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在架子上被翻了個面，有著微微烤焦的痕跡。香味飄散開來，讓人忍不住將注意力，挪到了烤肉上面。
池蔓琦端著一個盤子，她剛吃了一串花椰菜，這會兒已經(jīng)空了，期待滿滿地看著架子上的肉，“還沒好嗎？”
舒璟澄做什么都很認真，包括烤肉。肉架上的每一塊肉，都要烤到恰到好處的時候，上面滋滋冒油，外焦里嫩，掌握好了這個火候，直接把一串烤肉拿起來，放到池蔓琦的盤子里。
“下一個！”
池蔓琦心滿意足拿到了三串烤肉，坐到了旁邊的用餐區(qū)。
這還冒著熱氣，不怕燙地吃了一口，覺得整個冬天的氛圍都被溫暖了。
她雙手捂著臉頰，“我頭一次覺得舒總這么帥?！?p> 童沂菱的表情跟她如出一轍，“他的燒烤技術又精湛了?！?p> “不愧是舒總?！?p> 童沂菱狠狠點頭。
莘白梅把剩下的木炭搬到一邊，看到這兩人在旁邊吹得厲害，忍不住說道：“平時也沒見你們這么夸他?！?p> 童沂菱回頭說道：“舒總偶爾才給我們烤肉吃啊，他天天烤我天天夸?！?p> 說完還跟池蔓琦求認同，“對吧？”
池蔓琦低頭看著自己的空盤子，咬完了最后一口肉，沒來得及回答她，端著盤子起身道：“我再去排隊?！?p> 舒璟澄的燒烤架前，半個公司的人都排隊等著吃，這隊伍長到了一定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專門賣燒烤的。
池蔓琦走到隊伍最末端，就看到莘白梅走到了燒烤架后。
“舒總，要不換我來吧?！彼戳丝春笈诺奈恢?，說道：“到現(xiàn)在你還沒吃過東西……”
“不?！笔姝Z澄拒絕了她，“馬上我就能掌握，究極烤肉法了！”
莘白梅無語地看了他一陣，微笑道：“好的?！?p> 池蔓琦端著盤子，遠遠聞著那香味，都覺得飄乎乎的，好不容易隊伍往前走了兩步，感覺到莘白梅到了她身后，側目回頭看去的時候，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嗯？”
她抬眸對上了童沂菱的視線，對方稍稍拉了拉她的胳膊，池蔓琦疑惑地跟著走了出去。
“干嘛？”到了用餐區(qū)，她放下了盤子，看著童沂菱坐在她的身旁，一臉嚴肅地低頭，童沂菱在包里翻找著什么，“怎么了？”
直到對方拿出一面鏡子。
“我突然想起來，你不是來跟舒總拉近關系的嗎？”
“呃……”池蔓琦差點把這忘記了，眼前的亮光一閃，鏡子里出現(xiàn)一張頭發(fā)散亂，眼神呆滯的臉。
池蔓琦被這傻樣嚇了一跳，連忙伸出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不會吧，我剛剛一直這個狀態(tài)？”
童沂菱點點頭。
這是一面中等大小的鏡子，有個底座可以拉起來，正好放在桌面上，一邊把鏡面對準池蔓琦，她一邊起身繞到池蔓琦身后，“你趕緊補個妝，我給你綁個發(fā)型?！?p> 池蔓琦疑惑地回頭想看，就感覺自己的發(fā)繩被人輕輕解開。
“你這跟平時也太沒區(qū)別了，都不能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p> “換個發(fā)型就行了嘛？”
“要相信我的手藝?！背芈硨χ?，但從對方的語氣中，都能聽出一絲自滿，“想當年我們宿舍八個人的頭發(fā)，都是我給綁的?！?p> “哇，那你好厲害?！?p> 池蔓琦盡量不挪動腦袋，視線往下瞥去，好在她的包離她手邊并不遠，稍微伸長一點，就拉了過來，“我無論學多少次，都綁的一團糟。”
“那是你對這沒什么興趣?！蓖柿獍阉拈L發(fā)攏了起來，這長度并不算特別長，也只到后背的位置，發(fā)絲很是順滑，令人羨慕，“那你為什么留長發(fā)？”
“大家都留，我就留了?！弊屑氁幌?，池蔓琦以前也是長發(fā)，只不過她不會打理，經(jīng)常隨便扎個馬尾。
隨意聊了會兒，對這鏡子補完了妝。
頭發(fā)也綁好了。
池蔓琦看了一眼，扭頭驚喜道：“原來你真的很會綁！好漂亮??！”
童沂菱朝她抬了抬下巴，“那是。有了我這雙妙手的加持，你就等著舒總對你神魂顛倒吧?！?p> “大師！”
