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歸疑惑，何塞腳下的動作卻沒有減慢，說話的功夫已經(jīng)走出高聳的長廊，來到大教堂的前廳。
黎塞留穿上了自己多年沒有穿過的紅色長袍，站在教堂門口高大的圓柱下，紅衣大主教的手中握著一根高出他一頭的金色權杖，頭上戴著一頂呈正方形、無沿、三邊有棱的帽子。
何塞知道這是教廷神官制式的帽子，或許是因為這次只是迎接客人的原因，黎塞留并沒有選擇戴紅衣主教的冠冕，而是戴上了這頂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日常小帽。
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聲，老人回頭看了一眼朝著這邊走來的何塞，平靜的面龐上露出一絲笑容：
“原來你還知道回來啊。”
約翰在走到大廳之后就非常有眼色地退到了角落，何塞嘿嘿一笑，獨自一人走上前去。
“來王都已經(jīng)大半個月，這還是第一次去貴族區(qū)以外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多呆了一會?！?p> 來到黎塞留的身邊，何塞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紙袋，伸手遞給了老人，“這是在下城買的當?shù)靥禺a(chǎn)，您嘗嘗？”
老人看了一眼何塞遞到面前的紙包，眉毛輕輕挑了挑，沉默地接了過來。
王都占地面積極廣，加之上城區(qū)的貴族教士幾乎從來不與下城的貧民直接接觸，對于下城區(qū)的了解基本上也就只剩下“那里和我們生活的是同一物種”這樣。哪怕是黎塞留這樣兒時出身平民的神職人員，在經(jīng)過瓦爾廷根和王家神學院幾十年的磨礪之后，對于平民的生活也幾乎毫無了解。
所以看著何塞遞給他的這包“當?shù)靥禺a(chǎn)”，老人一時間還真不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應該是什么吃的吧。
幾十年來都一直齋戒的老主教不知為何突然來了興趣，剛想拆開紙包，余光卻瞟到一輛豪華馬車孤零零地從道路上拐進廣場，在教堂的高臺下緩緩停穩(wěn)。
微微耷拉著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失望，老人指尖微微一動，何塞只看到一道金色的流光閃過，隨后就發(fā)現(xiàn)老人手中的紙包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也是空間類的物品嗎？”
何塞的眼神在老人左手的手環(huán)上停留了片刻，他先前看到的那一縷金色的流光，似乎就是從這東西上浮現(xiàn)出來的。
“待會跟在我的身邊，能不說話就不說話?！?p> 留下這么一句話，老人握住手邊的權杖，微微佝僂著身子向前走去。
何塞看著老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老人家這腰背可是相當筆挺來著，結(jié)果這才三四天時間沒見，怎么這腰都快要彎過六十度，就連邁開步子的時候也感覺有氣無力的樣子？
“扮豬吃老虎也不至于這么夸張吧？”
他嘴里咕噥了一聲，跟了上去。
馬車在臺階前停下，貝利亞和艾倫亞德里恩一前一后走出車門。
肅正神殿的神殿長抬頭看向前方，看向何塞的時候面無表情毫無波動，但在注意到黎塞留佝僂的腰背和手中輕握借力的權杖時，還是閃過一絲輕微的驚訝。
不過這驚訝轉(zhuǎn)瞬即逝，身材高大的神殿長嘴角微微扯了扯，邁步走上高臺。
“沒想到十幾年的時間不見，你竟然老成這樣？”
聽見貝利亞走上臺階的所說的第一句話，何塞翻了個白眼，果然不出所料這說話的對象不是自己，“你這些年都在做什么？”
聽見貝利亞帶著淡淡質(zhì)詢意味的聲音，黎塞留僅僅是向上抬了抬眉毛，慢吞吞地開口說道：
“時間的偉力不是你我可以抗衡的，哪怕是傳奇也難以抗衡衰老，更何況我這么一個不成器的九級神官？”
“你才七十來歲，九級神官的壽命至少也有一百二三十年，說這種話有人信嗎？”
貝利亞輕哼了一聲，“不過比起卡倫還是好了不少，哪怕早早衰老，也比晚節(jié)不保背棄圣光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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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棄圣光？看來這就是瓦爾廷根對于卡倫的判決了？”黎塞留挑起眉毛，對于這個結(jié)論似乎并沒有都么驚奇，“不過想想也對，圣光教導我們絕不可自相殘殺，如果不給他安上一個‘背棄圣光’的名頭，日后打起架來誰也不占理不是？”
何塞在一旁聽著有些疑惑，聽起來老人對于卡倫大主教的叛變還有些別的看法？
“卡倫背棄圣光已成定局，什么叫給他安上的名頭？”
貝利亞的眉毛一皺，對于黎塞留的嘲弄相當不滿，“如果不是因為這事，你覺得我有必要從瓦爾廷根一路傳送，跨越整座大陸來到加萊？你難道不清楚這一路的花費和消耗有多龐大嗎？”
何塞聽得眼皮直跳，從大陸的極東一路傳送來到大陸西北，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恐怕也只有瓦爾廷根這群財大氣粗的家伙能做的出來了。
傳送神術陣的效果有著上限，大范圍傳送的距離大多只有數(shù)百公里到上千公里。貝利亞他們一路從瓦爾廷根傳送到大陸西北，怕是至少開啟了二十個以上的大型傳送陣。
要知道激活傳送陣的消耗絕對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shù)字，哪怕是傾加萊一國的力量，也不過才能維持一座僅僅可以傳送物件的小型傳送陣。這一路上二三十個傳送陣所造成的的消耗，怕是要頂上加萊今年一整年的稅收還有余吧。
教廷的這些家伙......還真是有錢的嚇人，何塞心里想著。
“......算了，十幾年沒見，不說這些喪氣的事情。”黎塞留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向教廷之中。不過在此之前，他看了一眼站在貝利亞身后的艾倫·亞德里恩，挑起眉毛，“這是你徒弟？”
“才收沒多少天，沒來得及好好教導，現(xiàn)在二十三歲也不過才剛剛五級?！?p> 貝利亞的話是默認了黎塞留的疑問，而且話里話外都帶著對艾倫相當肯定的意思——畢竟神職人員在最初的成長速度比起騎士之類的超凡者要慢了不少，二十三歲到達五級，已經(jīng)算是天賦相當不錯了。
神殿長一邊跟上黎塞留，一遍用目光打量了一下何塞，隨后抬起頭：
“這個呢？是你徒弟？”
“你會不認識他？裝什么呢？”紅衣大主教嗤笑一聲，隨后走進教堂，“外面風大，進來說吧?！?p> ————————————
ps：剛發(fā)現(xiàn)自動發(fā)布時間調(diào)錯了，差點把今天也給錯過，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