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濕的沒有一處被赦免,女孩兒看著秦晨熟悉的背影,熟悉的結(jié)局,她用手用力擦著臉上的淚水,然后她又聽見了那三個字---洛稚與。
她停下了哭泣,將眼淚擦凈,像一顆定海神針一樣看著羅遺,她在等答案,在等羅遺除了“洛稚與”三個字以外的字句,可是羅遺看著他,他從他眼睛里看見了某種熟悉的東西,但她不記得見過羅遺,可她突然想要放棄對于“洛稚與”三個字的氣憤,那她就更不會是秦子顏了。
“你......”
羅遺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這是什么情況。
“我要回家去了?!?p> 女孩兒已經(jīng)從剛才的悲傷中走了出來,或許沒有,但她要離開這里。
“我送你。”
見堯作為女生同類或許和這個女孩兒有共鳴。
“好?!?p> “我一起送你,雨下的大?!?p> 羅遺將傘遞給了見堯,自己冒著雨跑進了車里,坐在了駕駛位置,他在后視鏡里看見堯和那個女孩兒走了過來,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這又是哪一出。
“你住在哪?”
見堯問道。
“城郊那個蝴蝶噴泉的莊園,你們應(yīng)該知道吧?!?p> 羅遺轉(zhuǎn)過身看了看那個女孩兒,她保持著堅定,她或許病了,或許傷了。
羅遺點頭,三人上了路。
雨滴在車窗玻璃上密密麻麻沾著,車里一片沉寂,女孩兒頭靠在車窗上看著前車窗框住的每一道風景,見堯時不時看著她,她就是沉默不語,不知是不是累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在一個銹跡斑斑的鐵門處停下,門半開著,里面不算狼藉,但算的上凄涼,一切像斑駁著掉了皮,沒有了光,一個女人穿著整齊在干涸的蝴蝶噴泉前面朝三人站著,她撐著一把粉色的雨傘,很大,完全可以遮住三個人。
女孩兒從車上走下來時,那女人已到車前相迎,她的傘剛好放在女孩兒的頭頂,女孩兒沒有拒絕,沒有驚訝,兩人那么自然的進了這似乎是人住的地方。
“謝謝你們!要不要進去喝杯茶?!?p> 走了大概十幾步,女孩頓足轉(zhuǎn)身說道。
“好!”
見堯和羅遺異口同聲。羅遺迅速取下車上的黑雨傘同見堯跟了上去。
本來干凈整齊的石頭路徑里長出了許多野草,但是不高,一切物件在這里散發(fā)著遺棄的氣息,房子外面變得有點焦黑,像是被燒過一般,藤曼植物在上面肆意攀爬,同樣也被墻壁染上了黑色。
門打開時,屋子里很干凈,散發(fā)著花香,應(yīng)該不是同一種花香,很容易發(fā)現(xiàn),屋子那么大卻很有章法的擺滿了鮮花,都是粉色,旺盛的過了火,一盆一盆擺在各個不影響在這里生活的角落里。
“請坐,溫姨給他們倒杯熱茶,我去換件衣服?!?p> 那么自然,該如何解釋。說著,女孩兒上了樓去。
片刻后,兩杯冒著熱氣的精致水杯放在了見堯和羅遺面前,那個叫溫姨的女人,和藹、禮貌、知性、大方。沒有多說什么,就又回廚房去了。
雨還沒有停,烏云也沒有散,太陽也還沒有出來,可是女孩換了一身黑色長裙下樓時,卻在發(fā)著光,她與大雨里狼狽發(fā)狂的樣子要溫柔清晰很多,就和見堯一樣,清晰甚至是高清。
“留下吃飯吧?!?p> 她的表情不多,淡淡地說。
“不了,喝完茶,我們就走了,還有其他的事。”
見堯微微笑著說。
“你們是秦晨的朋友嗎,我沒有見過你們?!?p> 溫姨很快將一個粉色的水杯放在了她的面前,里面冒出的熱氣絲毫沒有讓女孩兒清晰的輪廓變得模糊。
“嗯。”
羅遺點頭。
“你剛才應(yīng)該照過鏡子了?!?p> 女孩兒點頭,等著羅遺說出她臉上是否有異狀。
“你剛才說你叫什么?”
“秦子顏,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羅遺不知狀況又盡力克制的看著自稱秦子顏的這個人,他不知該如何解釋,也或許是自己記錯了。
“沒有,我們先走了。”
羅遺拉著見堯起身要走,自稱秦子顏的女孩兒站起身來相送。天色已經(jīng)暗黑,雨下的沒那么急了,兩人伴隨著照亮前方的車燈離開了。
車子再次停在了碼頭,雨也一起停了,一盞大燈將碼頭的大部分地方照的算是明亮,遮雨的棚子下坐著一個人,是秦晨,雨太大一直沒有船只,他在這里等了一天。
三人上了船,羅遺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見堯等著羅遺去處理這樣的情景,不做任何動作。
“她,是洛稚與,對不對?”
