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谷。
太陽緩緩地從地平線上探出頭來,初升的太陽并不刺眼,它的光芒柔和而溫馨,給寒冷的冬日帶來了一絲暖意。陽光灑在覆蓋著白雪的大地和楓樹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輝,整個山谷仿佛被一層金色的紗衣覆蓋,美麗而寧靜。
孫影荷倒在任昆泰的懷里,把溫軟的胸口緊緊和他相貼,睡得很香,仿佛熟睡的嬰兒,任昆泰則用胳膊枕著她的腦袋,充滿愛意地凝視她的睡顏,露出了無聲的微笑,笑得很幸福。
他們的身旁是洞口,從那里看出去,楓葉谷是一片潔凈無瑕的白色,雪正在下,懸崖上積雪滑動,發(fā)出簌簌的聲音。
任昆泰敏銳地聽到了異響,一臉欣喜地搖醒了孫影荷,“影荷,好像有人來了!”
“唔。。。。。?!睂O影荷睡眼惺忪,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此時一個人降落下來,仿佛從天而降,來到了崖洞。
“千大叔!”任昆泰立即認(rèn)出了來人。
經(jīng)過一番的救援,三人最終順利地回到了楓葉谷的地面,獲救的兩人跟著千伏村到附近的小木屋休息,經(jīng)過三天三夜的被困后,任昆泰和孫影荷又餓又渴,見到食物和水后,狼吞虎咽地進食起來,很快把千伏村帶來的食物吃完了。
“千大叔,我和影荷突然失蹤后,兩派有沒有關(guān)于我們的傳言?”任昆泰試探性地問道。
“沒有,至少我沒有聽到,”千伏村干脆地否認(rèn)道,“昆泰,你受天道會的委托去月零城拉貨,不見人影很正常,至于蒼云堡那邊,并沒有傳來任夫人失蹤的消息,再加上赫懷信堂主去世那么突然,兩派一時間也注意不到你們的。”
任昆泰和孫影荷聽了后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是喜,還是悲。
“也是你們兩個人被老天爺庇佑了,要不是有老板愿意多出一些錢讓我?guī)退綏魅~谷懸崖下面采摘名貴的草藥,你們兩個困在崖洞里,死得只剩下骨頭,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鼻Х迳袂槟氐卣f道。
“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既然大家都不關(guān)心你們兩個人的去處,為何不趁機離開定風(fēng)鎮(zhèn)呢?”千伏村望著二人的復(fù)雜神情,試探地問道,“離開這里,難道不是一條合適的出路嗎?”
“千大叔,你覺得我和影荷應(yīng)該離開嗎?”任昆泰開口問道。
“你們覺得不應(yīng)該離開嗎?”千伏村反問道,他的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你們在崖洞待了整整三天,有沒有做不該做的事,你們比我更清楚,你們?nèi)绻F(xiàn)在重新回到定風(fēng)鎮(zhèn),試問能不能回到過去一樣生活?何況你們還背負叛徒的罪名,就不怕有一天被人發(fā)現(xiàn)秘密借機定罪嗎?依我看,與其提心吊膽地回去生活,還不如坦坦白白地離開這里,痛痛快快地過自己的日子,這不僅是不可多得的機會,還是你們兩個人重生的奇跡,把握住才是合適的決定?!?p> 孫影荷一邊木木地聽著,一邊把頭埋在膝蓋上,遲遲沒有說話。
任昆泰也沒有說話,他感覺到異常的疲憊,不禁望向了窗外的天空陷入思考,期望思緒能給他正確的答案。從他踏回定風(fēng)鎮(zhèn)的第一天起,他注定要在復(fù)仇中求活命,過去幾天的快樂,只不過是他躲在孫影荷懷里逃避的結(jié)果,他們在崖洞里赤裸著擁抱,用盡一切力量纏綿,也許不是因為愛情甜烈動人,而是出于對冰冷現(xiàn)實的逃避心理。
他忽然還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非常懼怕。影荷也害怕么?即使緊緊地擁抱著……可仍然怕著什么?
