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樹桃花開,一抹明前綠。草木結(jié)新衣,碧空如水洗。闡截是一道,原本不分家。神仙客居處,東海陷空島。
陷空島形似葫蘆倒立,頭大尾小,一眼望去好似桃花林托著小島。進(jìn)入島內(nèi)又如霧里看花,只看得清身前一小塊區(qū)域,異香連連,隱約聽到龍吟。
申公豹擋住襲擊來的劍光,向上一瞧,便見玉鼎子、赤精子立在樹梢,樹下倒吊著馬元。
玉鼎拈著胡須說道:“融父山事過后,聽人傳聞申師弟只在離朱山中苦修,輕易不履紅塵。思來師弟道行大進(jìn),如今看來確實(shí)如此。就不知師弟為何來這陷空島,肯與你赤師兄當(dāng)面了?”
“師兄就別取笑我了,玉虛法旨,不敢不來。這位便是赤師兄吧,久仰大名,小弟申公豹!二位師兄,有禮了?!?p> 申公豹尷尬一笑,知道玉鼎是在譏諷他,理虧,不好反駁,連忙打了個稽首。
龍吉跟著起手,眼底劃過一抹恍然,面無表情道:“二位道友,見禮?!?p> “不敢當(dāng)二位的禮?!?p> 赤精子多看龍吉兩眼,哂笑道:“師弟是闡教,公主來自上界,都請進(jìn)島歇息吧。”
申公豹將探究目光放去馬元身上,拱手道:“馬元是我離朱山護(hù)法,這且不提。他昔年也在蓬萊島聽道,是截教門徒無疑。二位師兄將他吊在樹下,實(shí)是不該?!?p> 這話正中赤精子下懷,聞言心中好不暢快,冷聲道:“申師弟怎的是非不分,陷空島洞府是通天師叔親手開辟,早有前言,不許截教弟子踏足。馬元至此居心實(shí)在不良,為刺探我等虛實(shí)而來,只教他吃些苦頭,已是留了情面的緣故?!?p> 玉鼎低頭看一眼緊閉雙目的馬元,繼續(xù)說道:“師弟不說我還想不起來,你離朱山可有一位名作‘白龍子’的高真。若有的話,請把他帶來,赤師兄與我有話跟他說。”
說什么?無非是八九玄功哪里來的,導(dǎo)出元陽又是跟誰學(xué)的……
申公豹用鎖龍淵下奇遇遮掩,也就騙騙懼留孫,真攀扯起來,肯定暴露金珠玄妙。
思罷申公豹有了計(jì)較,表現(xiàn)的十分困惑,略有些生氣道:“縱使理不在他,師兄也不該將人折辱,有失名門風(fēng)范。教小弟不恥。”
赤精子把水火鋒擎在手上,憤憤叫道:“申公豹,休得放肆!上下尊卑有分,你何德何能膽敢教訓(xùn)于我?不日師尊來到,你也這般言語無狀?”
申公豹拿眼一看,當(dāng)初被他斬?cái)嗟乃痄h完好如初,對云中子本事暗暗咋舌。想到自個初次參加闡截論道,一應(yīng)規(guī)矩不知,拿不住赤精子話語真假,只好裝沒聽到,略一拱手,道:“師兄教訓(xùn)的是?!闭撸偷乜吹今R元投來一道懇求目光。
龍吉拉了拉申公豹衣袖,輕聲道:“此處既然有人把守,想必進(jìn)島需要憑證?!?p> “二位師兄,何必呢?!?p> 申公豹搖頭失笑,沖玉鼎說道:“我與商王的關(guān)系,玉鼎師兄是知道的,楊戩下凡歷煉,若無名份,想必寸步難行。難道師兄要讓他助夷狄進(jìn)犯殷商不成?”
玉鼎面色一變,叫道:“申公豹,你威脅我?”
