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080 決裂之日
大衛(wèi)·班納的“總統(tǒng)套房”內(nèi)，今天難得來了一位“訪客”。
相比布魯斯·班納，大衛(wèi)的脾氣和過往履歷簡直糟糕到了極點，而且十分不配合基地方面的各種實驗要求，自然就被羅斯將軍長期幽禁在了基地最深處的獨立監(jiān)室內(nèi)。
除了羅斯本人極偶爾的時候會下來看看這個“殺妻仇人”外，其余時候就真是只能靠自言自語度日了。
而面對難得出現(xiàn)的“訪客”，大衛(wèi)·班納沒有絲毫的欣喜之意，反而是對著那個靜靜坐在幾米外的人破口大罵了好半天……嗯，哪怕這個“人”是他唯一的親生兒子……
事實上，近來感到失望的絕不僅僅只是布魯斯·班納一人，大衛(wèi)·班納也對自己這個失而復(fù)得的直系血親極不滿意——他沒料到，自己的心血結(jié)晶、完美作品，居然會是這么一個讓他感覺惡心的“軟蛋”！
尤其當經(jīng)過初次見面后，這種不滿、厭惡甚至達到了頂點，以至于讓大衛(wèi)·班納心底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絲殺意：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存在居然是自己人生最杰出的“作品”！
與其讓這個“殘次品”繼續(xù)留在世上……他寧可親手“銷毀”了他……
扭曲么？
瘋狂么？
或許是吧~
但總之在大衛(wèi)的精神世界里，他也從沒有想過自己要享受什么家庭合美的天倫之樂。
他就是想做自己的實驗，他就是想創(chuàng)造出那個腦海中靈光閃現(xiàn)下想出來的“配方”~
為此，他不在乎其他的所有一切！
大衛(wèi)·班納將他的厭惡毫無保留地表現(xiàn)了出來，自打那次失敗的見面后，他對布魯斯的辱罵日重，甚至沖著對方咆哮，讓他別再來煩自己。
可這時候的布魯斯已經(jīng)對大衛(wèi)絕望了，他不斷的通話只是單純想知道更多自己母親的消息而已。
然而問題是……
此時的大衛(wèi)·班納就知道更多嗎？
或許在他心底，在他意識的某個角落里，還藏著些許有關(guān)對方的記憶碎片？
可在大衛(wèi)的表述中，他根本沒有對那個“女人”一絲一毫的回憶、懷念，有的只是不屑的唾棄和嘲諷的嗤笑——他甚至直接在電話里稱呼那個女人，稱呼布魯斯的母親為“biao子”……
而后大衛(wèi)便發(fā)現(xiàn)，罵布魯斯似乎沒什么用，這個懦弱的、煩人的“殘次品”依舊會來打擾自己，反而是羞辱那個女人的時候，會引得對方情緒不穩(wěn)，甚至經(jīng)常忍不住直接掛斷電話。
也是因此，當?shù)弥駜簜€那家伙又要來煩自己……而且還是本人過來時，從對方進門開始，大衛(wèi)·班納就在各種羞辱對方，更連帶著以對方如何如何不堪，去攻擊布魯斯的母親，攻擊對方情緒上的致命弱點……
布魯斯知道的，對方的行為顯然是故意的……甚至他們這場父子之間的丑陋鬧劇更被基地在一旁悄悄的全部記錄。
不過對于那些，布魯斯早就無所謂了——他連死都不怕……甚至連被人像畜生一般豢養(yǎng)著，每日里進行各種活體實驗?zāi)酥脸檠紵o所謂了，還會在乎對方記錄一些自己和“父親”的丑態(tài)么？
他今天來，甚至連“目的”都和以往決然不同——他今天要和自己的曾經(jīng)做一個徹底的“告別”……
所以面對大衛(wèi)·班納的污言穢語，布魯斯顯得尤為冷靜……然而卻依舊無法做到無動于衷——因為每次聽到那個“應(yīng)該是自己父親”的“瘋狂怪物”侮辱自己的母親時，他的內(nèi)心都會狠狠揪一下，就好像有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臟，并試圖將之捏爆！
布魯斯發(fā)誓，他真的已經(jīng)用最大的意志去控制自己、去忽視對方的挑釁了，然而淚水依舊在不知不覺間爬滿臉頰，卻反而遭到大衛(wèi)更多的嘲諷和奚落：“……軟蛋！你這個沒種的家伙毀了我的心血！毀了我一生的夢想?。?p> 你這個長不大的小雜種，就只會哭嗎？就只會像個懦夫一樣縮在角落里嗎？
來啊~
我知道你很憤怒，你不是想知道那個biao子的事嗎？
來啊，用盡所有手段逼迫我??！至少向我證明你還是個男子漢！這樣我沒準會告訴你些什么！比如那個biao子曾經(jīng)是怎么求我的……”
