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0 通州運存糧
順天巡撫周忱,他熟悉糧草轉(zhuǎn)運的事情。他從他關(guān)心的方面,提出了他所考慮的的問題。
眼下瓦剌大軍馬上就要前來攻擊京師,而各路的南方軍隊也會陸續(xù)的北上勤王。
所以在這個時候,京師的糧草囤積,就越發(fā)的顯得十分重要起來。
而通州,這個京師存放糧草的地方,就凸顯了出來。
“如果瓦剌占據(jù)通州,就會斷絕京師的糧道。那么我軍將會不戰(zhàn)自敗!”
順天巡撫周忱,丟下了一句讓一眾大臣們都后背發(fā)涼的狠話。
明朝供應(yīng)京師的糧食,大多數(shù)是在江南、湖廣一帶征收后,沿著大運河北上。
而通州,就是大運河最北段的門戶重地。
漕運過來的糧食,一般都是存放在通州的倉庫里面。
京師需要糧食的時候,再由運糧軍押送北上,然后進入京師百姓的家中。
周忱短短幾句涉及通州存糧的話語,一下子就讓內(nèi)閣之中的重臣們面色大變。
陳循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同時也是戶部尚書。
陳循一個迫不及待,然后就一下子叫了起來。
“那可就糟了!”
“通州有四倉,存糧足足有萬石之多。那里存放著的,可是可以滿足京師一年所用的糧草!”
“其中儲糧最多的大運西倉,更是在通州城外。大運西倉的外邊,也是沒有城墻可以用來固守。”
“若是瓦剌前來,極其容易落入敵人手中!”
陳循這話,很有道理。
京師一帶,本就是一馬平川之地。
而瓦剌人都是騎兵,在平原上面,他們可以借助馬力,快速的往來馳騁。
孤懸城外的大運倉,在瓦剌的面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直未說話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高谷,一向和陳循在內(nèi)閣中素來不和睦。
高谷這個時候冷笑了起來。
“就這么個問題,就難倒了我們內(nèi)閣首輔和戶部尚書了??”
“依我之見,還不如放一把火,把通州存糧盡數(shù)燒了!”
“我們可以來一個堅壁清野,也絕對不能一粒糧食,落入到蒙古韃子的手中的!”
高谷這么一說,眾人都是猶豫了起來。
運回京師,制啥一時半會又運不完,還很有可能讓瓦剌人撿一個現(xiàn)成的大便宜。
要是燒了,又確實太可惜了。
心中以民為本的于謙,出面反駁起了高谷。
“通州所倉儲存糧,乃是京師命脈。只有糧草充足,人心士氣才會高漲,才有可能抗住瓦剌的這一次入寇。”
“再者說,漕糧到通州的糧食,那可都是民脂民膏。高公,難道你就一點都覺得可惜嗎?”
高谷老臉一紅,他猶自不服的反駁。
“不燒,就是姿敵!”
“本來是可以把通州存糧運來京師的,只是瓦剌留給我們時間必定不會很久?!?p> “那可是足足的一百萬石存糧,只怕難以運完!”
高谷又想到一個問題,他對著于謙和陳循發(fā)問。
“本來是可以由戶部調(diào)撥民夫、車輛運送的,可是民夫和車輛不能白用,朝廷要給他們銀錢酬勞吧?”
“朝廷這些年一直在南方用兵,本來國庫里面就是耗費巨大?!?p> “再加上此前皇帝率領(lǐng)三十萬大軍御駕親征,國庫如今更是已經(jīng)空空如也?!?p> “如今用錢的地方很多,只怕國庫更是拿不出來多少!”
高谷說的是實情,明朝這些年用錢的地方很多,國庫早就被榨干了。
這個時候的大明,外強中干而已!
再加上瓦剌即將大舉進攻,而明朝在經(jīng)歷土木堡一敗后更是百廢待興。
可以說,如今的局面,是處處需要用錢,而處處又無錢可用!
一旁的順天巡撫周忱,突然起身對著眾人說道。
“諸公,老夫心中有一個計策,或許可以解決目前的難題?!?p> 朱朱祁正在一籌不展的時候,猛的聽到周忱這么一說,他自然是急不可待。
朱祁鈺:“周卿,有什么想法直說就是了。在場都是國之干臣,不必有所顧忌?!?p> 周忱雙目神采奕奕,他開始侃侃而談。
“眼下南方各軍將會陸續(xù)北上勤王,這些勤王之師,必須要經(jīng)過通州才能抵達京師?!?p> “我們只需下令各級軍士,讓他們在經(jīng)通州的時候,自己前去通州的倉庫取糧,用來當(dāng)做軍餉?!?p> “如此,糧食可以盡數(shù)歸取京師。”
“軍士們也實打?qū)嵉哪玫杰婐A。如果到了京師以后,軍士還可以把糧食販賣換成銀錢用以攜帶?!?p> 朱祁銳聽了周忱的話,覺得這是一個精妙絕倫的計策。
他起身對著周忱贊譽:“國有長者,如獲至寶!”
就連之前堅持想要燒掉通州存糧的高谷,也是自慚形愧。
高谷起身對著周忱一拜。
“老先生之言利國利民、兩全其美!高谷雖然位在老先生之上,實則不如先生遠(yuǎn)矣!”
高谷在科舉上是周忱的后輩,所以他才以“先生”來稱呼周忱。
就在眾人喜上眉梢的時候,于謙突然出來潑了一盆冷水,澆滅了眾人的熱情。
“雖然兵部有發(fā)文南下,緊急征調(diào)南方軍隊北上?!?p> “可是南方軍隊需要先收攏將士后,然后再跋山涉水的遠(yuǎn)道而來。”
“只怕瓦剌人兵臨城下的時候,援軍抵達京師的并不會會很多。”
“不止是運送糧草,乃是于京師攻防上,其實南方軍都只能作為引援,而不能作為主力。”
于謙的話,讓重臣們又一次唉聲嘆氣的低下了頭顱。
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
這個道理,內(nèi)閣里面的眾人還是知道的。
朱祁銳突然問起了陳循。
“陳大人,國庫里面真的一點銀子也拿不出來嗎?”
陳循躲躲閃閃后,開口了:“其實也不是沒有,只是不多了而已?!?p> 高谷和陳循是一對歡喜冤家,趁著這個機會,高谷開始指責(zé)起了陳循。
“好你個陳循,你可知道這是欺君之罪?”
“你就不能老實一點嗎?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能一會說沒有,一會又說有。”
“我怎么看你,比山西老財主還摳門呢!”
陳循瞪了一眼高谷,冷笑著反駁。
“我的高大人,你這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
“陳循身為大明帝國的戶部尚書,就是替著天下掌握著錢袋子?!?p> “要是我陳循不摳門,只怕國庫就會真的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