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信武侯夫人郁英

　　柔惠公主被何暮云勸慰的時候，廳內(nèi)等待的眾人已經(jīng)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萬家貴妾寧氏首先按捺不住開口：“卓老夫人，公主的架子可真大，怨不得你要急著抬郁姨娘進門，誰家能受得了這種兒媳?！?p>　　卓老夫人從未受過此等待遇，也不覺得柔惠能一夜變了心性：“想必是昨日我們走了，公主心下不安，到此刻沒梳妝打扮也正常?！?p>　　郁姨娘跟在身旁，看了信武侯夫人郁英一眼，并不參與她們說話。

　　寧氏道：“便是宮中貴妃娘娘也沒這般教我們這群人在此苦苦等候，皇家貴女……哼，我過幾日正要進宮求見貴妃娘娘和昭儀娘娘，也該讓她們好好教導(dǎo)柔惠公主?！?p>　　信武侯夫人郁英保養(yǎng)得宜，此刻微微一笑，盡顯雍容：“寧夫人真不愧是承恩伯，瞧我這記性，如今是萬府的貴妾了。有著貴妃娘娘與昭儀娘娘撐腰，說話都比我們這些人硬氣幾分，只是我記得如今您還進不去宮門?！?p>　　自從上次寧氏害萬家失去了承恩伯爵位，貴妃與昭儀就禁止寧氏短時間內(nèi)再次入宮。

　　寧氏在郁英面前本身就矮了不止一截，如今被這么奚落面子雖然有些掛不住，可是也不敢反駁，無論是論身份貴重還是在萬貴妃面前的臉面，自己都不如郁英。

　　寧氏訕訕一笑：“您這話便是折煞我了，誰不知道貴妃娘娘素來信任看重您，這次我前來也不過是代表萬家與貴妃娘娘態(tài)度，具體行事自然還是聽您差遣?！?p>　　郁姨娘輕撫小腹，郁英目光掃過，忍不住也有幾分欣喜安慰：“今日前來，主要是警告柔惠一番，讓她不要仗著如今攝政王妃的勢力就妄圖對姨娘腹中孩子下手?！?p>　　又對著郁姨娘安撫道：“你只要好好養(yǎng)胎，其他事情都不必憂心。之前答應(yīng)了你，讓你在駙馬府中有個妾室身份，日后生下孩子若是個兒子就記在公主名下，到時候升作貴妾……若是能成事，再進一步也并非不可能?！?p>　　貴妾再進一步，便是平妻，古往今來，駙馬何時有過平妻？

　　郁姨娘卻知道郁英的許諾具體指什么，羞澀低頭道：“全聽夫人吩咐?！?p>　　她們茶用了一盞，已經(jīng)有些心焦時候才有個嬤嬤模樣的人不急不緩前來，行了個禮道：“公主請卓老夫人、信武侯夫人郁氏、駙馬妾室郁氏和萬永貴妾室寧氏入內(nèi)拜見。”

　　這位嬤嬤不茍言笑，看起來并非是柔惠公主身旁的人，寧氏笑問：“嬤嬤看起來面生，是新調(diào)來公主府的？”

　　嬤嬤略微欠身：“回夫人話，老奴乃是德音公主身旁伺候的人，略通些調(diào)養(yǎng)女子身體古方，這幾日柔惠公主身子不適，德音公主派老奴與何小姐暫且住在柔惠公主府上幾日，為柔惠公主分憂。”

　　寧氏笑中帶了幾分小心：“原來是德音公主……攝政王妃身邊人，要說攝政王也是信武侯府所出，如今倒是出息?！?p>　　郁英神色冷淡，這是她自出生以來唯一一件謀劃失誤之事，小孽種居然活了下來，還扶搖直上做了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別說信武侯，西南王府也要對他畢恭畢敬。

　　寧氏口舌爭鋒勝了一籌，正得意之際，嬤嬤道：“攝政王府內(nèi)事，寧夫人如此上心，老奴自當一字不落回稟攝政王與王妃聽。”

