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癥
喂完了狗剩,司馬晴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還好,患者還能自主吞咽,還沒到喪失進(jìn)食功能的地步。
“你瘋了你!”楊紫兒跑過來一把拍掉了司馬晴手中碗,大聲呵斥道。
這一下可真狠,不僅瓷碗“啪”地一聲落地碎了,司馬晴的手也受池魚之殃,她的膚質(zhì)本就是那種吹彈可破的,稍稍磕著碰著絕對就會青紫一塊,被這么大的勁兒一拍,手指到手背那一片,立馬腫了起來。
痛倒是其次的,只是她剛剛松弛下來的神經(jīng)被這么突然的一嚇,一下子蹦了,她愣愣地舉著手坐在那里,覺得委屈極了,啪嗒啪嗒,兩顆碩大的眼淚墜落在淤青的手背上。
“你做什么?!有病嗎你?”顧揚(yáng)第一個沖過來,朝著楊紫兒一頓吼。
楊紫兒也完全愣了,她也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看到素來吊兒郎當(dāng)對任何人都笑臉相迎的二師兄竟然發(fā)這么大火,她更加不能相信。
三個師姐和兩個師兄,也同時沖過來。
杜若溪和冷雨嬌第一時間護(hù)住楊紫兒,就怕臉黑得要殺人一樣的顧揚(yáng)和嚴(yán)古俊一時沖動將她給打一頓……
凌如茵和柳郁,則第一時間來到了司馬晴身邊。
柳郁拉起她的手一看,整張臉冰山凍結(jié),周身如同冰川一樣嚴(yán)寒的氣息讓凌如茵都差點發(fā)抖。
“還……還好,小師妹的膚質(zhì)本來就禁不起磕碰,這不算很嚴(yán)重的?!绷枞缫鹂戳丝此抉R晴的手,就怕柳郁爆發(fā),只能趕快安慰道。
司馬晴一下子醒過神來,覺得自己這樣未免有些矯情了,一臉黑線地抹了一把臉,將手背到后面,搖頭說:“沒事沒事,回去拿藥擦一擦就好了!”
“你們到底怎么了?”
楊紫兒也從最初做錯事的害怕中反應(yīng)過來,看著周圍這些人的反應(yīng),特別是幾個師兄的樣子,她哪里還認(rèn)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她委屈、不甘,自己不就不小心用力了點,又不是故意的!退一步講,就算是故意的,他們也用不著這樣對她吧?什么時候開始,她在師兄們的心目中比這個討人厭的廢材還不如了?!
看著楊紫兒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兩個師兄也心軟了,這才意識到他們似乎……太兇了點。
“紫兒,別怕?!倍湃粝D(zhuǎn)身抱著她,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五師姐,我沒做錯!”楊紫兒委屈地說。
杜若溪點頭,憤憤地指著司馬晴說:“兩位師兄,你們是該去責(zé)怪那個廢物吧?她竟然隨便給生命垂危的病人的亂喂藥,大家都知道她的肚子里有幾兩墨水,這樣亂來,是置病人的生命于不顧!八師妹也是氣急了才過來的,她這樣做有錯嗎?你們作為師兄為何不分青紅皂白這樣維護(hù)那個廢物!”
一口一個廢物的,任誰聽了都不會舒服,但她的話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這這……這該怎么辦?我兒喝了剛才那藥,會怎么樣?”婦人總算明白過來,看著病床上的自己的娃兒害怕地問。
“嬸子,狗剩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你可別怪我們,那藥不是我們弄的!”楊紫兒惡狠狠地看向司馬晴,“誰知道她弄了什么東西,藥可是不能亂喝的,一不小心可是會死人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心驚膽戰(zhàn)地望向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狗剩。
婦人一聽說“死人”這個字眼,眼圈立馬紅了,一把撲過去大嚎:“我的兒誒!”
司馬晴太陽穴抽筋,心道大嬸啊,你家兒子沒死都被你嚇?biāo)滥懔恕?p> 就在所有人都焦急的時候,柳郁眼尖,突然喊道:“瞧,動了!”
司馬晴眼睛一亮,清清楚楚地看到狗剩的喉頭動了兩下,忙道:“快,快!拿痰盂!”
一旁的凌如茵反應(yīng)極快,快速伸手從床底下拿出一個銅制盂盆,剛遞到狗剩面前,就聽狗剩的喉頭發(fā)出一陣陣咕嚕咕嚕的響聲,然后“嘔”的一聲,狗剩整個人坐起了起來,捧著痰盂盆嘩啦啦吐了一通!
所有人頓時都傻眼了。
只有司馬晴目光明亮,她不但不避開,反而湊近了去看。
只見狗剩所吐在痰盂盆里的痰涎先為稀薄,后則黃稠濃濁,氣味竟是臭不可近!
連最近的狗剩娘、凌如茵、柳郁都無法忍受地扭開了頭。
好一會兒,狗剩才算全部吐干凈,竟然吐了整整半個痰盂盆的濃痰!
