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昆泰如同無頭蒼蠅般策馬疾馳,在茫茫夜色中漫無目的地尋找影荷的身影,心中期盼著能如同瞎貓碰上死耗子般幸運地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
當途經(jīng)一片幽深的叢林邊緣時,一抹不尋常的火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勒緊韁繩,緩緩靠近,只見兩名男子正圍坐在火堆旁,享受著烤食,而他們身上所穿的,竟是無日神教的制服。更令人心驚的是,一旁赫然擺放著一個鼓鼓脹脹的巨大麻袋,形跡可疑,似乎隱藏著重大的秘密。
任昆泰強壓下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決定采取行動。他悄無聲息地接近,利用迷魂香悄然施放,不多時,那兩名男子便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趁著這個機會,任昆泰迅速上前,果斷出手,結(jié)束了他們的生命。盡管此舉決絕,但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救出影荷。
他迫不及待地解開麻袋,嘴里不斷低語,仿佛在給予未知的安慰:“影荷,別怕,我來救你了……”
當麻袋的束縛終于松開,展現(xiàn)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具陌生的女尸,面容慘白,顯然剛剛逝去不久,卻絕非他心心念念的影荷。
“影荷!你到底在哪里!”任昆泰心中的怒火與絕望瞬間爆發(fā),他怒不可遏地轉(zhuǎn)身,想要從已經(jīng)死去的兩名男子口中得到答案,哪怕只是徒勞?!澳銈兏嬖V我,影荷在哪里?是不是你們抓走了她?快告訴我她的下落!”
不幸的是,回應(yīng)他的只有死寂的沉默。
悔恨如潮水般涌來,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過于沖動,錯失了獲取關(guān)鍵信息的寶貴機會。憤怒與自責交織在一起,他的傷口因情緒激動而崩裂,鮮血滲出,他不得不捂住傷口,無力地倒在地上,雙眼漸漸失去了焦距,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待他蘇醒后,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
“昆泰,你終于醒了!”千伏村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與慶幸,他連忙遞上一壺涼茶至任昆泰手邊,“你失血過多,先別急著說話,快把涼茶喝了?!?p> 任昆泰確實口渴難耐,接過涼茶一飲而盡,隨后疑惑地望著千伏村,不解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扒Т笫?,您怎會在此?”他問道。
“我回到鎮(zhèn)上后,聽小雨說你為了給我送飯,已經(jīng)兩天未歸,我們都很擔心你。又聞船夫提及他曾送你至清溪鎮(zhèn),我便立即趕來這片區(qū)域?qū)ふ夷愕南侣洹!鼻Х迥托慕忉尩馈?p> 任昆泰聞言,目光轉(zhuǎn)向不遠處那兩具已無聲息的男尸,情緒再度激動起來:“千大叔,影荷被無日神教的人抓走了!我誤以為這兩人是無日神教的成員,一時沖動之下……現(xiàn)在卻連影荷的蹤跡都無從尋起!”
千伏村聞言,神色一變,隨即恍然大悟道:“昆泰,你怕是弄錯了。他們并非無日神教之人,而是弘熙王麾下的密使。我曾親眼見過他們身上的信件,內(nèi)容證實了他們正在執(zhí)行弘熙王賦予的秘密任務(wù)。至于他們的裝扮,確實容易讓人誤以為是無日神教的人?!?p> 任昆泰聽后,震驚之余,更是懊悔不已,自己竟錯殺了無辜之人,而影荷的下落卻依舊成謎。他呆愣片刻,最終只能無奈地搖頭嘆息。
千伏村從男尸里取出信件,遞予任昆泰,語重心長地說:“昆泰,你誤認他們也不足為奇。弘熙王與無日神教之間的糾葛早已不是秘密,兩者之間的曖昧關(guān)系,以及無日神教的壯大,都與弘熙王的縱容脫不了干系。他的手下為了行事便利,確實會披上無日神教的外衣。這世道,弘熙王正利用各方勢力與皇上爭奪皇位,其中的明爭暗斗,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又怎能全然洞悉呢?唉!”
他輕嘆一聲,轉(zhuǎn)而安慰道:“不過,昆泰,你無需太過自責,這純屬一場意外。在這荒山野嶺,除了你我,無人知曉你殺了弘熙王的人。我們只需將尸體處理妥當,偽裝現(xiàn)場,便能全身而退。”
然而,任昆泰并未被安慰到,他強忍傷痛,掙扎著站起,緊握手中刀柄,意欲離去。
千伏村見狀,連忙上前阻攔,焦急地問:“昆泰,你的傷勢如此嚴重,還要往哪里去?”他見任昆泰執(zhí)意要走,更加不解,“你已經(jīng)惹上了麻煩,還提著刀,這是要做什么?”
