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化身為劍
這就是魔弓劍豪的成名劍技,巨力魔弓!
一個干枯瘦弱的老頭,瞬間就化作史前巨獸,利用極度摧殘身體的發(fā)力方式,攜帶著沛然無窮的巨力,以瘋狂的暴力向前沖撞!
這種足以崩山裂地的力量,就算是有妖怪擋在面前,也只有被碾碎成泥的下場。
如果面對這一擊的是普通人,砸在人群之中,一下子就算是死掉幾百個,也不會令人感覺到襲擊。
沒有這種強(qiáng)大的力量,劍豪也無法成為一城一國之主的座上賓,不會受到大名的重視。
當(dāng)日清水友江和朝倉千賀動手時,一來是反應(yīng)過于倉促,再者他恐怕也沒有真的想要和朝倉千賀動手,雖然威勢很足,卻沒有造成很大的破壞力。
如今牧田沙羅理雖然是在自己流派的道場之中,因為有著殺子之仇,外加上劍道之爭,他出手根本沒有絲毫顧忌,暴烈的力量無所顧忌地傾泄著,地上的木板在他經(jīng)過之后,都化為了粉塵一樣的細(xì)末。
“借助外力的劍道,已經(jīng)偏離了劍道正義,你已經(jīng)到了落幕的時候了,邪武士!”
牧田沙羅理的眼中滿是疲憊,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全力出手,也已經(jīng)足夠蒼老,此時使出極度摧殘身體的巨力魔弓,對他也是一種非常大的負(fù)擔(dān)。
只不過,心中所感受到的那種危險預(yù)感,再加上見到仇敵的那種憤恨,還是讓牧田沙羅理一出手就用出來了自己的成名劍技,務(wù)必要對面前的邪武士一擊必殺。
邪兵的力量不可揣度,也是有強(qiáng)有弱,一旦被邪兵的力量在道場中蔓延,就算牧田沙羅理可以抵御,其他住在道場的弟子卻不會那么好運,能夠不受任何影響。
為了盡快解決戰(zhàn)斗,也為了避免出現(xiàn)意外,牧田沙羅理才抓住朝倉千賀遲疑猶豫的戰(zhàn)機(jī),想要對他一擊必殺。
而在身邊圍繞著的巨大沙塵暴吹拂之下,朝倉千賀的黑發(fā)往后面飛舞著,身上燃燒著淡淡的黑色光焰。
只有他的眼中,沒有絲毫地畏懼,帶著居高臨下地態(tài)度,俯視著高處舉劍攜帶重壓的牧田沙羅理,嘴角勾勒出邪異的笑容。
“這樣就足夠了嗎?”
“什么?”
牧田沙羅理看到了朝倉千賀的口型,可是他根本來不及思考是什么意思,再加上巨力魔弓給身體帶來的負(fù)擔(dān),就算是感覺到了不妙,他也無法變招。
“僅僅只有這種程度的力量,可無法給我?guī)砦kU。”
朝倉千賀的笑容擴(kuò)大,他衣服的邊角都開始破碎,可是他瘋狂地笑著,簡直就連眼淚都快要笑了出來,幾乎和哭泣差不多。
“你到底在說什么?”
牧田沙羅理從天而降,他手中輕飄飄的長刀重得像是開天辟地的巨斧,以摧毀一切的氣勢往下面揮落。
巨力魔弓這一式之下,牧田沙羅理就是最強(qiáng)的一點,身體周圍環(huán)繞著的風(fēng)壓,就是他最好的防御。
無論是近身的兵器刀劍,還是身處亂箭雨之中,只要有接近到牧田沙羅理身邊的異物,都會迅速失去力道,偏離他的身體方向,也就無法給牧田沙羅理造成傷害。
否則的話,那么長的蓄力時間,完全給人當(dāng)靶子打,只要劍豪的腦子沒有問題,就不會開發(fā)出來這種劍技。
巨力魔弓在發(fā)動之時,在蓄力的過程中,劍客就幾乎是處于無法被攻擊的狀態(tài),往往對手只能看著牧田沙羅理施展,等到他們接下來這一招之后,才能夠考慮反擊的事情。
實際上,能夠接下劍豪一擊的人不多,所以牧田沙羅理也會在這個過程中感覺到極度的安全。
可是現(xiàn)在,看到了朝倉千賀臉上詭異的笑容,以及那種邪異到快要不屬于人類的眼神,牧田沙羅理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他只想要時間再快點,自己的行動再快一點,能夠馬上就看到朝倉千賀在自己的巨力魔弓之下,被轟成一片血肉碎末的樣子,牧田沙羅理期盼著自己盡快看到這樣一幕!