在場的人一一反應(yīng)過來,皆是震驚不已。
“狗剩啊!你醒過來了,你總算醒過來了!”婦人激動地淚流滿面,抱著娃兒又搓又揉。
司馬晴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說道:“嬸子,您先讓讓,我給狗??纯础!?p> 婦人愣了一下,看著眼前小姑娘精致的眉眼,這才想起來是因為她的那碗藥狗剩才醒過來的,一時間感激涕零,哪里還敢耽誤什么,立馬讓位,連聲道:“你看,你看!”
司馬晴朝她笑笑,然后就轉(zhuǎn)頭去查看病人。
狗剩全身臭汗發(fā)粘,衣服盡濕,其面色淡黃,但眼神已復(fù)聚焦,舌質(zhì)已變淡紅,苔薄白。再診脈,仍微弱,但已有生機(jī)。
司馬晴長長舒了一口氣,看來,她的藥對癥了!
婦人觀察著司馬晴的一舉一動,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沒事了!
“姑娘……”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一句。
“嬸子放心,狗剩應(yīng)該是沒有大礙了?!彼抉R晴擦擦額頭上的細(xì)汗。
沉寂了幾秒鐘后,病房里沸騰起來。
“天啊,真的醒過來了!這孩子昏睡了五日呀,一碗藥下去,這就醒過來了?”
“姑娘還說他沒大礙了呢,這樣就算好了?”
“你沒看到他吐了好多不干凈的東西嗎?那些臟東西排出,人肯定就好起來了,這還用說!”
“這也太厲害了,不是說沒救了嗎?怎么這姑娘一碗藥就給治好了?早知道讓她來了,人孩子也不用糟那么多罪不是!”
“哎呀真是觀音菩薩保佑喲,孩子遇著貴人了!”
……
除了幾個師兄師姐,病房里其它病人都激動不已,司馬晴一下子就從人人不信任的廢物變成了一個醫(yī)術(shù)了得的……貴人。
司馬晴一頭瀑布汗。
鄉(xiāng)親們,態(tài)度轉(zhuǎn)變要不要比翻書還快吶?
大師兄和二師兄顧揚(yáng),已經(jīng)從震驚之中走出來了,幾步并作一步來到病床前,細(xì)細(xì)察看狗剩的身體,柳郁和凌如茵也緊隨其后加入“復(fù)診大軍”。
“真的……沒事了?”大師兄一臉不可思議。
“怎么做到的?”柳郁的臉上也閃現(xiàn)驚喜的光芒。
顧揚(yáng)最直接,轉(zhuǎn)身就要撲向小師妹,“晴師妹你太牛了!”
某師妹唬了一跳,連忙閃身避過,笑嘻嘻地說道:“二師兄,男女授受不親!”
開玩笑,今天要真被這廝抱了,明兒個谷主爺爺就能把她和他綁一綁送去一拜天地!
這邊嬉鬧得緊,那邊杜若溪和楊紫兒還處于巨大的震驚和不相信中。
怎么……怎么可能?
這世上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事,莫過于一個被自己口口聲聲罵做廢物的人,卻一瞬間逆襲,成為人人稱贊的天才!
“不!這一定不是她藥的作用!”楊紫兒百轉(zhuǎn)千回,終于想到了一個說服自己同樣可以辯駁眾人的借口。
多年的默契讓杜若溪即刻對她的想法心領(lǐng)神會,連聲附和道:“沒錯沒錯!狗剩醒了是好事兒,但憑什么就說是那廢物的功勞?也許是之前的藥,藥效延緩了發(fā)揮也不一定吧?”
在三個時辰之前,狗剩還服過一次湯藥呢,那可不是司馬晴去煎的!
“你們還別不服,我就相信這是小師妹那碗藥的功勞!大師兄,你是主治大夫,你倒是說句話??!”顧揚(yáng)已經(jīng)徹底臣服于小師妹了。
大師兄立馬點點頭:“我也相信,之前那么多藥都沒見蘇醒的跡象,最后一次病人用我方子是三個時辰前,如果有效果,不太可能拖延到剛才,所以……”
“為何不可能?”杜若溪即刻申辯,“總之,我不信這廢物有那么大本事,誰知道她剛才那碗藥里面是什么東西?”
“她之前不是一直說有什么關(guān)鍵的癥結(jié)?不然,就讓她說出是什么癥結(jié),她要能說出什么讓人信服的東西,我就服氣!”楊紫兒驕傲道。
她根本打心眼里,不相信司馬晴有這么大能耐。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司馬晴,其實,他們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看看死不悔改的杜若溪和楊紫兒,司馬晴心里直罵“蠢貨”,再看著如此多求知若渴的目光,她嘆口氣,既然他們那么想知道,就成全他們好了。
“實際上,大家的診斷一點兒沒錯,狗剩就是癇癥引發(fā)的風(fēng)痰壅塞阻清竅,以致內(nèi)不解,外不和,諸癥俱作。大師兄用盡法子,連換了幾個藥方都沒有效果,并不是藥不對癥,只是沒找到那個關(guān)鍵的癥結(jié),用錯了治病的方法?!彼抉R晴娓娓道來。
“嘖,那個關(guān)鍵的癥結(jié),究竟在哪兒?”大師兄發(f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