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出千了,你的牌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我大聲打斷馬頭魚。
“所有人都看著,在開牌之前,我碰都沒碰過這幾張牌,難道你還能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成?”
馬頭魚頓時被噎的臉皮漲紅:“胡……胡說!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微笑不語,從桌上拿出一萬遞給了李哥。
把對A變成A豹子,我確實出了千。
但事情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兒,馬頭魚要想證明我出千,就必須先承認他能看透牌,出千在先。
而那樣一來,他損失的可就不只是這一局輸給我的兩三萬,之前贏的那些也都得吐出來,否則就是明搶。
放高利貸的手段就算再沒下限,也是有規(guī)矩的,首先就不能搶錢。
因為那意味著欠債的就算發(fā)了大財,也還不清他們的債。
名聲臭了,以后誰還敢借他們的錢?街上干這行的又不是只有他們一家。
更關(guān)鍵的是,一旦馬頭魚出千的事情傳出去,他再想靠這種陰險的設(shè)局來坑人就不可能了。
他背后的大哥也會狠狠收拾他。
誰會要一個無法帶來好處的小弟?
所以,即便明知道我出老千,他都得默默將這只沾滿屎的綠頭大蒼蠅咽進肚子里。
“滾!都他媽給老子滾遠點!”
馬頭魚朝周圍大吼,那些看熱鬧的小年輕便紛紛回了自己座位。
“別在老子的地盤鬧事?!?p> 警告一句,李哥朝我點點頭,也轉(zhuǎn)身離去。
我把桌上的散錢歸攏起來交給燕虎,然后將撲克牌裝盒推到馬頭魚面前。
“別忘了拿走你的牌?!?p> 馬頭魚眉頭一挑,雙手支著桌面俯下身來,目光怨毒,低聲問:“你看出來了?”
我點頭:“咱們沒什么深仇大恨,我給你留點面子。以后別惹我,今晚這事就算翻篇兒了?!?p> 馬頭魚冷笑:“小屁孩兒口氣倒是不小,你不會以為單憑燕巴虎的哥哥就能給你撐腰吧?”
“用不著我哥,有種先跟老子比劃比劃!”燕虎開口。
馬頭魚看看他,直起身點燃支煙,對我道:“你是叫王野,對吧?小王爺,名號不錯,老子記住了,這筆賬,咱們慢慢算!”
我皺起眉:“站住?!?p> 馬頭魚回頭:“怎么著?現(xiàn)在就要老子練練?”
“練練就練練……”
“把屠龍刀留下?!蔽覕r住又要上前的燕虎,“或者,按你最開始的說法,跪下把老子的鞋面舔干凈,再喊三聲爸爸?!?p> 馬頭魚黑了臉:“小兔崽子,你真要把事情做絕?”
我笑了:“做不做絕,這賬不一樣都得慢慢算嗎?
同樣你的話還給你:絕、尼、瑪、逼!”
“好!有種!”
馬頭魚讓小弟將屠龍刀轉(zhuǎn)給燕虎,然后怒氣沖沖的離去。
紅姐告訴過我,在江湖中,所謂的“和氣生財”,都是靠一刀一槍打下來的。
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力量背書,退后一步非但不能換來海闊天空,還會被對手認為軟弱可欺,并步步緊逼。
當(dāng)你退無可退時,死期也就到了。他們會吞食干凈你的血肉,然后再沖你的骸骨啐口唾沫,罵你傻逼。
馬頭魚明顯是個睚疵必報的小人,既然沒有和解的可能,那我還留個屁的情面。
離開網(wǎng)吧,我從贏來的錢里數(shù)出五張給燕虎。
“這是給你的煙錢。胡茬還沒長齊呢,少抽點,小心回頭硬不起來?!?p> “才五百啊,這夠干啥的?你也知道,哥最近跟一個妞兒挺熱乎的,花錢的地方多,再給點兒。”
見不得一個粗貨弓腰塌背扮太監(jiān),我又拿出五百給他。
“看在屠龍刀的份兒上,今晚的事我就不跟鬼哥說了。泡妞花錢別摳門,不夠了再管我要,但你要是再敢跟人賭,我會和鬼哥一起揍你?!?p> 燕虎嘿嘿賤笑,摟著我的脖子上樓梯。
“今天哥算是看出來了,跟你們這種心眼兒多的家伙賭錢,純粹就是棒槌。
以后啊,坑人的主意你出,動手的活兒哥來,咱們兄弟一起笑傲江湖,大殺四方!”
我扒拉開他的手臂:“我怎么感覺你在罵老子呢?”
燕虎哈哈大笑。
兩天后,我生日,紅姐去了市里談生意,燕虎見我情緒不高,就張羅了一幫人在家附近的燒烤店給我慶生。
這家伙仗著能打,搞了個小團體,學(xué)《古惑仔》起了個名字叫虎頭幫。
俗話說,將熊熊一窩。燕虎這個老大虎頭虎腦的,小弟們也都一個個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名字倒是相得益彰。
八九個小屁孩兒,都用鼻孔看路,要多傻有多傻。
一起來的還有五個小太妹,明明是嫩的能掐出水的年紀,非要濃妝艷抹,跟鬼似的,耳釘、鼻環(huán)、舌釘、項鏈一大堆,恨不得把五金鋪掛腦袋上。
小太妹的大姐是燕虎新交的女朋友,言談舉止豪邁,活脫一女版燕虎,一來就將一個瘦弱的丫頭摁坐在我身旁。
那丫頭應(yīng)該跟我差不多大,但妝化的能當(dāng)我媽,尤其是長長地假睫毛,我感覺她眨眼睛都能生風(fēng)。
所謂的“慶生宴”開始,燕虎帶頭敬過我酒祝過生日快樂之后,小屁孩和小太妹們就吆五喝六的劃起拳來,嘴里還都不干不凈的。
一時間,烤肉店里鬧騰的像菜市場,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在打架。
我不喜歡熱鬧,身旁的女孩兒似乎也很內(nèi)向,悶聲不吭。
扭頭瞧了她一會兒,我問:“你叫什么?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女孩兒嘴里塞滿了肉,腮幫鼓鼓的看我,滿臉不知所措,還挺可愛。
“哈哈哈哈!”
燕虎突然指著我大笑,“小王爺,你行不行???都什么年代了,還用這么老掉牙的方法搭訕?!?p> 其他人也跟著笑,我卻毫不在意。
因為我說的是實話,確實覺得那女孩兒有點眼熟。
“要不這樣,對面就有家賓館,你們可以過去慢慢探討見沒見過的問題,等有結(jié)果了,再回來接著喝。”
燕虎沖我擠眉弄眼,相當(dāng)猥瑣。
我有點心動。不為別的,只想讓那女孩兒把臉洗干凈,看看她到底長什么樣。
就在這時,砰地一聲,一瓶啤酒砸碎在我們桌子上,驚得小太妹們一片尖叫。
我回過頭,三個街頭流氓樣的大人正沖我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