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兩次,三次……
“滿滿,你心里有我,是不是?我是你的如淵哥哥啊!你要覺得痛,就打我!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是如淵哥哥不好!”
霍如淵做完這一切后,就紅著眼向她下跪,乞她饒恕,一遍遍的,扇自己耳光。
當年的金明微,看著在外頂天立地,權傾一方的郎君,對她低聲下氣到這個地步,總會不由自主的,生起某種憐憫和寬恕。
或許下次,下次他真的不這樣了。
然后,這樣的“下次”到底沒有來。
來的,只有“無數次”,她鮮血淋淋,心死了,人也死了。
……
如今,再次看到熟悉的手法,金明微渾身的血液都如瞬間凝固,就算兩世為人,死都死過一次了,但仿佛刻在肌肉里的記憶,還是讓金明微感到蝕骨的恐懼。
她不得不哆嗦著手,猛灌了半壺清心寧神茶,已經冰冷的水劃過喉腸,落到胃里,若一記記重錘,接連錘在她靈臺上。
逼迫她冷靜,冷靜,這不是上輩子了,她還活著,就有翻盤的機會。
終于,金明微渾身發(fā)軟,啪地癱坐在地,她蜷縮起來抱住自己,讓臂膀的溫度傳遍僵硬的身體。
“上輩子塵歸塵,土歸土,都過去了,既然這輩子有人給我設局,還是過好這輩子,莫再傷春悲秋,顧此失彼了?!苯鹈魑参孔约?,深吸一口氣,開始重新理思路。
故意提前的辰日,劃破黥刑圖案的刀法,確定是霍如淵和陶見賢在交易。
陶見賢圖的,是孫和和嚴神手的命,而孫和,霍如淵幫他殺了,借勢栽贓嚴神手。
反過來,霍如淵圖的,是金明微做妾。
陶見賢幫他做出義莊坍塌的局,誣陷了城南李家,讓金鳴上榜《感動汴都》,促使?jié)}州馮氏貪圖名聲,繼而強行納妾。
當然順便,霍如淵在中間插了一個鎖金雀粉末的局中局。
不過所謂納妾,估計不是目的,而是手段,通向背后某張更大的網。
……
霍如淵有這么聰明的?
想通諸多關鍵的時候,金明微的腦海就蹦出這個疑問。
霍如淵是聰明,但現在的他,只是“百姓”的聰明,按理說,不會太懂官場中的算計交易,尤其是層層布局,甚至局中局。
舉個例子,讀書讀得好的“聰明”,和會在官場混的“聰明”,是不一樣的,聰明二字,隨著身份,眼界,環(huán)境的變化,意義是會變化的。
上輩子步入官場后的霍如淵,確實聰明,但現在的霍如淵,還只是百姓,此聰明非彼聰明。
除非,霍如淵背后有“高人”指點。
金明微心情沉重,強迫自己壓下兩世的恨意,不要急著對霍如淵出手,至少在弄清楚他背后的“高人”時,霍如淵,動不得。
好人命不長,禍害千年在。
真真是這輩子,命運和金明微開的最大的玩笑了。
……
“要下雨了?!?p> 金明微看向窗外,黑乎乎的夜空里北風亂刮,打得黃葉竹子颯颯的,似山中精怪鬼哭。
一場秋雨一場寒。
第二天,果然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線從黑色瓦片邊沿掛下來,如同晶瑩剔透的珠鏈,末端的珠子碰到青石板地面,嘩啦碎開來。
這種天氣,最適合懶被窩。
本來有這種打算的金明微,卻被股香味香醒了,她略加梳洗,尋著香味來到庖廚,看到親自下廚的戴氏。
“母親,難得瞧您親自做早飯啊,包小餛飩?”金明微湊近前去,伸手就要去撈切好的火腿丁。
“給你二叔二嬸他們做的?!贝魇陷p輕打開金明微的賊爪子,把火腿丁和進了肉餡里,“……滿滿,你昨兒說的話太不妥了,就算你是好心,我們也懂,但那種場合……你多少也得顧及你二嬸的心情,畢竟是讀書人,誰不想學而優(yōu)則仕呢?官場是黑是白,不是你說出來的,而得是狀狀自己闖出來的……幫我打個雞蛋到餡料里?!?p> 金明微抿抿唇,知道自己昨兒錯大,耷拉著腦袋,打了雞蛋來,接過了戴氏手里的餡料盆,默默的開始攪拌。
戴氏猜透她心思,笑了笑,把已經發(fā)好的面團端過來,指給金明微看:“……小餛飩這樣包的,知道你從前沒做過,慢慢來,先包一個看看?”
金明微點點頭,洗凈手,非常認真的學著包了個,得到戴氏認可后,她便較著勁的包完兩碗,麻溜的去煮了來,還灑上了綠油油的蔥花和香噴噴的芝麻油。
枕冰娘
四月了啊,對于阿枕來說,也是屬于某人的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