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绷黜嵶跇渲ι?,衣擺隨風(fēng)擺動著,她的雙腳尷尬地?fù)u了幾下,似乎想要下去又不太敢。
如果流韻現(xiàn)在跳下來,那我剛好可以直接接住她。宣子燁有點美滋滋地想著。
她還留著我送她的珠鏈,她心里有我!
流韻看著梧桐樹下的少年,心中有些無奈,到底有段情誼。但如果真跳下去,她也解釋不清了,她無奈地笑著說:“珠鏈便多謝小侯爺了。”
“勞煩小侯爺把鏈子放樹下吧,奴等會兒下去拿?!?p> 宣子燁眼睛一直地看著流韻,開口道:“你不下來嗎?”
“不敢勞煩王爺。”流韻笑著道,“奴待會兒自己會下去的。”
“我們什么時候生分成這樣了……”小侯爺?shù)那榫w有些低落,原本明亮的眼睛有些落下。
宣子燁一直看著流韻,見她眼中有些堅持,心中知曉她的意思。他像是卸了什么壓制般自顧自地靠在梧桐樹上。
流韻見樹下那人動作,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開口道:“侯爺何必呢?”
宣子燁出生侯府,天生貴胄,什么絕世佳人沒有見過。妖艷魅惑的也好,清純碧玉也好,何必死死咬著流韻這根弦呢?
“那你為什么還拿著這串珠子?”宣子燁反問。
“不過是一串珠子罷了?”流韻緊了緊手指,過了會兒出聲,“小侯爺若是喜歡拿回去就是了?!?p> “我今日不過隨手從紅盒里拿出來的吧。”流韻笑著說。
樂姬的紅盒,一般也是首飾盒子,里面放得都是客人贈送的禮物。
流韻知道,宣子燁也知道,這意思便是宣子燁也不過是她從前的一個客人罷了。
流韻垂下眼,看著樹下人的身影,眼中有幾分愧疚,她也知道這些話有些過分了。
宣子燁對她是否是真心,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可惜了,到底是緣分不夠罷了。
夏日的陽光有些熾熱,透過層層梧桐葉,在他們身上印上一個個光影斑點。
沉默在梧桐樹下蔓延,漸漸地連夏蟲的鳴叫聲都顯得刺耳。
良久,宣子燁終于開口,只是語氣中有著掩蓋不住的悲哀:“我不怪你,我明白你的處境,是我自己來晚了?!?p> “我聽他們中說,王爺待你很好?”
“嗯。王爺待奴不錯,也答應(yīng)帶奴回京去?!绷黜嵭χ厮Z氣還是從前那般溫柔,只是口中對象變了。
宣子燁覺得自己的心又被插上一刀,他悶悶開口:“原本還想說,如果受欺負(fù)就來找我?!?p> “我答應(yīng)過的,一定會帶你走的?!?p> 那只小松鼠又從樹丫上跑回來了,只是這次它帶著些小松果,也不知是從哪兒尋來的。它站在枝頭看了流韻會兒,小心謹(jǐn)慎地向她靠近,最終悄悄爬上她的懷里。
流韻輕輕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有些玩笑道:“他可是王爺呀。”
“是啊,王爺?!毙訜钜矅@了口氣,想到凌玄那個氣場,心中也有些顫,但還是笑著說,“但我答應(yīng)過你了,我從不是輕信的人?!?p> 宣子燁笑著抬起頭看向流韻,微風(fēng)吹過他長長的束起來的黑發(fā),他眼中含著些瀟灑風(fēng)氣,他道:“大不了我?guī)е闳ダ僳E江湖,天大地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p> 不可否認(rèn)的,少年這個明朗的笑容便如一顆石頭猝不及防地落入她的心湖,又宛如從天邊吹來的微風(fēng)攪動了一池春水。
流韻定了定神,她紅唇微微張開卻又合上,來回幾次卻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還是只能回歸于沉默。
宣子燁原本也不奢望流韻能回應(yīng)什么。他在見流韻的第一面時,就覺得這個小姑娘很沉重,就像背著一副這輩子也無法卸下的重?fù)?dān)般,總是非常惹人心疼。
他們在一起時,偶有些對視的時候,他能看見流韻瞳孔隱藏在笑意下的哀傷。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無法讓她真正開心。
他想,也許是醉生樓太壓抑了,他要帶這個小姑娘離開這里。
可最終棋差一著。
他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呆著了。
他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把那串珠鏈用手帕疊起來放在樹下,而后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他的步伐很穩(wěn),身姿挺拔,有股世家少年自有的貴氣。
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流韻的視線中。
流韻看向天邊被風(fēng)卷起的流云,心中突然涌起無法言喻的難過,眼眶也兀得變得通紅。她摸了摸手上那只小松鼠,放手讓它離去了。
她垂下眼瞼,嘴角勾起有些凄諷的弧度。
“姑娘!”碧筠的聲音突然從院內(nèi)傳來,伴隨地還有些急促的跑動聲。
流韻垂頭看下去,兩個小丫鬟剛好也見到了她,從院外跑來。
“姑娘讓我們好找?。 北腆拚驹跇湎?,氣喘吁吁的。香菱也跟著跑來,雖然沒說話,但還是抬著雙大眼睛控訴地看向流韻。
“不是讓你們出去玩了嗎?”流韻見她這般,也有些好笑,剛好把剛才的悲傷掩蓋下去,“來找我做什么?!?p> “我們怎么能離了姑娘?。 北腆抻行鈶?,“若是姑娘出了些差錯,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這不一會兒沒看,姑娘就爬上樹上去了!”碧筠繞著樹看了會兒,依然不太明白怎么上去,只得憤憤開口:“姑娘快下來吧,等會兒若是來了外人可怎么辦?”
流韻也不捉弄這兩個小丫鬟,一使巧力便下去了。她下來后,先附身把樹下的那串珠鏈?zhǔn)掌?,至于墊著的那塊帕子……
流韻沒有理會,全然當(dāng)作沒有看到。
那方帕子,自然也映入了那兩個小丫鬟的眼睛,一時兩人面色不同,一人平靜,一人驚慌。
流韻落下后,身上那些衣服上的灰塵也掩蓋不住了,她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鼻子。
碧筠見了也只得嘆息一口,開口道:“姑娘還是先同我們回院子整理下衣冠吧?!?p> 流韻點點頭,也覺得自己這身實在是有辱王府,再說若等會兒遇上凌玄也不好解釋。
她隨著碧筠她們走回院子,寺院中鋪著的碎石路上的小石頭有些輕微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