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好大的手筆
深秋，午夜。
屋子里的黑鐵爐噼里啪啦的燃燒著，熱氣騰騰。
柔和的燭光下，蘇念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墻角邊上拘謹(jǐn)站著的靈兒。
小蘿莉腳尖并攏，綠色的裙擺輕輕搖曳著，目光飄忽不定，時不時偷偷向著屋門的方向瞄，時刻想著逃跑。
“才凝氣四層，還好意思自稱千年蛇妖，糊弄鬼呢？”蘇念想想就覺得滑稽。
“唔…之之前有…有成功過的……”靈兒嘟囔著發(fā)白的小嘴，努力的解（狡）釋（辯）著。
“平時裝白發(fā)魔女是吧？”蘇念抿了抿嘴，搖搖頭道：“半個月前，有人和我說要提防蛇，就這？”
“??？你們有在妖宗的奸細(xì)？”靈兒儼然被嚇了一跳，淡金色的大眼睛睜的跟月餅一樣。
“今晚出來的時候，我就右眼不停的跳覺得不吉利吶！”她懊悔的苦著小臉，不禁嘆氣一聲，像吃了黃連似的難受的要命。
“說吧，萬妖宗怎么會派你這種小屁孩來？”蘇念充滿揶揄的勾起嘴角。
“我…我不是小屁孩，我是千年蛇妖吶！”
“……”蘇念頓了一下，有點無語道：“嗯，還是一個傻子?！?p> “我我不是傻子！”靈兒小臉通紅，氣鼓鼓的發(fā)出抗議。
“行了行了，站好，別動。”蘇念微微皺眉，正色道：“來說說，你這白蛇一族的本命神通是什么？”
相比這白發(fā)蘿莉的呆萌也好，憨憨也好，蠢也罷。
最叫蘇念驚訝的是……這叫做靈兒的白蛇身上，早已沒了半點妖氣！
似乎在之前，隨著對方的鮮血滴落到云鶴峰上開始，就完全融入此地了。
簡單來說，此刻的對方，和尋常弟子沒有半點區(qū)別！
這一點，算是讓他大開眼界了。
他可以十二分的篤定，此刻就算是執(zhí)法堂的姜長老前來，也無法識破這靈兒是蛇妖的事實。
“唔……”靈兒搓著小手，眸子里的光躲閃著，充滿迷茫。
“快說，不然就把你送到執(zhí)法堂，找你的寒月姐姐?！?p> 蘇念可沒有心情和一個笨蛋廢話，留著對方，只是因為有很多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不要！我不想死！”靈兒眼眶紅紅的搖頭，委屈巴巴的。
她猶豫一下，喪氣的嘀咕道：“可…可是說了你不能和別人說，不然我的姐姐會死的……”
蘇念沉默了一下，他記得之前那紅蛇對靈兒的逼迫，旋即開口道：“那你更應(yīng)該說了?！?p> “??？”靈兒一愣。
蘇念搖頭道：“妖宗威脅你，讓你當(dāng)炮灰，你還這么替他們賣命？”
“唔…可是他們把我姐姐關(guān)起來了……”靈兒低著小腦袋，聲音低落，很是沮喪的看著腳尖。
蘇念瞇起眼，很快就見靈兒的頭上，浮現(xiàn)出幾道進度條來。
【心情：擔(dān)心姐姐的安危100%?！?p> 【心情：眼前的壞人會不會殺了自己100%?！?p> 【心情：想逃出去100%?！?p> “嘖，心情還挺多……”他收回了目光，這也是他自始至終不著急的緣故。
終歸是一只妖，若不能輕易看見對方心底的真實想法，他壓根留不得。
不過越是如此，對于今夜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他也有更多的疑惑。
“那你先說說，為何偌大的萬妖宗，只派你一條小小的白蛇過來？”
“唔，因為我們白蛇的本命神通吧……”
“既然如此，為何不派你的姐姐，你的哥哥前來？”
靈兒咬了一下嘴唇，似乎在記憶里翻找著答案，數(shù)息后才開口道：“唔…記得大長老說過，年幼的白蛇潛入進來最好。”
蘇念聽著忽然嗤笑一聲：“哦，是么？我還以為你真當(dāng)自己是千年蛇妖呢。”
靈兒撇了撇小嘴，沒再吱聲。
“必須要白蛇么？我看你那師姐不也一樣過來了？”
