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畢竟是一條生命

　　市中心有家叫銀座商場，共三層，第一層賣日用品，第二層賣衣服，鞋子，第三層賣家電，家具等。

　　小云在第二層當服務員，賣衣服。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小云下班回來，走到半路，發(fā)現(xiàn)有條流浪狗尾隨著她。

　　她停下腳步，狗也停下腳步，兩眼可憐巴巴看著小云，好像在說，小姐姐請收留我吧。

　　小云便趕它走，它居然賴在那兒不走。小云狠狠心不理它，轉(zhuǎn)身徑直走了。

　　快到小區(qū)時，那條狗仍跟著她。她頓時暴跳起來，尖聲叫道：“你跟著我干什么？我窮得連買個衛(wèi)生巾都猶豫半天，你怎么不去跟有錢人？那些打扮妖艷，開著豪車，住著別墅富婆或小姐？”

　　狗兒身子突然抖了起來，眼中涌出大顆大顆的淚。

　　“你哭了，你也會哭？”

　　小云慢慢的蹲下身子，輕輕的撫摸著它的毛發(fā)，那一刻她動了惻隱之心，決定收養(yǎng)這條狗。

　　小云把帶進出租屋，先讓它飽食一頓，然后給它洗澡。晚上小云給它搭了個窩，對狗兒說：“你晚上就睡這兒，不要亂跑，不要隨地大小便，否則我會把你趕出家門?！?p>　　狗兒身子忽兒直立起來，兩爪搭在一起作了揖，表示它聽懂了。

　　夜里小云做了個夢，夢見一個白衣書生翩翩然向她走來。

　　小云問：“你是誰？”書生向她微微施了禮，然后娓娓向她敘述自己來歷。

　　原來他是明萬歷年間的一名書生，進京趕考路上，遇見了盜匪，盜匪將他殺害了，搶走他身上的銀子。書生死后到閻王爺那兒訴冤，閻王爺見慣了生死，對此很淡漠，不久書生投胎變成狗。

　　小云問：“這樣說來你就是我收養(yǎng)那條狗了?！?p>　　書生感激的點點頭。

　　小云從夢中醒來，一身是汗，發(fā)現(xiàn)狗兒就立在床頭，兩眼亮亮的看著她。

　　小云說：“以后我就叫你小張，或張小狗，你沒意見吧?！?p>　　狗兒乖巧搖了搖尾巴。

　　二天后的上午，街道居委會頭頭來了。她是一名四十多歲中年婦女，由于保養(yǎng)得好，看上去像個小姑娘。

　　小云給她倒了杯茶水，以為她要宣傳精神文明生活，發(fā)揚愛國主義傳統(tǒng)。

　　她端起杯子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囗水，又輕輕的放下，沒想到她說：“小云呀，聽說你撿了一條狗，這條狗很聰明。據(jù)說它是明朝萬歷一位書生托生的，是不是呀？”

　　小云一驚，問：“領導，你咋知道的。”頭頭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泄漏。”

　　又鄭重的說：“不管它是什么狗？那怕它是神狗，你也得向居委會出具領養(yǎng)證，健康證，衛(wèi)生許可證，防疫證，寵物圈養(yǎng)證，如果沒有，那你剛緊去當?shù)匦l(wèi)生，檢疫，畜牧各部門去辦理，否則我要按照居委員條律，將這條狗趕走，送到屠宰場宰了。”

　　狗兒不知打那兒沖出來，身子直起，發(fā)毛倒豎，兩眼圓睜，朝頭頭汪汪汪的尖叫起來。

　　頭頭騰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你不要朝我抗議，我是按照上面規(guī)定，有什么不滿你們可以向上面反映，叫，叫，叫，有什么好叫的？”

　　然后轉(zhuǎn)身走到門口，小云仍和顏悅色的說：“領導，你不喝杯茶再走嗎？”

　　頭頭一臉驚慌的說：“我再不走，你家狗狗會把我吃掉了?！?p>　　“它不會吃掉你的，它通情達理，除非遇上心懷不軌的人。”

　　頭頭臉兒一赤：“小云呀，話不能像你這樣，難道我是心懷不軌的人嗎？我在居委會當領導這么多年了，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狗，什么叫狗仗人勢，這就是?！?p>　　“領導，狗仗人勢，請問我一個外來打工妹，有什么人勢？我在這兒一切還不都仰仗你們嗎？”

　　頭頭朝小云揮了揮手。

　　“好了，好了，剛緊去辦證吧。”

　　一個星期后，小云去畜牧站去辦證。

　　“下一位?！毙≡茝拈L椅上慢慢的站起來，慢慢的走到窗囗。

　　里面?zhèn)鱽磉@樣聲音，你有檢疫證，衛(wèi)生證，健康證，當?shù)嘏沙鏊C明，小區(qū)居委會證明嗎？

　　小云從黑包取出厚厚的一疊，穩(wěn)穩(wěn)的放在窗囗。

　　“好了，你把這些都收起來，我現(xiàn)在只問你一句話，作為畜牧站的工作人員我有權利問你?！?p>　　小云微笑道：“領導請問吧。”

　　“這條狗從那兒來的？”

　　“這是一條流浪狗，我也不知道它從那兒來的？那天它一直尾隨著我，甩都甩不掉?！?p>　　“這么說來這是一條來歷不明，身分不清野狗了，那你為什么要收養(yǎng)它？為什么不送到屠宰場宰了?！?p>　　“不，畢竟它是一條生命，那怕是最低賤的生命，我們理應保護它尊重它，讓它感受到人間的溫暖?！?p>　　“好，小姑娘，我有多久沒聽到這感人肺腑的話語，它像一陣清風，驅(qū)散我心頭的冷漠的烏云。”

　　后面辦證的不耐煩嚷了起來。

　　“你究竟是辦公還是談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