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黑喵喵事務(wù)所。
張靖之坐在轉(zhuǎn)椅上,抓著一根炸雞腿狂啃著,弄得滿手油污。
旁邊的小黑也在跟酥炸小黃魚較勁,只有孫虎臣靠著墻邊,頂著碗,舉著啞鈴,留著口水。
咕咕——
沒一會,他的肚子就響了起來。
他咽了咽口水,訕訕笑道。
“師父,天黑了···”
“嗯?!睆埦钢沉艘谎?,將骨頭扔到一邊的餐盒里,又從袋子里抽出一根炸雞腿,毫無表示。
“師父,天真的黑了!”
“我不是瞎子,你是不是還想加鐘呢?”
“呵呵,大可不必!徒兒的意思是···這罰站啊,也得吃飽肚子不是?”孫虎臣明示道。
“哦——你餓了啊!”張靖之恍然大悟。
“對對對!師父,這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干飯人,干飯魂,干飯都是人上人,我···”
啪!
張靖之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也讓對面的孫虎臣跟著一震。
“你還有臉吃飯了?”張靖之伸出手指指著他。
“你好啊,出息啊!第一次進山界,牛??!還給我整個徒弟媳婦回來!”
“師父,我才是受害者!”孫虎臣委屈道。
“別,別叫我?guī)煾?,你是我?guī)煾?,來,教教為師,怎么才能像你一樣?yōu)秀,被女孩倒追呢?”張靖之拉出一條椅子擺在孫虎臣前面,一屁股坐下道。
“嘿嘿,師父,其實你要是長得和我一樣帥···”
“閉嘴!我要的是這個嗎?孫虎臣啊孫虎臣,進山界之前我怎么和你說的?”張靖之厲聲道。
“萬事小心···收斂性子···”孫虎臣焉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嗯?”
“我錯了···師父···”
“你沒錯,你怎么可能錯呢?”張靖之笑了。
“你是孫大公子,天生的主角嘛,未來的大人物,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走吧,從今天開始,別來我這了。”
“師父!”孫虎臣呼吸急促起來,慌了。
“師父!我真的錯了!你不能趕我走啊!我又不是孫猴子,不用上演這么一出吧?”
“是啊,你不是孫猴子,孫猴子都沒你牛逼啊!看看你手上那紋身,人家孫猴子再厲害不也是單身嘛。”張靖之譏諷著。
“師父,我改,真的,我不能走!”
“孫虎臣,你當(dāng)山海師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了玩嗎?”張靖之認真道。
“這不是一場游戲!會死人的!你知道···你的親友死在你面前的感覺嗎?”
孫虎臣愣在原地,他遲疑著,隨后搖了搖頭。
“對,你一出生的起點就比別人高太多了,現(xiàn)在又有點小天賦,你的確也適合走這條路,可···如果你繼續(xù)再這樣走下去,走的一定是歪路。”
“今天,如果你遇到的不是這兩個妖,你要知道,死的就不是你一個人,小黑也會死!”
小黑在一旁嚴肅的看著,也沒替孫虎臣求情的想法。
“你死了就死了,真的,我不會替你傷心的,你該!但小黑死了,就不一樣了?!?p> 張靖之的話語有些無情。
“十三年前,小黑就在我這了。”
“我拿他當(dāng)戰(zhàn)友,當(dāng)伙伴,你呢?”
“一···一樣,黑哥是···”
“不!不一樣!你沒有!如果是,你就不會這樣做!”張靖之打斷道,“你在人界,怎么玩都可以,但到了山界!不行!你的一切行為,影響到的不是你一個人!”
“當(dāng)然,我檢討,我有錯,我不該去找算命的,我也該死!”