　　寧氏再不敢亂說話，幾人一路沉默著來到柔惠公主專用來待客的廳內(nèi)。

　　一進門這些人自然要給柔惠公主請安，除了卓老夫人站著沒動，就連郁英也福了福身。卓老夫人剛要擺出平常的譜兒教訓(xùn)教訓(xùn)柔惠，卻見柔惠下首站起來一個面生女子，作未出嫁閨中打扮，起身給她們行禮，而后笑道：“這位便是卓老夫人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往日民間都有傳言，柔惠公主的婆母身無誥命，粗野蠻橫，如今看來果真如此?！?p>　　卓老夫人縱橫柔惠公主府多年，就算上次衛(wèi)寄歡前來也沒一上來就這般不客氣，她冷聲道：“哪里來的野丫頭！”

　　沈嬤嬤道：“卓老夫人慎言，何小姐出身西南何家，受德音公主與柔惠公主之邀前來府中小住幾日?！?p>　　言下之意，何小姐背后有兩位公主撐腰，她要教訓(xùn)你不懂規(guī)矩，你就算是柔惠公主婆母也要站著老老實實聽。

　　何暮云笑道：“我區(qū)區(qū)商女，安敢教訓(xùn)卓老夫人，只是有一事不明。駙馬見公主，如臣見君。同理，駙馬家人待公主，也如臣侍君，卓老夫人見公主不拜不跪，又是為何？”

　　卓老夫人坦然道：“我視公主為君，可我是公主婆母，天地人倫自然應(yīng)該兒媳向婆母請安。”

　　何暮云道：“那就更不對了，俗話說天地君親師，君可是排在親之前。卓老夫人的意思是卓家親情第一，君王都要排在后面？”

　　這話卓老夫人自然不敢應(yīng)下，郁英咳嗽一聲，道：“久聞何小姐大名，一人撐起一家，十足氣魄。若是有空，也可多來信武侯府轉(zhuǎn)轉(zhuǎn)，我們侯府自然奉小姐為座上賓?！?p>　　“多謝信武侯夫人相邀，”何暮云有著生意人獨有的精明，她對攝政王府與信武侯府之間尷尬的關(guān)系略有了解，自然不會去觸碰衛(wèi)寄歡的霉頭，“我能得攝政王妃青眼已經(jīng)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夫人相邀我本不該拒絕，只是我在京中不會久住，可能要辜負夫人美意。”

　　郁英自然聽出她話中意思，暗道德音公主真是難纏，自己沒來卻放個厲害的何小姐過來，她憶起今日來的目的，決定索性將話說開：“今日前來，實在是叨擾柔惠公主休養(yǎng)，還望公主見諒。公主想來也知道，我家兄長早亡，留下侄子侄女都由嫂子和我一同撫養(yǎng)長大，說是看作親女兒也不差了?！?p>　　“如今她做錯了事，可是錯已鑄成，腹中胎兒總是無辜的，還望公主看在我的面子上，給我這可憐的侄女一條生路。”郁英這番話可謂低聲下氣了。

　　何暮云見柔惠公主有些動搖，忍不住“撲哧”一笑，“信武侯夫人這話我聽不懂?！?p>　　“有何不懂？”

　　“既然入了卓家做駙馬爺?shù)逆遥枪鳠o論怎么安排這位郁姨娘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妾通買賣一說，信武侯夫人應(yīng)當也知曉。您這幾位今日到了公主府來，知道的是來拜見公主，”何暮云唇角微微上挑，“不知道的，恐怕要以為卓家、郁家聯(lián)手萬家和寧家，要逼迫公主認下一個貴妾！”

　　剩下的話，由沈嬤嬤來說：“當初既然做下了錯事，就別央人來說情，柔惠公主昨日已經(jīng)放郁姨娘回家休息調(diào)養(yǎng)，今日你們還要上門挑釁。信武侯夫人，老奴勸您一句，侯府百年世家可不能斷送在您這一代手中，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