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落井下石
微涼的風(fēng)過,院子里的草木被吹得七零八落,掃地的仆人們躲在檐下避風(fēng),竊竊私語傾談著。低切的語聲遮不住初冬的荒涼,枝頭的黃葉子孤零零地飄,在空中打了個彎,漫無目的地飄下來。
走入蕭瑟的院子,真的,冬天已經(jīng)來了呢。
看著這些跟隨自己的仆人,心下大為感動,人嘛,都非草木,孰能無情。
靜幽宮已被收拾得妥妥帖帖,既然都隨著她來到這里,她也就不管著了,不干活?沒關(guān)系,不餓死就行。
隨了上官陵嫵的寬容,這些奴仆們也越加放肆起來,不出門,便是一方自由的天地。
這里絕不會寂寞吧,有如此多嬌的人兒朝夕相伴,嬉笑打鬧,哪怕足不出戶,囚禁在此一輩子也是甘心。
只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門外橐橐腳步聲傳來,隨著一聲呵斥,這冷宮的喧鬧便拉開了序幕。
終于是來了嗎?怎么讓她休息了幾個月呢?上官陵嫵輕笑著走出去,紫姍看了看她周圍,公子又不知哪去了。
不敢再喊國舅,只隨了世俗叫一聲公子。
來人正是剛從病床上爬下來的肖貞雪以及幾個不入流的昭儀才人。
一抹兒嫣紅,玉白,天藍,柳綠可給這蕭條冷宮添了不少的顏色。
溫尚瀟向著了潞綢狐皮襖子的主子行禮道:“主子……”
剛想說些什么,就被上官陵嫵攔住了,她看見了。
“幾位姐姐今日怎有空來看妹妹了?!鄙瞎倭陭呈┝硕Y,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肖貞雪不屑,“就這冷宮,本宮一輩子也不會進?!?p> “哪里像得妹妹,如此有福氣,一連進了兩回,當(dāng)真是和這靜幽宮有緣呢?!?p> 那十分嘲諷的臉并沒有讓上官陵嫵起一點波瀾,她仍帶著社交式微笑看著,如看一群不入流的跳梁小丑。
她不在意,可身后的男人可就做不到了。
“信不信,我讓你這輩子都沒有腳再進冷宮?”
幾個女人都閉了嘴,噤若寒蟬。他手里的寒光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這上官才人可是不要命的貨色,她無父無母了無牽掛,可她們有啊!
仔細一想,便不再敢出聲,哪有人不怕死的。
“沒出息,他不過是一個借居冷宮的破落戶公子,怕什么!”
眾人一驚,心里暗笑這肖嬪的眼神,瞎了不成,如此妖媚尊貴的男子豈是破落戶公子?
他不過是隨了妹妹暫居冷宮罷了,沒看才人現(xiàn)在還白白胖胖的嗎?沒錢打點,哪里還有飯吃?
而且他身上的狐皮襖子她們都穿不起呢,這公子定然非富即貴,只因妹妹深居冷宮了罷。
這樣的人,她們寧愿沒出息,也不愿結(jié)仇。
反正才人也沒得罪過她們,她們在這后宮,也只是個看戲的角色罷了,誰也不希望突然一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肖貞雪可沒那么聰明,見幾個幫手都不搭理她,心中氣急,“你不尊宮訓(xùn)!”
“姐姐息怒,妹妹既行了禮,有不曾出言不遜,何來不尊之說?”
肖貞雪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她不甘心啊,皇上見她受傷好幾個月都不來了,她在宮中的勢力也越來越小,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女人害的!
肖貞雪氣紅了眼,張牙舞爪欲要撕碎了上官陵嫵。
“你當(dāng)日便是這樣,情緒大起大落,容易傷及五臟六腑,若是常年如此,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救?!?p> 斷情憶起往事,望著湛藍的天空悠悠地說著,當(dāng)時九死一生,若不是飛鷺替他擋了一招,只怕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已不是他。
上官陵嫵想著,是了,若不是他們,她早已煙消云散,此情今生已難償。
“今日如此境地,想來也沒人能幫你。”肖貞雪陰森森地撂下這話,拂袖而去。
“她說得對,我可不是人?!睌嗲猷托σ宦?,不在意地說著。
上官陵嫵被他逗得心里一樂,傷感頓時煙消云散。
“我們回去罷?!?p> 上官陵嫵點點頭,如一滴雨落在止水中,層層漾開了,她的眼,在太陽下折出斑斕的精光。
紫姍遞過一杯熱茶,托了公子的福,他們才能喝上熱茶,穿上好衣,生活與千重樓如出一轍。
讓大王受苦?就算斷情肯,他們也不肯??!得知這消息后,肇閬立即安排人清理靜幽宮,把奇珍異玩盡數(shù)搬來。
更不間斷地往小廚房堆好吃的,仆人一問,他便說是家里人捎了來,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凌云殿后有極大一個院子,正是上官陵嫵的重蓮居,房前藤蔓叢生,香花抱石。
上官陵嫵不喜這些擺設(shè),可斷情不依,硬是指揮了肇閬忙來忙去,恨不得像八爪魚多出幾只手腳。
重蓮居與映天樓遙遙相望,他說若是他經(jīng)過看著這兒七零八落、亂七八糟,他會吃不下也睡不好??此f得那般嚴(yán)重,上官陵嫵也不敢再有異議。
看了肇閬,心疼的不僅只有戚戚。上官陵嫵不只一次地問,肇閬是你管家嗎?