任昆泰眼中閃過一抹決絕與憤怒,沉聲道:“影荷是為了救我,才被無日神教抓走的。我必須去救她!”
千伏村聞言,連忙勸道:“昆泰,你冷靜些。在你出發(fā)前,鎮(zhèn)上就已經(jīng)傳開了任夫人被無日神教綁架的消息。而且,我還聽說任老夫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無日神教的贖金要求,愿意支付十萬兩白銀換回任夫人。既然已有贖回之望,你又何必再去冒險呢?”
無日神教果然信守承諾,完成了交易,于今日下午通知蒼云堡前往楓葉谷接回孫影荷。經(jīng)過一番搜尋,眾人終于在楓葉谷深處的一個隱蔽山洞內(nèi)找到了仍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孫影荷。
晚上,疲憊不堪的任昆山前往向薛凝眉報告情況,告知她孫影荷經(jīng)大夫仔細檢查后,身體并無嚴重損傷,只是精神上遭受了重創(chuàng),需要時間進行療養(yǎng)與恢復(fù)。
“影荷經(jīng)歷了這種遭遇,精神上肯定會有不小的創(chuàng)傷,我也替她難過?!毖δ冀o蒼云堡的列祖列宗上完香后,同情地說道。
“只要她身體沒事,精神的問題也不難解決的?!比卫ド綄捨康馈?p> “解決是時間的問題,不算是大問題,”薛凝眉嘆氣說道,“有的時候我也有一種錯覺,感覺到影荷總會遭遇不幸的事,這些不幸的事好像是專門找她的,連無日神教的綁架也被她遇上了,真不知道是老天對她不公,還是她不應(yīng)該踏入蒼云堡而遭到的懲罰?”
“這些事都是意外而已,談不上專門和懲罰了,日后我們對影荷多加愛護就好了,她都平安回來了,說明她通過了老天給的挑戰(zhàn),二娘就不要說這些話影響心情了?!比卫ド讲恢每煞竦鼗卮鸬?。
“意外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樂觀對待了。”薛凝眉頭疼得扶住額頭,經(jīng)歷這些事后,她也心力交瘁了。
此時,任采薇步入房間,目光在任昆山與薛凝眉之間流轉(zhuǎn)后,輕聲說道:“娘,崔隊長他們已準備就緒,準備開始對影荷進行審問了?!?p> “什么?二娘,你們竟然打算審問影荷?”任昆山震驚之余,立刻向薛凝眉提出質(zhì)疑,“影荷是受害者,她好不容易被放回來,你為什么還要審問她!”
薛凝眉神情嚴峻,直視任昆山道:“這并非我個人意愿,而是江湖中的慣例與規(guī)矩。任何被無日神教綁架后獲救的人,都需接受審查,以確保其未遭洗腦或叛變,成為無日神教的耳目?!?p> “這不過是江湖上的傳言和建議,二娘你何必如此較真?”任昆山憤然反駁,“沒有確鑿證據(jù)表明被救者一定會叛變!影荷絕非那樣的人,她是清白的!我們怎能無端猜疑她?”
“你敢百分百確定她沒有變節(jié)嗎?”薛凝眉聲音中帶著怒意,“歷史上不乏被救后轉(zhuǎn)而背叛的先例,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盡早證明她的清白,是為了蒼云堡的安寧,也是為了影荷自己,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猜忌?!?p> “可這種審問對她來說太殘忍了,她會受到驚嚇的。”任昆山堅決反對,“我會向所有人說明真相,維護影荷的清白。”
“你的解釋能有多大的說服力?”薛凝眉質(zhì)疑道,“僅憑你堡主的身份嗎?這件事遠比你想象的復(fù)雜,不是單憑一腔熱血就能解決的。”她冷笑一聲,繼續(xù)說道,“你不愿面對現(xiàn)實,遲早會吃虧的。今晚,我們必須按照計劃行事。”
言罷,薛凝眉轉(zhuǎn)身離去,同時吩咐任采薇:“采薇,速去通知崔隊長,讓他在影荷的房間準備審問,務(wù)必今晚問清一切,明日一早將報告呈給楚幫主?!?p> 任昆山聽著她們的對話,怒火中燒,拳頭重重砸在書桌上,卻也無法改變即將發(fā)生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