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8 來自京師的肯定
朱祁銳聽明白了,郭登這是打算獨自扛下這件事情。
“之前,是本王錯怪郭將軍,是本王孟浪了!”
朱祁銳不顧身份的,就是向著郭登一拜。
郭登哪里敢接受來自親王的彎腰行禮?他急忙躲閃到一旁,然后也是對著朱祁銳一拜。
“是郭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殿下雖然尚未弱冠,卻是難得的識大體顧大局。有殿下如此,方是我大明之服!”
一旁的鄴王府長使何安居,有心拉攏郭登。
只見何安居大笑。
“有道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郭總兵,不愧為我家王爺所看重?!?p> “今后,郭總兵當(dāng)多和我家有王爺親近。如此一來,當(dāng)不負(fù)今日相交相識之義!”
然而,空氣突然冷場了。
郭登,卻是不接何安居的話。
郭登知道明朝一向?qū)τ诜醵嘤胁录桑瑢τ谥炱钿J他雖然看重,卻是不想公開的接受來自何安居的招攬拉攏。
郭登,懂得自保之道。
對于朱祁銳和他客套,他自然是回禮道謝。
對于何安居的示好拉攏,他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朱祁銳看著何安居一臉的尷尬,連忙出來化解這種局面。
“郭將軍,大同直面瓦剌,乃是我大明邊城中首當(dāng)其沖之所在地?!?p> “郭將軍肩上的擔(dān)子很重,不知道你對于今后的防務(wù),如何打算的?”
“還望郭將軍不吝賜教,本王在回去京師之后,也好稟明皇兄?!?p> 朱祁銳用了巧妙的話語,化解了大家的尷尬。
他這一次的出巡,是奉新皇帝朱祁鈺之命,前來巡視邊地防務(wù)的。
談?wù)摯笸绖?wù),乃是公事,自然無可厚非。
朱祁銳在最后一句里面,也是把他二哥朱祁鈺給搬了出來。
借著皇帝的名頭,不但可以彰顯公事公辦,也可以表明朱祁銳的忠心。
見到朱祁銳岔開了話題,郭登也就順著朱祁銳給的臺階下來了。
“如今正是秋末冬初之時,草木已然枯黃,隨時有可能天降大雪?!?p> “我大明據(jù)城而守,瓦剌卻是城下仰攻。我軍善于守城,瓦剌不善于攻城?!?p> “我大明無數(shù)將士亡于瓦剌之手,北國之內(nèi)家家戶戶都是披麻戴孝?!?p> “父兄之仇,不共戴天?!?p> 郭登剛一停頓,朱祁銳就是拍手叫好。
“郭將軍之言,深諳天道!”
“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大明手中。若是瓦剌賊人膽敢入寇,我大明定讓其血債血償!”
……
御書房,朱祁鈺此刻正在翻看著今天的奏章。
太監(jiān)王誠從司禮監(jiān)進(jìn)到御書房后,小心翼翼的對著朱祁鈺稟告。
“啟稟皇上,鄴王殿下有秘報呈上。”
說完后,王誠就恭恭敬敬的拿出一份奏章,擺放到了朱祁鈺的書案之上。
朱祁銳聽見后,連忙將手中的奏章放下,轉(zhuǎn)而拿起了朱祁銳的密報。
通事指揮李讓以講和為由,潛結(jié)也先,許幼女為也先弟大同王兒媳。
李讓密受也先賞馬兩匹,被虜婦女二口,將各城指揮姓名盡報與也先。
其后,李讓又詐傳太上皇圣旨,令大同總兵郭登與也先相見,又擅許也先以口外城池。
李讓教也先詐為太上皇書,言皇上不當(dāng)正位,也先必來為朕報讎。
臣弟與大同總兵郭登和議,以為欲加誅戮,恐激邊患,欲取赴京,恐致奔竄。
臣弟決斷之后,斬殺李讓,傳其頭顱以警示邊將。
至于李讓手持偽詔,臣弟已和總兵郭登一起,當(dāng)場焚為灰燼。
看完了朱祁銳的密報后,朱祁鈺也是火冒三丈。
“這個李讓,該殺!”
王誠也是點頭。
“李讓一案太過敏感,郭登不能審,亦不是敢審的?!?p> “但若是要將李讓押解到京師受審,又唯恐這一路上不安寧?!?p> “鄴王殿下當(dāng)機(jī)立斷殺之,實在是明智之舉!”
朱祁鈺點頭:“李讓此人,國賊也。今日只是殺他,而沒有株連其九族,已經(jīng)是朝廷法外開恩了!”
朱祁鈺喝了一口西湖龍井潤了潤嗓子后,又才接著說到。
“朕弟焚燒那封偽詔,才是處置得當(dāng)?!?p> “那信的印鑒雖是太上皇的不假,不過定是他人假冒仿寫?!?p> “瓦剌太師也先,詭計多端。他不過是想借太上皇之名,詐來大同城門,而后直取中原腹心之地?!?p> “可是也先終究失算了,朕弟親赴大同,一眼就看穿了瓦剌奸計!”
王誠在聽到朱祁鈺這樣說話后,連忙點頭。
“鄴王和太上皇,骨肉血親。他對于太上皇手書又怎么會不認(rèn)得?”
“鄴王說它是假的,它就一定是假的!”
王誠雖然口中這樣說,但是他其實也猜測那封詔書,多半就是朱祁鎮(zhèn)自己寫的。
之前使臣喜寧和納哈出使京師返回瓦刺之后,就帶去了朱祁鈺登基為帝的消息。
朱祁鎮(zhèn)聽聞過后,就是氣得不行。
后來孫太后又派出使臣季鐸,給她的兒子送去書信和衣物。朱祁鎮(zhèn)見了,也更是傷心。
朱祁鎮(zhèn)或許是想讓李讓拿著信回來為他游說邊關(guān)將領(lǐng)的。
幸好是朱祁銳當(dāng)機(jī)立斷的斬殺李讓,并且銷毀了詔書。
要不然,詔書內(nèi)容若是真的傳了出去,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麻煩。
原本王誠還以為朱祁鎮(zhèn)能理解的,朱祁鈺和于謙都是為了江山社稷。
只是有了朱祁鎮(zhèn)讓人前來傳詔書一事,王誠才知道一朝落魄、權(quán)勢被奪的朱祁鎮(zhèn),心中也是有著怨恨的。
想到這里,王誠回想起朱祁鈺的登基圣旨中所寫的“兄友弟恭”、“禪讓帝位”的文字,真覺說不出的可笑。
這皇位之重,又怎么可能為兄弟之情所牽絆?
王誠本是朱祁鈺郕王府出身的心腹,他和朱祁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正是因為這種主仆關(guān)系,王誠未辨真?zhèn)沃?,也定要將那封詔書說成是假的。
如今的大明,已經(jīng)有了新的皇帝。
像李讓這種心向舊主之人,自然是斷不能活在世上的。
無論這個李讓到底有沒有通敵,他都只能是落下一個叛國投敵的罵名。
想到這里,王誠知道朱祁銳在新皇帝的心中,只怕地位是更加的重了。
可以說朱祁銳殺了李讓滅口,乃至否認(rèn)、燒毀朱祁鎮(zhèn)的詔書,都是維護(hù)了朱祁鈺的皇位。
王誠覺得,就算自己去到大同,他都只能如同朱祁銳一般,以叛國投敵的罪名,將李讓就地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