“知道嗎?你和我真的很像,要不然,當(dāng)初就算他們再強逼,我也不會收下你?!?p> “回去吧,不用站了,回去好好想想,未來你到底該怎么走。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改,明天再來?!?p> “是···”孫虎臣低著頭,默默放下啞鈴和碗,走出了事務(wù)所。
張靖之雙手抱胸,胸膛劇烈起伏著。
半晌,他對著小黑道。
“剛才我是不是說的太重了?”
“三哥,小喵的性子本就如此,你提醒他是對的,他以后終究要獨自面對山界,你也是為他好?!毙『谧哌^來道。
“不過三哥,你到底遇見什么事了?我感覺你···你的情緒不太對勁。”
“我在鏡界碰見二哥了?!睆埦钢吐暤馈?p> 小黑沉默著,十三年的相處,對于當(dāng)年的平良之戰(zhàn),他也聽聞了許多,自然也知道二哥在三哥心目中的地位。
“原來···人真的是會變得。那只死烏鴉是,二哥也是···那些情啊愛的,真的那么重要嗎?都是欲望而已!呵呵,人永遠都擺脫不了欲望!這該死的欲望,才是原罪!”張靖捏緊拳頭。
“三哥,別···那么苦惱,你有你的路要走?!?p> “對,我有我的路要走,既然他選擇了這樣,那我也選擇接受,下一次,我要還他一刀。”張靖之走到后面的落地窗前,眺望著遠方的燈火。
山海府,這萬家燈火的幸福背后,掩埋了多少人的努力和血淚。
咚咚!
“誰?”
張靖之聽到敲門聲后喊道。
“前輩,是我!”
“進來吧?!?p> 吱嘎!
門被推開,趙漫客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一個靦腆的青年。
那青年留著一頭短碎發(fā),皮膚白皙,雙眼如小鹿般清澈無辜。
此時,青年正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事務(wù)所,可臉上卻籠罩著一層黑色的霧氣。
這霧氣尋常人是瞧不見的。
“人帶過來了?”張靖之打量了一番后才道。
“是,這是白青?!壁w漫客介紹著,也用手示意了一下張靖之,對著青年道。
“小白,這位就是你以后的師父,三爺張靖之?!?p> “三···三爺好。”白青弱弱道。
“小伙子有點害羞呀,你這樣可不行。”
張靖之走到白青面前,仔細端詳著。
白青被看的頭皮發(fā)麻,下一秒正想開口,猛然一只手便撘住了他的胳膊。
下一秒,黑影擴散,事務(wù)所一下子衰敗下來,各種擺飾都變得陳舊,充斥著腐朽之氣。
哈!
到了山界,那被壓制的詛咒之氣瞬間爆發(fā)。
“啊!”
白青面目猙獰,痛苦的喊著。
“前輩!”趙漫客一臉無可奈何,前輩這行事風(fēng)格真是簡單粗暴,令人捉摸不透。
“噬影!”
張靖之低喝一聲,白青腳下的影子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掙脫開地面的束縛,站在白青身旁,牽著他的手。
下一秒,龐大的詛咒之氣被導(dǎo)入白青的影子中。
那影子越發(fā)幽暗深邃起來,一道道詛咒之氣的涌入也讓它體型不斷膨脹。
此刻,白青的痛苦有所減緩,但肌膚卻是奇癢無比,仿佛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啃噬著,從血肉中鉆入,順著筋骨,直達靈魂。
“咒術(shù)!鎮(zhèn)!”
張靖之掏出一塊鏡子碎片,這是咒魘交給他的,封印了一式咒術(shù),用來輔佐噬魂。
鏡子一點點破碎,融入白青的影子中,那狂暴肆虐的詛咒之氣逐漸趨于平和,影子也從一個大胖子慢慢苗條下來。
“勞您受苦,等找回魘珠,再幫你祛除詛咒?!睆埦钢畬χ白拥馈?p> 影子點點頭,松開白青,重新歸于地面。
咻!
山界破碎,事務(wù)所還是那個事務(wù)所。
除卻一身冷汗,猶如從水中打撈出來的白青以外,一切恍若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