“哼?！?p> 池蔓琦把桌面上的東西收拾好了，扭頭看去舒璟澄還在烤肉，不過那隊伍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這個時候過去幫忙，也不用被油煙圍繞太久。
“舒總?！背芈叩搅耸姝Z澄的身邊，保持著自己的矜持，“我來幫你吧。”
舒璟澄瞥了她一眼，剛開始的時候，池蔓琦就想過要幫忙，但由于她實在是對任何類型的做菜都一竅不通，最后只能遞了兩串烤串。
等后來在旁邊站著也沒什么事，池蔓琦干脆就開始負責吃了。
“那就……”
舒璟澄往旁邊挪了一點，道：“這半邊交給你了?！?p> “好的！”
過了半分鐘。
“翻面！都快焦了！”
“啊，是！”
等莘白梅買了罐可樂回來的時候，看到燒烤架前已經(jīng)滅了火，側目看了一眼，池蔓琦整個人疲倦地癱在椅子上，舒璟澄澆滅了最后一堆碳，手上拿著一串年糕，咬了一口后看到莘白梅。
莘白梅朝著他走了過去，“不是說不需要幫忙么？”
舒璟澄的臉有些紅，完全是被火烘出來的，單手叉腰，說道：“有點累了，正好池秘書來幫我。”
莘白梅點頭，“她真的很勤快?！?p> “但燒烤技術，還是差了一點?！笔姝Z澄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又給松開了，“還好我們不是賣這個的?！?p> “……舒總，出來玩，就聊點別的吧?！?p> “你覺得公司里加個燒烤攤怎么樣？”
“你打算一直去烤肉嗎？”
“……算了。”
池蔓琦離那兩人并不遠，這些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力氣起身了。
那明明看起來不多的人，舒璟澄還分走了一大半的量，結果還是把池蔓琦累的不行。
癱倒在椅子上，池蔓琦已經(jīng)思考起了人生。
系統(tǒng)的笑聲在此刻更顯得嘲諷，“沒想到，宿主，你又被認可了。”
“如果不是這世界瘋了。”池蔓琦轉了個身，雙手抱住自己的胳膊，“那就是我瘋了?！?p> 而接下來的幾天，池蔓琦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什么叫做工作狂的銅墻鐵壁。
無論她再怎么努力，在舒璟澄的眼里，這就是個很好的工作伙伴。
什么話題都能回到工作上去。
童沂菱比她放棄得更早，在第三天的時候，就已經(jīng)恢復了一臉冷靜。
“舒璟澄這個人，是要跟工作結婚的。”童沂菱對著電腦，一邊打字一邊說道，“你還是另找目標吧，反正你也沒有那么喜歡他?！?p> 茶水間的熱水還在燒，咕嘟嘟的泡泡聲，在狹小的房間里顯得很安靜。
“真的沒可能了嗎？”
系統(tǒng)也嘆了口氣，“為什么一定要戀愛呢？我們可以把所有的熱情都投注在工作上！工作才是最快樂的！”
“上輩子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
“工作不快樂嗎？”系統(tǒng)有些難過。
池蔓琦也不能那么說，“快樂，但是?！?p> 她遲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p> 又是去超市補糧的一天。
夜晚的路燈，在預定的時間，閃爍兩下后輕易亮起。整條街被燈光鋪滿，車輛從不遠處擦肩而過。
戴著連衣帽，單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拎著一大包的泡面干糧，從這個逐漸熟悉的街頭走過。
她只是隨意一瞥，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窗后，忽然跟一個人對上了視線。
四目交接了片刻，那眼神似乎是在跟她求救。
池蔓琦頓住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這個人。
“統(tǒng)。”
“嗯？”
“那窗戶里是誰？”池蔓琦茫然道，“我認識他嘛？”
系統(tǒng)也停頓了片刻，好在想了起來，“那不是柴良翰嗎？”
這個人已經(jīng)被丟在記憶角落，池蔓琦更加疑惑了，“他看著我干嘛？”
“那是在看著你嗎？”
被這么一問，池蔓琦也不確定，低頭朝前走了兩步之后，那道視線一直追隨過來。
她又回頭，終于看清了柴良翰的樣子。
他穿著一件休閑服，坐在女人對面，那氛圍隔著玻璃窗，池蔓琦都能看出尷尬來。
池蔓琦低頭想離開，結果走了一步，那目光還是跟著她。
