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奔月的展臺風(fēng)格實在過于冷淡了:藍(lán)白調(diào)子為主,沒有再多的顏色作為點綴。這和現(xiàn)場以暖色調(diào)為主的游戲展臺,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看了,會有種從火山跳轉(zhuǎn)到冰天雪地南極的感覺。
展臺抬頭上寫著奔月這次廣告語:游戲背后的堅硬后盾。
這是蘇嘯嘯想出來的廣告語。
最初,在設(shè)計這個站臺的時候,公司里的設(shè)計還曾經(jīng)跟他發(fā)生過爭執(zhí)。對方非要堅持把這個展臺設(shè)計得艷麗無比,有點“一任群芳妒”的那意思。但蘇嘯嘯否決了對方的想法。
他說得清楚:“在一片艷麗的地方,冰山才會美麗而特別,才會抓人的眼球。我們不是游戲商的敵人,不要總想著爭奇斗艷,重點是怎么展示自己!別忘了,我們是大家的游戲后臺守門人!”
討論到最后,雖然那位設(shè)計并不怎么同意,還說蘇嘯嘯是個外行,但架不住蘇嘯嘯態(tài)度強硬,于是最終還是保留了冷色系的風(fēng)格?,F(xiàn)在看起來,正好和其他廠商區(qū)別開來,讓人很想進(jìn)來,哪怕只是感覺涼快一點。
他想著,和白潔往里走。
后者顯然也被這個風(fēng)格震驚了,說道:“這個不到現(xiàn)場完全感受不到其中的奧妙。嘯,現(xiàn)在我覺得你是對的。否則場地內(nèi)這么多展臺,咱們就算做到天上也沒有用啊?!?p> 他說著,又指指展覽中心外墻貼著的奔月的冷色系LOGO。
確實是太顯眼了。
這時,談世超看蘇嘯嘯來了,忙招呼他:“嘯嘯,來了啊,怎么樣,路上順利吧?”
“還可以?!碧K嘯嘯點頭。
談世超又道:“嘯嘯,當(dāng)初幸虧聽了你的,就按照公司原本的冷色系來就可以,否則按照那個設(shè)計最初的想法,咱們在這幫公司面前,根本顯不出什么來?!彼f著,雖然各個公司展臺都被擋著,但已然可以從隔板看出效果。
他說著,韓大海走過來,遞給蘇嘯嘯和白潔礦泉水:“蘇經(jīng)理,你這個主意太絕了。我剛才在外面一看,放眼都是記不住的Logo,但是咱們這個冷色系往那里一貼,簡直太特別了?!?p> “經(jīng)理,你好棒!”
劉芳笑著說。
胡振華也道:“那必須的!”
聽著大家說著,蘇嘯嘯其實倒沒什么感覺,畢竟他這輩子經(jīng)歷的展會太多了。
正想著,執(zhí)行組的組長走來,說道:“蘇經(jīng)理,你檢查檢查相關(guān)工作吧,看看我們現(xiàn)場還有什么不到位的。我知道,你這方面有經(jīng)驗。”他笑著說。其實是從上次新品發(fā)布會,他就越來越服蘇嘯嘯了。
“不用,不用,我相信大家沒有問題的,尤其是咱們經(jīng)理盯著呢,更不可能出問題?!?p> 蘇嘯嘯第一時間推辭了這種檢查的工作。
一來談世超在呢,自己這么做實在是太不給對方面子了,二把手的責(zé)任和義務(wù),蘇嘯嘯還是心里有數(shù)的;另外一個就是這種老式展會,甚至連個主持人都不需要,都是工作人員服務(wù)一下玩家,有什么好檢查的。
他想著,韓大海在一旁拍著馬屁說道:“咱們部門自從有了談經(jīng)理坐鎮(zhèn),又有了蘇經(jīng)理,整個部門就蒸蒸日上了。我現(xiàn)在做什么都特別有信心。”
聽韓大海說著話,蘇嘯嘯也只是笑笑。
現(xiàn)在他拿起來照相機,走出展臺奔月的展臺,開始從不同的角度拍攝,重點是無聲無息的突出來奔月的Logo。又和胡振華說道:“小胡,我今天給你調(diào)整成自動擋,你明天的任務(wù),就是拍美女?!?p> “美女?”
一說這個,小胡看向劉芳。
“我說的是拍那些公司請來的Showgirl,但是拍的時候一定要在背景取景里把我們的Logo顯出來,明白嗎?”