“住嘴！??！”
兇惡的綠光在布魯斯眼底迸裂，昏暗的房間似乎都被他身上陡然激發(fā)的某種氣勢充斥，那不是幻覺，因為作為布魯斯的生父，作為在場另一個“非人”的存在，大衛(wèi)感受的非常清晰！
只是還不等大衛(wèi)·班納露出欣喜的神色，羅斯將軍的聲音已經(jīng)從通訊器里傳來：“布魯斯，注意控制你的情緒！別忘了，這次如果你搞砸了，你們就永遠別想再見了！”
“別管那個老不死的混蛋！”
只是大衛(wèi)非但沒有因為布魯斯的反抗叱喝生氣，反而還有些認可般地對他說道：“那就是條快沒牙的老狗~別聽他的！
來啊，臭小鬼，你剛剛不是挺厲害的么？來，繼續(xù)釋放你的怒氣啊，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像個男子漢一樣對我說話！
我保證，只要你能讓我滿意，我就告訴你更多關(guān)于……關(guān)于你媽媽的事……”
然而布魯斯卻好似沒聽到對方的誘惑一般，只是撐著自己的膝蓋大口喘息著，在竭力壓抑內(nèi)心想要爆發(fā)、想要瘋狂釋放怒氣的沖動。
他今天來此是打算要“終結(jié)”一切……
然而他卻想以自己的力量，以“布魯斯·班納”，以一個“兒子”的身份！
“我……我應(yīng)該……殺了你……”布魯斯強自壓抑著內(nèi)心的憤怒和痛苦，斷斷續(xù)續(xù)呢喃道。
“什么？小鬼你在說什么？”
“我要……要殺了你……”
“哈~哭鼻子的小鬼只會找媽~媽~你是不是又要哭了？廢物果然永遠都是廢物。
怎么了？現(xiàn)在干脆連話都不會說了么？果然是那個biao子的基因太糟糕了么？早知道我就該……”
“我說我就應(yīng)該殺了你！聽到了么？我要殺了你?。 ?p> 憤怒的咆哮脫口而出，雖然面上的淚水確實很狼狽……但至少這次布魯斯身上沒有任何即將“失控”變身的征兆，他逼迫著自己學(xué)會控制，以一個“兒子”的身份向自己的“父親”吼出了殘忍的話語。
大衛(wèi)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威脅”吼得楞了一下，隨即他反而更加憤怒一般地吼了回去：“我才應(yīng)該殺了你！早在幾十年前我就該動手了！
你這個廢物！垃圾！殘次品??！
是我創(chuàng)造了你！！
為了你，我甚至在這里被關(guān)了幾十年！
而你呢？
你是怎么報答我的？！
你甚至毀了我一生的心血??！我一生的心血你知道嘛？！”
“你住口??！我是個人，不是你那些實驗臺上的老鼠！我是媽媽生下來、養(yǎng)育大的！你這個徹徹底底的混蛋，惡棍?。?！
你知道嘛……昨晚我看到她了……看見她的面龐……褐色的頭發(fā)……褐色的眼睛……
她對著我微笑，她俯下身來親吻我的臉頰……
我突然就想起了她身上的味道，就像沙漠中的鮮花……
這就是我的母親……然而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這個殺人兇手！??！
我不是你的兒子，更不是你的什么該死的作品！
永遠不是……永遠不是！”
盡管胸腔中仿佛積蓄著無限的怒火，甚至涌動的綠意已經(jīng)開始在布魯斯的皮膚下游走，然而驚奇的是，說完這一切，他硬是沒有變身，仿佛是他的情感、他的眷念最后的倔強。
只是對于布魯斯的“反抗”，大衛(wèi)卻顯得全不在意：“哈~是這樣嗎？那我也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也從來都不是我的兒子??！
我真正的兒子，是在你身體中的那個！
你這個懦弱的廢物就只是個空殼~一個薄薄的，隨時會被‘他’撕碎的無聊意識而已！
哈，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該確認的。
像你這樣的家伙……對，只不過是來自她的冗余沉淀而已，只是一些無聊的垃圾！
我要的是你體內(nèi)的那個，‘他’才是真正的寶貝，是我的財富，我的解藥……”
“隨你怎么想……我不在乎了~我現(xiàn)在只想……只想讓你去媽媽那，向她謝罪……”
一直要壓抑本能般的變身沖動也是極度辛苦的。
此時的布魯斯感覺就好像在精神世界里的狂風(fēng)怒浪中艱難行船。
火山般爆發(fā)、激烈的“憤怒”恰似無邊無際的海洋，正在狂風(fēng)暴雨中翻涌著滔天的巨浪。