蘇念的手里，把玩著之前發(fā)現(xiàn)的銀質(zhì)酒杯，已然有了一些想法。
這杯底，刻有一個淡淡的半月圖案，讓他稍一琢磨就想到了那寒月妖女。
答案自然也顯而易見了，這定然是之前那寒月妖女，給老東西的定情信物？
靈兒在看見后，眼皮跳了跳后點點頭道：“好像就是這個吧，大長老說過這是寒月姐姐的信物，可以讓他的陣法堪堪降臨于蒼青宗?！?p> “但只能維持十息，否則信物碎裂，會直接被蒼青宗的強者察覺到……”
靈兒的所言，與蘇念猜測的差不多。
杯子很正常，談不上什么妖族的法寶，上頭也不存留著什么妖氣，所以一直也沒有被宗門發(fā)現(xiàn)。
但畢竟來自于那位寒月妖女之手，如今看來，更像一個引子。
一個若不觸發(fā)，便永遠不會顯露的引子。
好深的手筆。
對于那妖族，他現(xiàn)在有了更為強烈的認(rèn)知了。
“不過你沒有說全，或許連你也不知道，這酒杯確切來說應(yīng)該是我的師父親手煉制！”
蘇念也是忽然于腦海里閃過的思緒，因為他漸漸發(fā)現(xiàn)，這酒杯上有老東西煉制的痕跡。
如此一來，確實是定情信物了，卻是那老東西送給寒月妖女的。
但不知又是什么原因，寒月妖女又送了回來，看來這才是計劃的關(guān)鍵吧。
否則他不相信，偌大的蒼青宗會忽略一只來自妖女的酒杯。
彼時的蘇念看似風(fēng)輕云淡，心里卻是有些驚濤駭浪。
因為按照這樣的推算，倘若他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老東西私會妖女一事……
那么在未來的某一天所降臨的，就絕對不會是眼前這只呆頭呆腦的小白蛇了。
“嘶，”蘇念倒吸一口氣，接著又有點沾沾自喜：“敢情我這是誤打誤撞，偶然的擊碎了一場仙門與妖宗的大戰(zhàn)么?！?p> “難怪萬妖宗那邊會氣壞敗急，這么想殺我?！?p> “恐怕那萬妖宗的大長老派這白蛇來，也只是試探吧?！?p> “試探這枚引子是否正常，又是否已然被蒼青宗這邊在發(fā)現(xiàn)后，不動聲色的做好了埋伏？！”
這會兒，蘇念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一切都逐漸變的理所當(dāng)然起來。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靈兒的身上，已然可以得知，對方在出發(fā)的一刻已然是一枚棄子了。
無論成敗，都是被拋棄的棋子。
應(yīng)該說，若能成功才是意料之外吧。
但這么一來的話，對他而言也沒什么價值了。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我什么都說了，是他們，是他們威脅我的呀！”似乎察覺到危機的出現(xiàn)，靈兒警覺的咬著下唇，眼眶里蹭的一下就打轉(zhuǎn)起了淚水。
“與我何關(guān)？”蘇念神色淡漠。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讓我干什么都行！”靈兒蔥白的鼻翼一動一動，輕輕抽泣著。
“干什么都行？”蘇念忽然挑了挑眉頭。
“嗯……”靈兒細(xì)如蚊哼般的應(yīng)了一下。
蘇念微微皺眉：“聽不見，說大點。”
“嗯！”靈兒的眼簾里帶著絕望，淌出大滴的淚水，像是做了某種巨大的艱難的決定。
只要能活下去…能再次看見姐姐就好……
她心底這般想著，再不選擇逃避。
“麻溜的，滾去給我看藥圃?！碧K念袖口一抖，推開了屋門。
“啊？”
“什么？”
靈兒當(dāng)場愣住，一雙淡金色的眼珠子睜圓了，目瞪口呆的看著蘇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