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真人呀,有個事兒啊,我不大明白,想向您請教一下?!睆乃幕噬辖駜簜€來到廟上,一臉愁云。
“無量觀!哈哈哈,從先生,不必多禮,有執(zhí)念盡管傾談?!焙氲离m隱居多年,但對世事通達,萬事寬容。
“盎,真人呀,我?guī)滋烨熬攘艘粋€被猍歹咬傷的寡婦。唉呀,按正常的治法兒,七天也該愈合了??伤膫偛灰姾棉D,反而發(fā)黑潰爛了。我那上好的紅傷藥粉敷上了,也不見效。本來只被咬掉了倆腳趾頭,現在看,其他的腳趾頭,也開始腐爛了。這樣下去呀,整棵兒浪的腳要有爛掉的跡象呀。我左思右想,不得緣由呀。望天尊賜教,賜教呀?!?p> “唵?腿和腳掌有否浮腫發(fā)黑跡象?”弘道身子向后仰著,面向蒼天,閉著眼睛問。
“盎,是呀,腿腫得像椽子,腳掌像發(fā)糕一樣,手一按,一個小坑兒,半天才恢復原來的樣兒?!?p> “盎,如此看來,此野物之前吃過人呀!
“何以見得?”
“它口中有劇毒呀!”弘道直起身子,睜開眼睛。
“盎——真人說的是,這猍歹以前吃過人?嘴里已有了毒氣,再咬了活人,這毒氣會傳給活人?”從四皇上眼前一亮,似乎撥開迷霧。
“孺子可教呀!不過,被這種野物咬了的人,若不及時施救,輕則,被咬到的身體部位,會從大關節(jié)脫落;重則,會丟了性命啊?!?p> “唵?!看來,她中了這吃人猍歹的毒,至少一條腿是保不住了?可憐這寡婦呀,自身啞巴,還帶著個啞巴孩子,以后她可咋生活呀?!?p> “慈悲呀,慈悲,無量天尊。救苦救難呀。你也不必悲觀?!焙氲莱烈饕粫赫f到。
“盎?真人可有治療妙方?”從四皇上向他投來期許的目光。
弘道走到香案前,找到紙筆,寫了個方子。
從四皇上接過來一看,說:“盎!這方子妙呀,看來是以毒攻毒。不過,這白花蛇,難找呀。現在糧捕府的藥房里,是沒有這味藥的呀!”
“要買這味藥,就得去錐子山了!”聽弘道一提醒,從四皇上立馬兒與弘道道別,回到了從家大院。
一聽從四皇上打算去錐子山,侯張氏立馬兒警覺起來:“盎!這錐子山街上雖繁華熱鬧,但去那兒,要過倉子壩梁的,那里常年鬧胡子呀,上次嫂子不就在那兒出的事兒嘛!”
聽了侯張氏的話,從四皇上心里一陣悲涼。
頓了頓,還是咬咬牙說:“唉!那也得去呀,人命關天呀!”
“盎!那你也不能自個兒去呀,讓明理跟著去吧!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明理雖不是你親兄弟,但也是拜把子兄弟呀,和親兄弟一樣兒。再說,他是你常年用的車老板兒,路上順手,也有個照應不是?”侯張氏說。
“盎,那也行,弟妹,你讓明理準備一下吧。他是個好車把式,趕馬車技術好?!?p> 當晚,從四皇上就在油燈下琢磨弘道的方子,一味藥一味藥地稱出來,唯獨缺那味白花蛇。
他長嘆一聲,歪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閉上眼睛迷瞪一會兒。
一睜眼,一個穿著鮮亮的女子正沖他笑。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那女子拉著他就往外跑。
倆人腳下生風,跨過山巒,飛過河流,突然眼前被一石壁擋住。
這石壁上有一個洞,定睛一看,一條碗口粗的長蛇從洞里爬了出來。
奇怪的是,這蛇長著兩個腦袋,吐著信子就向他們撲來。
從四皇上拉著那女子轉身就跑。
跑呀,跑呀,就感覺腿腳不聽使喚,沒有力氣,邁不動步。
回頭看看,那雙頭蛇眼看就要追上來了,他還是邁不動步。
就在倆蛇頭將咬到他的時候,那女子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在身后一劃,身后立刻出現一條大河。
再見那雙頭蛇,撲通一聲掉河里淹死了。
仔細一看,可把從四皇上樂壞了,這不就是白花蛇嗎?
這一笑,從四皇上醒了。原來是他在椅子上睡著了,做了個夢。
從四皇上從椅子上站起來,爬上炕,一沾枕頭又稀里糊涂地睡著了。
夢里依舊是和一女子遇到雙頭蛇。
跑呀,跑呀,醒了,再睡著的時候,還是同樣的夢。
就這樣,他這晚上,同一個夢竟然做了三四次。
窗外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叫聲把從四皇上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想起這一晚上的夢,感覺非常奇怪。
心想,有時間得讓弘道給圓圓這夢。
他穿衣下地出門,見從鐸、烏拉沁和小女兒從素花,還有侯明理的二兒子侯文虎正在玩捉貓貓。
侯明理呢,在喂馬,收拾馬車。
去錐子山,馬車要走一天,晚上在那里住一宿,第二天再回來,要給馬準備兩天的草料。
侯明理把草料放在草包里,然后,把草包扔到馬車上。
從四皇上見孩子們藏貓貓有趣,就看了一會兒。
這幾個孩子里,就侯文虎顯得個兒矮,腿短,不過跑起來一溜煙似的飛快,沒有聲音。
難怪孩子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矮腳唬。
吃完早飯,從四皇上坐在馬車上,侯明理坐在車老板的位置,一聲鞭子響,就上路了。
一道兒還算順當。
快到倉子壩梁的時候,倆人怕遇到胡子劫道的,心里頓時有些緊張。
“盎?這是哪里呀?”突然有人說了句話,把倆人嚇了一激靈。
這倉子壩梁之所以鬧胡子,攔路搶劫,就因這兒前后十里全是山路,沒有人家。
突然冒出個說話的,是什么人?不免讓人心里突突發(fā)抖。
倆人四周撒嘛一下,沒有人呀?這時見車上的草包動了兩下。
倆人盯著草包,侯明理緊緊握住馬鞭子。
就見草包鼓鼓囊囊翻騰了兩下,從里面鉆出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兒來。
倆人一看,這個氣呀,原來是侯明理的二兒子矮腳唬!
“盎?!你這小兔崽子!咋跑車上來了?啥時候上來的呀?”侯明理回手就給矮腳唬一脖耳摟,厲聲說,“唵?你他媽,嚇死老子了!”
“盎,別價呀,這兒可不是教訓孩子的地兒。趕緊的,趕路要緊?!睆乃幕噬蠑r住侯明理。
原來矮腳唬和從鐸、烏拉沁藏貓貓時,他感覺這草包很隱蔽,就偷偷上了車,鉆進草包里貓著。
心想,他們肯定想不到他會藏這兒。
果然,左等沒人來找他,右等也沒人來找他,矮腳唬越想越得意,干脆伸個懶腰,索性睡著了。
誰知這一覺睡到倉子壩梁。侯明理和從四皇上一路上竟然沒有發(fā)現他。
還好三人平安翻過了倉子壩梁,下梁就到了錐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