我聽你的話?！?p>　　“......”

　　“路秋路秋，你說點什么?！?p>　　“把小鋸鱷叫出來吧?！甭非锬笾媾?，手上加快起速度。

　　“好...不過它的名字是魚太，下次別叫錯了?！?p>　　說著，六月雨放出了自己的寶可夢。

　　“哇昵哇昵！”

　　剛一出來，小鋸鱷就很有精神地咬向了自己的訓練家。

　　“咔！”

　　“......”

　　在疑惑中，小鋸鱷抬頭看向了凝望天花板的阿雨，而后一點一點松開了嘴巴。

　　突然安靜下來的屋子里，小鋸鱷不明所以的四處張望，最后終于找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同伴’，可它剛一湊過去，就被向尾喵抬起后腳直接踹開。

　　‘一邊玩去?！?p>　　小鋸鱷安靜了下來。

　　直到縫好了布偶，將它扔出去被向尾喵跳起一口接住后，路秋才起身走到小鋸鱷旁邊，而后抬手輕拍在了它頭上。

　　“哇昵？”

　　“稍稍忍一下?！?p>　　說著，在小鋸鱷猶豫要不要咬上來的過程中，路秋輕輕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嘭、嘭、嘭......”

　　冰冷的白霧從立足處開始溢散。

　　閉上雙眼的路秋，在心臟的加速跳動下，視線突然矮上幾分，再一睜眼時，目光所見到的，是自己蹲在面前仍保持合眼的身體。

　　沒有驚訝，多余的情緒會導致最后的失敗，眼下可沒有時間再留給他恢復體力。

　　冬日之心的力量在掌控下緩緩流進體內(nèi)，隨著引導，又逐漸匯聚在此刻的手爪之上。

　　小鋸鱷右爪握起，緊接著綻起冰凌，憑空打出。

　　——冰凍拳！

　　房間里的溫度再一次下降，路秋不由得起身緊了緊自己的衣服。

　　在他身前，回過神的小鋸鱷，正眨著兩眼，一臉疑惑的看向手爪。

　　“哇昵？”

　　額頭上漸漸火熱。

　　片刻之后，它突然身上冒起煙氣，緊接著‘啪’的一聲肚皮貼到地上，后腿連蹬開始放飛自我的在屋子里滑行。

　　‘成功了。’

　　路秋心下稍定。

　　冬日之心只可以教導寶可夢學會它們本身有可能學會的技能，這點他在向尾喵的身上已經(jīng)實驗過了。

　　不過這還是他第二次給其他人的寶可夢傳授，索性沒有遇見意外。

　　隨著小鋸鱷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打翻東西，六月雨直挺挺的從床上坐起，疑惑看向它道：“魚太，老實點。”

　　“睡一覺就好了，把它叫回去吧。”路秋揉了揉太陽穴，輕笑道：“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

　　“路秋，快上來！”

　　說是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還是沒走出研究所的范圍。

　　畢竟人生地不熟，鎮(zhèn)子說大不大，可天黑之下也有找不到路的可能。

　　在之前那只火暴獸的瞇眼注視下，六月雨三兩步跳上了院子間的那顆大樹，而后對停在底下的路秋不斷招手。

　　深呼口氣，上前抱緊樹干。

　　一點一點的，最后抓住阿雨遞過來的手爬了上去。

　　爬樹，這是路秋被迫練會的一項技能。

　　在阿雨身側(cè)穩(wěn)穩(wěn)坐下，看著腳下的草地，路秋強扯嘴角笑了幾笑。

　　見狀，火暴獸打著哈欠，不情不愿地爬起身子往樹下這邊湊了幾湊。

　　若葉鎮(zhèn)的空氣很好，大大小小都是民屋，沒有遮擋視線的高樓林樹，只一抬眼，就能輕松見到夜空上的星星與月亮。

　　只是后者今晚要稍微缺了一角，看起來不是前些日子那般特別的圓。

　　“我說...咱們一定要在這里說話嗎？”路秋雙手抓緊身下樹杈，吐口氣無奈道。

　　“有感覺，我家就是這樣搭在樹上?！?p>　　阿雨甩了甩頭，長長了一些的短發(fā)被她從眼前揚開：“說起這個...路秋，我想哈古了?！?p>　　路秋點點頭：“那等會兒我給你畫一張哈古先生的畫像?！?p>　　“我的意思是...”阿雨撓頭，一時不知如何去講，“你覺得我應該和那個叫布海的人去什么菲蕾地區(qū)嗎？”

　　“我怎么知道，這是你和哈古先生的事?！甭非镪种?，“滿打滿算，我們才認識了幾個月。”

　　“哦。”阿雨低頭晃腳，“那你覺得我該去嗎？”

　　路秋轉(zhuǎn)頭看去，正好迎上六月雨望來的眼睛。

　　“我之前和你說過...”

　　“要學會自己思考?！卑⒂挈c頭認真道：“我思考過了，所以才來問你?！?p>　　“那就去吧?！甭非锏皖^沒再與她糾纏。

　　“哈古和路秋是兩票，阿雨是一票。”六月雨松了口氣，傻笑道：“我聽你們的...可是五年好像要好久啊。”

　　路秋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從沒覺得時間久過，這東西往往隨著掛鐘轉(zhuǎn)上幾圈就過去了。

　　‘運氣好點的話，沒準五年后我還能見到你?！?p>　　路秋這樣想著，突然腿上一沉。

　　鯉魚王：“......”

　　“你怎么又自己出來了?！甭非锴笍椓讼滤念~頭。

　　“撲通！”

　　毫無準備下，鯉魚王一個撲棱從樹上跳了下去，不偏不倚，剛好砸掉在火暴獸的身旁。

　　搖頭沒有去理。

　　剛想再和六月雨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后者已經(jīng)靠在樹干上睡了過去。

　　質(zhì)量很好，嘴角隱約還掛著點口水。

　　這讓他把好不容易想出的勸慰話語都給咽了回去。

　　或許是因為經(jīng)歷太少的緣故，除了有限的幾次外，路秋對“離別”這兩個字的印象始終算不上深刻。

　　在他看來，只要還活著，那人們就總有再一次相見的機會。

　　沒錯，只要活著。

　　‘彩虹之羽啊......’

　　望著夜空。

　　路秋不自禁伸手探向殘缺的月亮，片刻之后，又五指空空地垂落了下來。

　　‘傻透了?！?p>　　他想。

　　晚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守著身旁的六月雨，路秋看著星星們隱淡消失，最終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