“我決定回去。”
蒼云堡。
“采薇姐,這是我在月零城給你買的藥膏,老板說對恢復(fù)外傷很有奇效,雖然你能自己走路了,但是胳膊的傷勢還沒有痊愈,還是要注重養(yǎng)傷的?!比卫ド叫χf完話,把精心包裝好的藥膏遞給任采薇。
任采薇望著眼前這位異父異母卻待她如親姐的弟弟,對她毫無保留地關(guān)心和照顧,讓她心里五味雜陳,既是欣慰,又是惶恐。任昆山今天上午趕回了蒼云堡,第一時間便去探望關(guān)心她,拉著她聊天,聊得非常自然開心,她也不由得被感染了,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昆山,你有心了,其實勞大夫的醫(yī)術(shù)沒得說的,我的傷勢,他也是嘴巴說得嚴(yán)重,實際上給我用藥用得非常好,我能痊愈康復(fù),也多虧了勞大夫妙手回春的本領(lǐng)?!比尾赊睋崦幐嗟陌b,笑著回答道,“昆山,你趕路回來也很累了,先去洗澡吧,然后睡個回籠覺,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說。”
“我不累,實際上我很興奮,”任昆山笑著搖搖頭,口吻滿是期待,“這次去月零,我認(rèn)識了貴人,對方姓方,是一位腰纏萬貫的大老板,想和我合作做生意大賺一筆,收益五五分,我答應(yīng)了,我們約好過完下元節(jié)就在月零城碰面,商談合作的細節(jié)?!?p> “挺好的,順順利利過關(guān)?!比尾赊毙χ卮鸬?。
“對了,秋璃和影荷呢?我回來后都沒有見到她們呢,她們還好吧?影荷沒出什么事吧?”任昆山又繼續(xù)問道。
“影荷已經(jīng)離開了?!边@時候,宋秋璃聞聲走了進來,平靜地回答道,“自從你離開蒼云堡那一天開始,影荷就不告而別了,已經(jīng)過了三天了,我想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什么!影荷怎么可能不告而別?”任昆山一聽便激動起來,“她都無家可歸,自己一個人能去哪里?。∵@么大的事,你為什么不馬上通知我,還讓沈主管瞞著我!”
“對,我就是要瞞著你,”宋秋璃非常冷靜地回答道,“是我通知所有人都不能找影荷,也不允許將她離開的事透露出去。我敢做,就敢承擔(dān)后果,也不怕你發(fā)火?!?p> 任采薇收斂了笑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胳膊,明顯不想?yún)⑴c夫妻二人的爭吵。
“影荷突然不見蹤影,你就不擔(dān)心她遭遇不測嗎?秋璃,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俊比卫ド酵鴿鈯y艷抹、錦衣穿身、佩戴著好幾件名貴首飾的妻子,恍惚感到很陌生,痛心地反問道。
“拜托,影荷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是會武功的,在定風(fēng)鎮(zhèn)能遭遇什么不測?”宋秋璃一聽丈夫為她說話,難受了,生氣了,說話音量也變大了,“她是成年人,想去哪里,我管不著,你也一樣管不著!”
定風(fēng)鎮(zhèn)。
小鎮(zhèn)門口出現(xiàn)了三個人的身影,身影被冬日的太陽拉長,踟躕不前,其中一個人望著小鎮(zhèn)的牌匾,若有所思,眼睛里滿滿地都是迷茫。
“昆泰,我?guī)в昂苫厣n云堡,會跟他們說在楓葉谷只救得影荷一人,根本沒有救過你,你跟天道會怎么交代都好,千萬不要說錯了口徑,不然麻煩就大了?!鼻Х遢p聲又嚴(yán)肅地提醒道。
任昆泰點頭,他的眼神一直在注視孫影荷,想過去和她站在一起。
千伏村突然抓住任昆泰的胳膊,“昆泰,你真的想好了嗎?此時決定不走,以后的日子不會好到哪里去的,連起碼的保命機會可能都沒有!”
“。。。。。。”任昆泰欲言又止,千伏村的苦口婆心,他何嘗不知回去的后果,他的內(nèi)心也很煎熬,他不走,秘密可能會暴露,他和影荷因此會送命;他走,雖然可能會引起兩派的猜測和騷動,但是起碼他和影荷都能保住一條命。
孫影荷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小鎮(zhèn)牌匾,那張臉上迷惘又恐懼,悲傷又依戀。
最后,她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就如她義無反顧地說出“我決定回去”那句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