一咬牙轉身推門走了進去。
“柴總！”她一副很意外的樣子，走過去說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哦！”柴良翰的眼神閃爍著光芒，唰地一下站起身來，指著她頓了片刻。
“我是池秘書！”
“池秘書！”柴良翰笑道：“你怎么在這里？”
“我買點東西?！背芈聪驅γ娴牧硪蝗?，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嗎？”
“沒事?！辈窳己不仡^說道，“牧小姐，今天就先到這里，你看行嗎？”
“……好?！?p> 等兩人走出了餐廳，池蔓琦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人應該就是柴良翰后來的未婚妻牧青珍。
這姑娘對柴良翰是一心一意，只不過后來兩個人還是沒成。
走過一個拐角，柴良翰停下腳步。
對著空氣嘆了口氣。
池蔓琦也跟著停下，看到他回過頭來，燈光下，柴良翰不復先前在公司看到的氣勢逼人，垂眸看過來，臉上也恢復了應當有的生疏。
“池……”
“池蔓琦。”
他點點頭，“今天謝謝你。沒想到你能領會到我眼神中的意思。”
池蔓琦尷尬地笑了一下，“沒事，我專業(yè)的。我以前的朋友，也經(jīng)常這樣向我求救?！?p> 池蔓琦頓了下，看向他道：“只不過我沒想到，柴總你也會被催婚?。俊?p> “……你怎么知道？”
“那種視死如歸的相親態(tài)度，不管誰看了都覺得是了。”
柴良翰覺得自己真的尷尬透了，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也不至于跟這個一面之緣的人求助。
“能陪我走走嗎？”
“……去哪？”
“隨便哪里?！辈窳己惭鲱^看著天空，“現(xiàn)在回去的話……又得被念叨了。”
沿著河岸邊走，這個時候，散步的人不在少數(shù)。
池蔓琦拆了一包薯片，一邊啃一邊想起來一個問題，“柴總，你怎么知道我的？”
“嗯？”
“隔著玻璃窗，我們只見過一面吧。”
“哦。”柴良翰很淡定，“我對人臉記憶很清楚，只要是見過一面的，我短時間內(nèi)都不會忘記。”
“這么神奇？！”
“這不算什么?！辈窳己驳?，“我從小就這樣?！?p> “哦哦。
又過了兩分鐘。
池蔓琦看了眼自己手里空蕩蕩的薯片，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夜里的風，以及自己餓得咕咕叫的肚子。
“柴總。”她停下腳步。
“嗯？”
“你餓了沒？”
柴良翰雖然剛從餐廳出來，但面對著相親對象，腦子里只想著要怎么說才能夠婉言拒絕，完全沒有仔細吃飯，這會兒被她一提醒，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餓了。
“抱歉?！彼@才注意到，池蔓琦剛才吃了一路的東西，“你是還沒吃晚飯？”
上了一天班，回家發(fā)現(xiàn)泡面儲備已空，出來匆忙補糧的人，“嗯。”
哀怨得很。
“抱歉，抱歉。”柴良翰連說了幾遍，“你想吃什么？我請你。”
“真的嗎？”
“嗯?！?p> “什么都可以？”
“當然。”
腦海中在一瞬間，閃過那滋滋冒油的烤肉。
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不遠處就是那家燒烤攤，她原以為那一日的生意已經(jīng)很不錯了，沒想到晚上的時候，人來人往地更加火爆。
好不容易找了個位置坐下，柴良翰左右看了一眼。
在桌子角落找到了掃碼點餐，等頁面跳出來，他抬頭問道：“池秘書，你……”
“哦，沒事沒事?！背芈呀?jīng)一心撲在了菜單上，“柴總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會解決的！”
“……好。”
柴良翰這會兒是徹底覺得餓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混亂的思緒，在這一刻總算有了片刻的安寧。
他低頭，在上面細細地挑選起來。
煙火從不遠處飄過，熱鬧的人聲中，淹沒了彼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