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恪突然像泄露的皮球,頹喪地坐在椅子上,無力地說:“我只是一個無用之人,幫不了你們什么。你們,找錯人了?!?p> 亓官修和青蘭聽到拓跋恪最終說出的居然是這句話,也很受打擊。
年幼時,亓官修是風頭無兩的將軍府少爺,拓跋恪是受盡宮人欺辱的皇子,卻意氣相投很玩得來。亓官修還救過受人欺辱的拓跋恪。只是從亓官修13歲隨父出征后,兩人就再沒見過了。一個在戰(zhàn)場上廝殺,一個后宮艱難存活。從前的拓跋恪還是很有心氣,立志要出人頭地,為自己和母親撐起一片天下,沒想到如今卻是這幅樣子了。
“無用?殿下如果真的能看燕國就這樣糜爛下去,百姓繼續(xù)深陷水火,真的不在乎安嬪娘娘受過的屈辱,那亓官修也無話可說?!必凉傩尥葱募彩?p> “殿下,您去過城西那片陋巷嗎?出過燕都嗎?到過邊境嗎?那里的百姓不只食不果腹,他們已經(jīng)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青蘭淚流滿面
拓跋恪痛苦:“可我什么都沒有,還能如何呢?”
“殿下有皇子身份,有我鎮(zhèn)北軍,有千萬人們,如何說一無所有呢?”亓官修說,“殿下差的只是決心!”
拓跋恪想起母親與自己這幾年受過的屈辱,哪些受盡屈辱,戰(zhàn)戰(zhàn)兢兢討好宮人以生存下去的日子,還要繼續(xù)過下去嗎?還有母親臨終前的淚眼,他能忘記嗎?
不能?。?p> 拓跋恪下定決心?,F(xiàn)在父皇尚念父子情分,自己還能如這邊渾噩度日,等皇兄登上皇位,自己怕也免不了一死。橫豎都是一死,為何不拼了這一把!
“好!本王應下!”
兩人聽了,喜不自勝。
既然已經(jīng)定下了,亓官修便與拓跋恪商議接下來的如何行事。
鎮(zhèn)北軍如今還是反軍的身份,被皇帝清繳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朝堂已經(jīng)在譽王和康王的掌控之下,暫時不宜出頭?,F(xiàn)在需要的是韜光養(yǎng)晦,暗中積蓄力量,再圖其他。于是兩人便決定,由亓官修去整合現(xiàn)在的鎮(zhèn)北軍,而拓跋恪則留在燕都,暗中獲取各忠義之臣的信任。決意已定,兩人便趁著夜幕,分頭離開了。
青蘭站在窗前,看著他們離開后的夜幕,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翌日,燕都城繼續(xù)了前一天的熱鬧。城中街道到處都有禁衛(wèi)軍的巡視,想要賞金的人繼續(xù)在各處留意著亓官修的蹤跡,洪芳樓里的達官貴人們繼續(xù)醉生夢死。
雪兒為青蘭卸妝時,很擔憂地對青蘭說,“姑娘,你眼睛下面的烏黑都快遮不住了。最近時不時太累了?”
青蘭笑著對她說:“沒事的,別擔心。一會我們再出去逛逛。”
雪兒見她心情很好,也放心下來?!肮媚?,你先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再去吧?!彼芟肴?,但看青蘭臉上的黑眼圈,只好忍住了。
“沒事的,”青蘭笑了。這幾年,雪兒與自己朝夕相處,在這人情薄涼之處相互扶持,情同姐妹。
青蘭與雪兒換裝出街。街上一如往常,只是多了很多對將軍府的議論聲。在一片垂涎賞金的聲音中,青蘭也聽到了為將軍府惋惜的聲音。青蘭知道,在這燕都,如她一樣的人知道將軍府冤屈的人肯定不少,只是迫于壓力,不敢出聲。青蘭如往常一樣,與雪兒在街上逛了幾圈,買了一堆好吃的?;氐胶榉紭呛?,便將這些好東西都分給了大家吃。面對雪兒的疑惑,青蘭只是笑說:“都是姐妹,以后都是要互相幫襯的。”
就這樣繼續(xù)在風平浪靜的表面過來了五年。五年里,燕國先后割了五城給北秦國。這五城城門大開迎接北秦軍,守城將領們,有的歡天喜地的回了燕都,有的咬碎牙關憤憤離去。
除了割地賠款外,朝堂還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太子終于在不知節(jié)制中,死于馬上風。一時成為燕都百姓茶余飯后的笑談。這之后,譽王和康王為了東宮之位,斗得更兇了,明刀暗箭,不知凡幾,一時難分高下,這東宮之位就這么懸著沒有定論。
這五年,青蘭一改舊日清高姿態(tài),而是與洪芳樓上下都成了好友。青蘭是一個很好的聽眾,與她說話真的是一種享受,大家有什么新奇事情都愛與她說。拓跋恪在皇族人眼里依然是渾噩度日的廢材,但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卻與很多不受朝堂重用的朝臣建立了不錯的私交,甚至在這些人之間頗有賢名。
五年里,青蘭沒有半點關于亓官修的音訊。而能從拓跋恪那里知道的只有他安好的消息。就這點消息,青蘭已經(jīng)很滿足了。五年里,當年騎在戰(zhàn)馬上回頭盯著她看的浪子少將軍,總是在她腦海里的揮之不去。那時青蘭還以為他不過是個輕狂之人,后來才知道他原來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青蘭甚至會經(jīng)常想起那次沐浴,只是每次都讓她羞紅雙頰。
雪兒看著站在又窗邊滿臉緋紅的青蘭,嘆了口氣:“姑娘......”自那天,穆王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后來再也沒來過了。雪兒以為青蘭在思念穆王,便說:“姑娘,要不然,我們下次出去,就去找他吧?!?p> “不必了?!鼻嗵m回答。且不說亓官修知不知自己的心思,就算知道又如何?大冤為伸,大業(yè)未成,何談兒女私情?況且,自己不過一低賤伶人,而他乃堂堂燕國將軍,注定有緣無分。
“姑娘......”雪兒見青蘭難過,自己也是不好受。他不明白,那天姑娘既然能有給王爺打悶棍的膽色,為何不去追求幸福,反而是在那次之后,變得跟異常八卦起來。
“雪兒,方才你不是去給小葵送桂花糕去了嗎?她可有跟你說什么?”青蘭岔開了話題。當年的事情以及這幾年她暗地里的做的事,都瞞著雪兒,一個是雪兒太單純,害怕她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壞事,另一方面是害怕萬一此時不成,也不能連累雪兒。
雪兒是個聰慧的,見青蘭變得八卦,也幫青蘭打聽到許多事情。“有啊,她還拉我抱怨了好久呢?!?p> “發(fā)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