“懂,潤物細(xì)無聲?!焙袢A笑著說起來。
旁邊有男同事跟道:“我也想干?!?p> 蘇嘯嘯沒有理睬,又道:“你還記得預(yù)熱的稿子吧?配合我剛才拍的這些照片,你可以今晚發(fā)第一批預(yù)熱的。幫助各個廠商把氛圍搞起來,也把我們送禮活動預(yù)熱一波,讓玩家知道有咱們的存在?!?p> “明白,內(nèi)容都準(zhǔn)備好了,待會兒再來點照片。”
胡振華點頭。
他們聊著天,又去逛了其他展臺。雖然進(jìn)不去,又被隔板擋著,但是蘇嘯嘯透過外面的情況,還是能想象出里面的樣子。那些在場館內(nèi)來往的人,雖然有些跟他們只是一面之緣,蘇嘯嘯卻知道他們未來的樣子。
有些人混不下去,就離開行業(yè)了。
有的則取得了極大成功。
看到他們,蘇嘯嘯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
在奔月的這段日子,他總有一種孤獨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照片拍完了,部門決定晚上一起聚餐。
胡振華叫嚷著:“讓嘯嘯推薦地方吧,談經(jīng)理我和你說,嘯嘯簡直是個美食家?!?p> “嘯嘯,你來過江海嗎?”談世超這時好奇地問。
“我家有親戚在這邊,小時候常來,我只能說點菜應(yīng)該問題不大?!?p> “那我看蘇經(jīng)理點菜就沒有問題了。”韓大海笑著說。
眾人于是找了一間吃本幫菜的地方,眾人將菜單交付給了蘇嘯嘯。
很快,蘇嘯嘯按照自己了解的江海本幫菜,點了咸燒白、油燜筍、江海素鴨,本幫紅燒肉這些,接著他又點湯。還告訴大家回去的時候,可以買點五芳齋的點心。因為大家比較餓,又加了點蔥油拌面,生煎這些。
菜一上,大家就火急火燎地吃起來。
談世超一個勁兒都夸贊蘇嘯嘯會點菜,又道:“我們這幫人來了幾天了,始終吃不太習(xí)慣,你這給我們一點菜,感覺檔次明顯上來了,非常不錯?!?p> “就是甜了一點,這個我有點受不了?!焙袢A笑著說。
因為明天就是展會正式的第一天,他們今天誰也沒有喝酒。
蘇嘯嘯和白潔誰也沒有多吃,他們兩個人內(nèi)心守著一個默契,就是說好了今晚要出去吃小吃,自然是要留著肚子的。“再說了,和這些人吃有什么意思呢?”白潔心里想著,只盼著一切趕緊結(jié)束,自己好和蘇嘯嘯離開。
不過,一直吃到八點半,他們才算真結(jié)束。
蘇嘯嘯立刻和白潔擺脫了眾人,去了市里逛街。不得不說,即便這會兒才2000年初,但江海已經(jīng)有了不夜城的影子。白潔跟著自己的記憶,望著窗外的街道,若有所思。
司機告訴她道:“你說的那里啊,正要拆呢,寸土寸金呢,現(xiàn)在都有錢了?!?p> “嗯?!?p> “你是那里人嗎?要是的話,你可真是賺到了?!彼緳C說著話。
白潔卻什么話都沒說,她一直在發(fā)愣。
回想著自己小時候。
過了一會兒,出租車終于在一個里弄的巷子口停了下來。雖然已經(jīng)九點多了,外面感覺燈火通明的,很多飯店依舊開著,白潔走下來,環(huán)視周圍,蘇嘯嘯把打車費用結(jié)了。
蘇嘯嘯問了一句:“這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嗎?”
“似乎是的。”白潔回,但其實也不太確定。
畢竟過去了十幾年了,江海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原來巷子口的街道,已經(jīng)變得十分寬大,周圍許許多多的小店,都是以前沒有的。
她確實是有點認(rèn)不清楚了,但很快回想起父親牽著她的小手,去巷子口的一間生煎店買生煎。
蘇嘯嘯跟著她,問道:“是不是都變了?”
“變化太大了,我這些年沒有回來過?!?p> “嗯?!?p> 蘇嘯嘯點頭,卻沒有問她為什么不回來。
走了沒一會兒,白潔忽然指著一間看著很簡陋的生煎店說道:“對,對,就是這里,胡記生煎店。我小時候最愛吃的呢。”她說著,顯得興奮起來,加快了腳步。
蘇嘯嘯看到那間小店,只有三四張桌子,冷白色的桌布讓人有點沒有胃口。
白潔沒有進(jìn)去,而是回憶著小時候父親的樣子。
“應(yīng)該就是前面那個路口了。”她說,朝蘇嘯嘯笑起來,又道:“我其實是三歲多搬過來的。來之前,一直想象家里的樣子,金碧輝煌,都是大房子,結(jié)果忽然間就到了里弄里……一開始還有點接受不了……”
“不過,好在還能找到一點影子?!碧K嘯嘯說:“待會兒在那間生煎店吃點東西嗎?”
“嗯,待會兒?!?p> 白潔說,不自覺得拉著蘇嘯嘯的手,走到里弄里面。
瞬間一股股逼仄的潮氣襲來,里面有人用江海話說著什么。白潔聽著,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只是物是人非,一切都變了。她既渴望著看到曾經(jīng)的鄰居,卻又怕看到他們。
可能是太晚了,里弄里的燈亮著,并沒有人出來。
白潔一邊回想自己幼年時在這里的生活,一邊給蘇嘯嘯講著。
只可惜這里因為即將拆遷的緣故,人并不算太多。
罕見地被她拉著手,蘇嘯嘯回想前世,他們也曾經(jīng)談心,也曾經(jīng)曖昧,卻沒有如此這般交心,甚至連彼此的過往都交待給對方。
過了一會兒,他們從弄堂出來,去了那間生煎店。再次吃到熟悉的味道,仿佛回到了那個幸福的時刻。
白潔說道:“謝謝你陪我,待會兒你想去哪,我陪你啊?!?p> 她說著,蘇嘯嘯立刻想到了一個地方,壞笑著說:“咱們?nèi)ネ鉃┌桑俊?p> “好啊。”白潔點頭。
他們語罷,結(jié)了帳。
白潔還特地看了一眼生煎店的老板,發(fā)現(xiàn)也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人了。
和蘇嘯嘯上了車。
車上胡振華忽然發(fā)來了短信,問道:“老大,你在哪???我想請劉芳出來玩,但是沒有借口,能不能說去找你和白姐啊?”
本來想回他:“各玩各的?!?p> 能看出來白潔此時被回憶的情緒擾亂,蘇嘯嘯覺得他們也確實需要小胡和劉芳活躍一下氣氛,于是回道:“我們在外灘,那里見吧。”
“好的,好的?!焙袢A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