秦晨洗了澡換完衣服躺在床上,黑暗里傳來羅遺的聲音。
“嗯?!?p> 秦晨的聲音很微弱,他朝思暮念的人出現(xiàn)以后讓他虛弱不堪。
“可她說她叫秦子顏,她住在秦家荒廢了的那個莊園里,那個仆人很詭異?!?p> 秦晨不出聲音,她本來就有這樣的本事,不足為奇。
“她說她叫秦子顏,她照了鏡子也說自己叫秦子顏。”
羅遺有點激動,他不知在激動什么,秦晨不出聲音,他不得不停下來,見堯拉著他走了。
秦晨躺著,他應(yīng)該開心,即使洛稚與假裝不認識自己,他也應(yīng)該保持平靜,即使洛稚與說自己是秦子顏他也應(yīng)該理解,即使洛稚與假裝成秦子顏他也應(yīng)該愉悅,洛稚與就是洛稚與她去假裝任何事情,任何人物,都不會改變她的本質(zhì)。
但是秦晨很難過,她的熱忱,她的冷漠,她的假裝,讓秦晨心生悲哀,讓他全無力氣。
一只藍眼睛的黑貓在溪流邊悠閑地喝著水,那顆大樹上的蝴蝶靜靜待著,微風拂過時,粉色的花瓣會飄落幾片下來,在空中飄上許久落到地上去。
“她去找秦晨了,她說她叫秦子顏,兩人不歡而散,那女子帶著她去了那莊園,她在那里住下了?!?p> 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只見那黑貓隨著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第二日,天終于晴了起來,淡藍色的天空上飄著朵朵白云,房子里依然花香四溢,那女孩兒被包裹著粉色花簇下了樓來,她穿著一件粉色的長裙,但是卻依舊顯眼。
“子顏,要不要將花園里也種上這些花?!?p> 叫溫姨的女人端上了豐盛的早餐放在了餐桌上,等著她叫的“子顏”享用。
“不用了,我喜歡干枯一些,房子里有就行了?!?p> 溫姨溫柔的點頭,不做任何勸解。
“我要出去了?!?p> 十分鐘后,叫“子顏”的女孩并沒有吃光所有的東西,甚至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吃完,便站起了身向門外走去。
門打開,陽光毫不吝嗇的撒了進來,她在陽光里散發(fā)著光芒。還有,蝴蝶噴泉旁她希望永遠發(fā)光的那個人轉(zhuǎn)過了身來。
“洛稚與?!?p> 又是這三個字,她的眼睛里停頓了一下,立刻將那三個字抹了干凈。
“秦晨?!?p> 她的臉上表現(xiàn)著幸福。
她走到了秦晨面前,靜靜的等待秦晨的下一個反應(yīng),可是秦晨只是看著她,陌生的看著她,她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她表現(xiàn)出了與秦晨一模一樣的反應(yīng),現(xiàn)在只剩陽光緩解著兩人的僵持,盡管是秦子顏或者是洛稚與她們也不會讓陽光去調(diào)節(jié)和秦晨之間的僵持,難道是陽光出了錯。
秦晨抓住了她的雙臂,慢慢向她靠近,她允許這樣的靠近,但卻漠視“洛稚與”三個字,靠近的距離到達極限,一只黑貓沖進了調(diào)節(jié)氣憤的陽光里,秦晨放開了她。
“秦楚去哪了。”
秦晨低下了頭坐在了噴泉水池邊上。
“秦晨?!?p> 不管是躲避還是什么,她眼睛里再次抹去了秦晨剛剛說的五個字,叫起了秦晨的名字。
“你不用這樣,何必這樣?!?p> “新的一個早上,你來找我,然后,你又開始討厭我。”
她的表情,熟悉,但是面龐......
“我不討厭你,我也不討厭秦子顏,可你,是洛稚與,我也不討厭洛稚與?!?p> 秦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在盡力解釋,但是解釋的狗屁不通。
“你不討厭我?!?p> 她表現(xiàn)出了羞澀,她自動屏蔽了“我也不討厭秦子顏”后面的字,這是秦子顏的作風,但是卻那么干澀,自稱秦子顏的這個人眼里沒有炙熱。
“我討厭你,你能不能消失,能不能永遠不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秦晨說的有氣無力,頭都沒有抬起來。
她看著,聽著,這是最大的蔑視,最強的鄙視,最深的厭惡,秦晨點燃了她風輕云淡的臉龐,她在水池里輕而易舉找到了一片碎玻璃,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下去。
她不像她自稱的秦子顏會發(fā)出痛叫,她默默忍著一道又一道的紅色血痕,直到秦晨發(fā)現(xiàn)她微小的呻吟,秦晨奪下她手里的玻璃碎片,抬起她血流不止的胳膊,他恍恍惚惚。
秦晨將女孩兒帶進了屋里,向溫姨要來了紗布,在剛才吃過早餐的地方,細細包扎著是自稱秦子顏的女孩兒留在洛稚與身上的傷痕,血流了很多,傷口不深不淺,不知什么時候會好。
自稱秦子顏的女孩微弱的表情沒有伴隨著留下的鮮紅血液起伏,她靜靜看著秦晨,那個眼光并不陌生,秦晨拿出筆在她張開的手掌里寫上了幾個字,起身走了。
她想挽留,但是她低頭看著手掌上寫著三個字“洛稚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