年歲越來越大,耐心越來越足的牧田沙羅理估計很難想象得到,自己如今竟然也會有像毛頭小子一樣,開始急躁的時候。
然后,牧田沙羅理就看到,朝倉千賀的背后,猛地出現(xiàn)一個身穿黑衣的身影。
黑衣的人形往前踏了一步,瞬間與帶著詭異笑容的朝倉千賀重合為一,然后面容驟然變得邪異,眼神也變得古井無波,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那是不屬于人類的眼神。
此時的朝倉千賀冷漠地看著從天而降的牧田沙羅理,仿佛完全沒有感受到牧田沙羅理對自己的致命威脅,拿起了手中的刀,隨意又妙到毫巔地往前一揮,就迅速地收刀入鞘,同時微微往后退了幾步。
“你……”
“你……是……”
牧田沙羅理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種信仰崩塌的感觸,他渾濁清明的眸子變得呆滯,整個人完全不知道要做何反應(yīng)。
土黃色的蒼老巨鱷腹部,一條黑色的細(xì)線出現(xiàn),然后漸漸擴(kuò)大,就在朝倉千賀揮刀的一瞬間,史前巨獸一般的人立而起的巨大鱷魚,就直接被開膛破肚,怒吼著,嘶鳴著,不甘地迎來了自己的死亡。
氣魄就是劍客一切的真實反應(yīng),巨鱷被開膛破肚,瘋狂掙扎最后不甘死掉,也同樣是牧田沙羅理狀態(tài)的一種體現(xiàn)。
他的脖頸處,出現(xiàn)了一條細(xì)細(xì)的紅線,然后牧田沙羅理輕巧地落地,站了起來,臉上依然帶著不敢置信的樣子。
“操控劍客的邪兵,被邪兵操控的劍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p> “你不是邪武士,你是刀侍,原來是刀侍!”
“一個失去意志的傀儡,為何會有著這樣的力量?”
直到現(xiàn)在,牧田沙羅理終于明白了朝倉千賀先前那些話的意思。
對手是誰?
原來從始至終,他的對手就不是人,而是那把刀,那把邪兵!
劍客的劍道,對上屬于劍的真正的劍道,結(jié)果是牧田沙羅理的一敗涂地。
大名鼎鼎的魔弓劍豪在那把邪兵面前,根本不堪一擊,這就是發(fā)生在牧田沙羅理眼前的事實。
“傳說中,劍道的最高境界,就是化身為劍,獲得那種毀滅性的純粹力量,成為能夠獵殺大妖怪與神靈,代表著不詳?shù)慕蓜κァ!?p> “這就是化身為劍嗎?劍道的盡頭,究竟是人還是劍?劍圣究竟是一個禁忌,還是真的存在呢?”
“不,這不是劍道,這是邪道!”
說完了這句話,牧田沙羅理的臉上浮現(xiàn)出苦悶,遲遲求索而不得的樣子,然后他整個人從上往下,轟的一下子散成了一堆沙,只有衣服變成的一些碎片還留在地上。
值得一提的是,被牧田沙羅理所用的那把刀,也在牧田沙羅理死去的剎那,瞬間腐朽,失去了所有光華,一下子就爛得只剩下刀柄。
這是屬于牧田沙羅理的劍嗎?只為了他而存在,結(jié)果在他死后就瞬間毀滅?
還是說,這把劍有靈,想要追隨主人而去?
伽藍(lán)唯一確定的一點,就是那時候的牧田沙羅理已經(jīng)沒有了摧毀手中劍的力量。
他在伽藍(lán)的邪力與他的劍技巨力魔弓的劇烈沖突之中,整個人的軀體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最后更是化為了齏粉。
沒有立刻死去,都是牧田沙羅理對于自身力量的掌控,足夠驚人了。
老邁的軀體,在發(fā)出了劍技巨力魔弓之后,就沒有了余力,也可以說得上是英雄遲暮。
如果是年輕時候的牧田沙羅理,雖然也不是伽藍(lán)的對手,但也起碼不會就這么輕易死去,還能夠過兩招的。
現(xiàn)在的魔弓劍豪,就變成了沒有爪牙的獅子,依然有著強(qiáng)大的力量與威懾力,卻終究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當(dāng)年了。
“無論是劍道的力量,還是邪道的力量,只要能夠為我所用,就已經(jīng)足夠?!?p> 時常與伽藍(lán)接觸的朝倉千賀,比誰都更加明白伽藍(lán)的邪異,直到現(xiàn)在,也漸漸習(xí)慣了。
有選擇的人才能夠去挑三揀四,沒有選擇的人,能夠活下來就可以了,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
“既然沙海智心流選擇毀滅,那我也只能帶來毀滅。”
嘆息著,重新恢復(fù)了對身體的控制的朝倉千賀,拿起伽藍(lán),往后院行去。
身上遍布的邪力增強(qiáng)了朝倉千賀的感知,他能夠察覺到,道場后方隱藏著的許多生命,那種鮮明的情緒的色彩,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變得異常顯眼。
只不過,就在這時,一片寂靜的黑暗之處,走出來了一個干枯瘦小的人。
或者說,他究竟能不能算是人也很值得商酌。
腦袋光禿禿的不說,皮膚是發(fā)綠的青色,上面長滿了一排排地凸起的角似的東西,眼睛是暗金色的,從袖子中露出了的雙手枯瘦得像是野獸的爪子,正站在朝倉千賀的面前,靜靜地看著他。
靈光一閃間,朝倉千賀忽然想起來牧田沙羅理背后的土黃色巨鱷,眼前這人,不就是那頭巨鱷化為人形的樣子嗎?
雖然不知道猜測得對不對,但朝倉千賀起碼能夠看出來一點,就是眼前的這人身上有很多和鱷魚類似的特征,這點應(yīng)該是不假的。
“你也是要擋我的路嗎?
時間越來越少,朝倉千賀的耐心也在變得更少,他舉起了伽藍(lán),似乎隨時都要拔刀斬殺眼前的人形生物。
“你的路是什么?你現(xiàn)在所要走的,真的是你的路嗎?”
鱷魚人目光在朝倉千賀手中的伽藍(lán)上掃過,話語中蘊(yùn)含深意。
朝倉千賀沒有感覺到鱷魚人身上的威脅,但他隱約能夠明白,眼前這個鱷魚人可能比牧田沙羅理還要更加強(qiáng)大,能夠看出來比牧田沙羅老更多的東西也就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