申公豹擺擺手,道:“師兄聽我慢慢道來,我來前曾去凡間游歷,命座下二徒前往游魂關(guān)會合楊戩,齊心協(xié)力扶保殷商。等論道事后,師兄一問便知。”
“這……”
玉鼎想了又想,覺得申公豹不至于拿這等小事騙他,拱手道:“承情了?!?p> 恍惚間,身軀魂靈輕了一分。
申公豹知道,這是因?yàn)樗c玉鼎那本就不多的因果消散的緣故。
赤精子見狀重重哼一聲,面色十分不好看。
申公豹取下腰間黃葫蘆,倒出一塊雞子大小寶氣氤氳的黑色石頭。
“白龍子回山時(shí)曾與我說過太華山事,特請我將這二十萬年黑龍膽石轉(zhuǎn)交給赤師兄,彌補(bǔ)赤師兄陰陽鏡法寶缺失?!?p> “當(dāng)真?”
赤精子脫口而出,臉面赫赫長紅,羞低了頭。
“若師兄愿給小弟面子,與白龍子道友冰釋前嫌,自然當(dāng)真?!鄙旯钌钜欢Y,一臉的誠懇。
龍吉說和道:“赤大仙,看在申公面子上,白龍子冒犯你的事情,就此揭過吧。”
“師兄是道德名士,得饒人處且饒人?!庇穸σ嘣谝慌詣窠狻?p> 赤精子面色緩和下來,手一招,把黑龍膽石拿在手里,感受著里頭澎湃洶涌的陽氣,冷冰冰的臉上浮現(xiàn)笑容。
兩樁因果解決,看似輕而易舉,其實(shí)申公豹付出不小。教方叔彥從旁協(xié)助楊戩歷煉,說白了是在為將來培養(yǎng)對頭。黑龍膽石來自敖先遺產(chǎn),里頭陽氣往少了說也能供十名太乙仙復(fù)生,更是不可多得的奇珍。
不過能跟玉鼎真人、赤精子了斷因果,也算值得。
申公豹拋開腦海念頭,笑道:“師兄要是信得過我,可將馬元交付。他再敢擅闖陷空島,師弟親下手將他誅除!”
俗話說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玉鼎和赤精子不比西方教,聞言拿手一點(diǎn)把馬元松開,由赤精子說道:“馬元,申師弟的話你也聽了,往后好自為之?!?p> 馬元打了個羅圈揖,走到申公豹面前,悄聲道:“申公,送我去八卦圖處?!?p> 申公豹剛想拒絕,對上馬元驚恐眼神,轉(zhuǎn)了念。跟龍吉說道:“你在此等我。”拉上馬元一個閃身,到八卦圖外,才道:“說吧?!?p> 馬元深鞠一躬,顫聲道:“申公,我確實(shí)是為刺探闡教虛實(shí)而來,無話可說。你可知我探聽到了什么?玉虛門下要在論道上追蹤覓影,以備來日煉制克我截教萬仙之物。”
“此事你不可對第二人言,我自有應(yīng)對法子。你先回離朱山去吧,切莫再落進(jìn)旁人手中,屆時(shí)我也不方便再救你了?!?p> 申公豹揮手趕走馬元,返身又去陷空島,途中心情也不平靜。
將來闡截大戰(zhàn),闡教處處克制截教,實(shí)在奇怪,難道緣由就在此次論道事上?
看不透的封神之戰(zhàn),以為尚未開始,前因埋下;明明后果未定,過程逐漸清晰。
再回陷空島外,申公豹神色不變,與玉鼎、赤精子談笑幾句,得了證明身份的令牌。進(jìn)島,和龍吉尋了個依山傍水背風(fēng)處開辟洞府,如此過了三五日,才有人來拜訪。
龍吉掐指一算,娥眉輕皺,嘆道:“申公,我出去一趟?!辈旁谄褕F(tuán)起身,便被申公豹拉住胳膊。
“這一路行來你都心不在焉的。我又不是瞎子,哪看不出你有心事。若是你不愿意,昊天親至,也別想從我身邊帶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