被問得煩了的斷情,直接甩出一句,“他是我情人,所以為我忙東忙西很正常!”
留下錯愕的三人相視發(fā)呆,一定是他們聽錯了。
戚戚擰著他耳朵,叫來了飛鷺與另一個英氣勃勃的少年,名喚子介。
上官陵嫵艷羨地看著肇閬一邊哀嚎一邊隨了她去,戚戚的醋壇子可是出了名的呢。
看著他們忙里忙外,上官陵嫵便端起早已冷了的茶,剛想叫人換卻,才發(fā)覺無人在旁,罷了,都忙著吧。
每當(dāng)有什么好看的寶物肇閬都會拿過來,然后斷情又指揮著他們擺放,玩的不亦樂乎。
有這樣的大王,他們不知該哭還是笑。
青花白玉杯剛到嘴邊,不遠處傳來一聲暴喝,“放下!!”
上官陵嫵嚇了一跳,應(yīng)該不是說自己的吧?然后又端茶杯,被成功趕過來的斷情一手搶過。
“你是不是渴傻了?”
說罷,手一翻,茶水傾灑而下,地上滋滋作響,漂亮的玉石地面頓時出現(xiàn)焦黑大坑。
上官陵嫵悚然一驚,不覺臉色煞白,怔怔地問:“這是……”
見血封喉。斷情回答。
“想必是剛剛有人趁亂混了進來,在這茶水中下了藥?!?p> 環(huán)顧四周,未見神色可疑之人。
上官陵嫵恨恨地想,定是那肖貞雪不假。
“娘娘!”紫姍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捧上一個盒子。
斷情拿過來,嗅了嗅,“鶴頂紅!”
這份糕點居然有鶴頂紅?他的人絕不會犯這樣的蠢事,而且鶴頂紅遠遠達不到他吃的標(biāo)準(zhǔn)。
還有這個!溫尚瀟走了過來,捂了鼻子,一手捧著上官陵嫵所有的首飾,“剛剛那個叫戚戚的姑娘說這個有毒?!?p> 上官陵嫵一臉黑線,她又不是大Boss,用得著組團來嗎?
“這靜幽宮以后都不寂寞了呢?!睌嗲楹呛切Φ馈?p> 子介端了百草露,伸出冰涼的指尖探入瑪瑙杯里,百草露頓生云煙,子介恭敬的捧著,輕輕灑在首飾上,并溫和地說道:“快些去曬著。”
溫尚瀟應(yīng)了一聲,快步離去。
“喂,外面有個很溫柔的女人找你?!憋w鷺抱著一盆骨靈樹盆栽憤懣地道,“她讓你去找她?!?p> 上官陵嫵沉吟了片刻,這時候來的也只有林雨蝶了。
稍稍整理一下,便帶著紫姍出去見客了。
斷情拾起放置一旁的白玉蓮藕糕,咬了一口,“呸,呸,真難吃?!?p> 飛鷺與子介忍俊不禁,在心底暗笑。
“都怪你們,不給我準(zhǔn)備吃的,我現(xiàn)在好餓呢?!睌嗲榭戳藘扇送敌?,嗔怒道。
“子介,你剛剛說要干什么?”
“呀,要去拿珊瑚七寶屏風(fēng)呢!”
兩人推搡著走了,斷情立刻就跑去找肇閬,一臉委屈地指了指自己,“我好餓?!?p> 肇閬不得已,離開了戚戚,回到洞府給大王拿吃的。
“以后,不能再對上官不敬,雖然她是我寵物,可我當(dāng)她是妹妹呢?!?p> 大王的妹妹?那就是長公主咯。
戚戚溫柔地笑著,“大王天劫快到了?!?p> “是啊,躲不過就得死了呢?!睌嗲猷溃Z氣里藏有深深的不舍。
蠱妖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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