然而他“本體意識”化作的小船卻要在這一切里保證不能傾覆……那種比所謂踩鋼絲還要更加艱難無數(shù)倍的“平衡感”讓布魯斯有一種失真的抽離感。
仿佛他半邊身體火熱，半邊身體冰涼……而他的心卻要在這天差地別間保持平衡和清醒——這是他有生以來……甚至是具有了“變身”能力以來都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只是哪怕這般辛苦了，布魯斯還在強行拖著身體一步一步挪動向幾米外的大衛(wèi)，并且有如一個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般向著對方伸出雙臂……
他想做什么，其實已經(jīng)無需多言了~
身處控制室的羅斯等人自然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布魯斯的意圖，尖銳的警報聲幾乎伴著羅斯將軍的警告同時響起：“布魯斯！坐回你的椅子上！不要繼續(xù)向前移動了……大衛(wèi)房間里的另一半?yún)^(qū)域有高壓電網(wǎng)隔離，再往前你自己也會死！！”
然而布魯斯卻好似魔怔了一般，根本聽不見羅斯將軍的警告。
同時，那邊的大衛(wèi)也激動地站了起來，開始瘋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來??！過來??！你想殺我？那你就過來??！
讓我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
我給了你一切，你的生命，你的人生……現(xiàn)在該到你把它還給我的時候了！
既然你辜負了我的心血，那就把一切都還給我！更多的時光……更多的力量?。?p> 哈哈哈哈哈哈哈~
來?。?p> 來?。?！”
說著，大衛(wèi)·班納好似真的瘋了一般，竟然不等布魯斯繼續(xù)上前，反而自己猛然從椅子上向前一躍……
然后他就真的撲到了那張“電網(wǎng)”上??！
明明空氣中不見絲毫的金屬線，可就在大衛(wèi)觸及某道無形障壁的同時，猶如狂舞的蛇群一般的密集電流在空氣中顯現(xiàn)。
對于敢于侵犯自身領(lǐng)地的大衛(wèi)，這些“銀蛇”發(fā)動了堪稱最猛烈的攻擊！
大衛(wèi)·班納蒼老的身體幾乎在第一時間便遭到了幾千上萬伏特電壓的強烈電流沖擊，原本雜亂修長的須發(fā)登時焦糊一片，甚至連他身上的“囚服”也燃燒起來……
然而就是這般對任何一個普通人類而言都必死的情況，大衛(wèi)·班納卻沒有第一時間速死，反而在瘋狂抽搐之余，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哀嚎！
然而哪怕這般慘烈了，他緊抓著電網(wǎng)的雙手、一同咬著電網(wǎng)的嘴巴也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
哪怕精神世界混亂如布魯斯，也被眼前恐怖、慘烈又突然的一幕給嚇到了。
他前伸的手臂其實幾乎已經(jīng)觸及到了那層無形的電網(wǎng)，而大衛(wèi)的慘象終于是讓他恢復(fù)了一絲理智，下意識縮回了手……
“該死！！一級警報！安保人員快裝備防護服，立刻下去支援，快~”
指揮室里，包括羅斯將軍在內(nèi)都要瘋了，沒人會想到大衛(wèi)那個老瘋子居然在這種時候“自殺”——在他們以往對大衛(wèi)的各種應(yīng)對中，其實發(fā)現(xiàn)了他對于高壓電和超低溫的抵御性是最差的，而他的“囚室”里也安裝有電網(wǎng)和液氮這兩種極端情況下控制對方的手段。
只是沒想到今天那老頭怎么就突然徹底瘋了，居然自己主動撲向電網(wǎng)……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畢竟以大衛(wèi)·班納以往的履歷看，他是寧可傷害別人也絕不情愿傷害自身的類型……
因為大衛(wèi)出乎意料的舉動，基地控制室連帶著安保部隊都緊急動作起來。
而另一邊，基地最深層的小小囚室內(nèi)，情況卻出乎眾人的意料，急速向著更加恐怖的狀態(tài)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