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嚴達趕到白羊鎮(zhèn)。
白羊鎮(zhèn)是拒獸城管轄的十八鎮(zhèn)之一,也是嚴達出生的地方。
勒馬山前,嚴達在村外遠遠看著那個熟番的鎮(zhèn)子,入夜不久,鎮(zhèn)上燈火依稀,不時傳來小孩哭鬧的聲音,讓整個白羊鎮(zhèn)顯得寧靜而又充滿生機。
兩年前,也是在同樣的夜里,徐家三虎殺進嚴家,奪走十一條人命。為了協(xié)助嚴達逃走,米店的洪掌柜摔斷了一條腿,兩年過去了,不知道他的腿怎么樣了,他的女兒也該出嫁了吧。
到了鎮(zhèn)口,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關(guān)注,嚴達把馬拴進樹林,徒步進了白羊鎮(zhèn)。
洪掌柜的米店還在,看門面的裝修,生意想必不錯,嚴達在門口停了停,終是沒有去敲門,轉(zhuǎn)身進了白羊客棧。
白羊鎮(zhèn)來往的商客不多,只有開了這一家客棧,在白羊客棧的斜對面,就是嚴達的家,嚴家茶莊。如今茶莊早已不在,成了徐家的私地。
伙計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領(lǐng)著嚴達上了二樓,安排好住房,伙計看了看嚴達,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出話,下樓去了。
不一會,一個半白頭發(fā)的老者小心翼翼地上樓,身后跟著那個少年伙計。
敲開門,老者端詳好一會,眼眶漸濕,顫抖著舉起手,指著嚴達,“你……你……”
嚴達躬身一禮,道:“孫叔叔,是我?!?p> 老者正是客棧的老板孫不違,同在一家開店,小時候嚴達經(jīng)常過來玩,兩家的關(guān)系很好,那個少年則是他最小的兒子孫青河,嚴達進店登記用的是假名,孫青河小時候跟嚴達玩過,這兩年嚴達相貌大變,孫青河還是認了出來。
“達哥。”孫青河低低喚了聲,“我是青河?!?p> “嗯,長高了,還讀書嗎?”嚴達拍著孫青河的肩膀,他自然認得孫青河,只是此行目的特殊,怕連累了孫家。
孫青河把臨街的窗戶關(guān)了,又把屋里的燭火調(diào)小,這才說道:“我是個木腦袋,讀不了書,去年就在店里做事了?!?p> “青河下去關(guān)門,今天不做生意了?!睂O不違讓孫青河下樓了。
嚴達道:“孫叔叔,打擾你了?!?p> 孫不違道:“小侄,你不該回來啊。現(xiàn)在白羊鎮(zhèn)是徐家的勢力范圍,萬一……我對不起西湖兄啊?!?p> 嚴家被滅門的時候?qū)O不違是知道的,但他一介文人,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嚴家被滅。
嚴達正色道:“孫叔,小侄不是魯莽之輩,這次回來,就是找徐家報仇的,孫叔不用擔心,我已經(jīng)有后天九層的實力,徐家沒人是我的對手?!?p> “后天九層?”孫不違將信將疑,上下打量嚴達,“你真的是后天九層的武者?”
“不錯!”嚴達一握拳,拳頭上顯出淡淡的光暈,正是后天九層武者的標志。
孫不違大喜,道:“好,好,西湖兄的仇可以報了,蒼天有眼啊?!币幌惨槐?,不禁落下淚來。
兩人在房里坐了,嚴達給孫不違倒了茶,說道:“孫叔,我想了解徐家這兩個月的動向,不知你這里有什么線索?”
孫不違道:“徐家霸占你們的茶場之后,就封了烏龍山,不讓人進山,每年產(chǎn)出的茶葉越來越少,品質(zhì)也很差,估計過不了幾年就沒人來買茶葉了,你家的祖地也被搶占,里面養(yǎng)著一幫淫邪之徒,前幾天那些人突然調(diào)去了烏龍山,也不知道為什么?!?p> “調(diào)去多少人?”
“三四十個吧,聽說徐家的二當家徐圭也到了烏龍山。”
徐圭?嚴達心中冷笑,來得好,我正愁你不來。以嚴達現(xiàn)在的實力,三四十個低級武者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后天八層的龍哥被一刀擊敗,徐圭同樣是后天八層,就算強一點,也是難逃一死。
烏龍山被襲后,徐家果然加強防備,卻不知道嚴達已經(jīng)晉升后天九層,徐家這點人馬,哪里夠看。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孫不違才意猶未盡地下樓去。
不一會,嚴達在桌上留下一萬兩銀票,輕輕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夜已深,街上寂寂無人,嚴達閃身躍上自己老家的院墻,再一閃,上了屋頂。
這幢宅子原子嚴家的房產(chǎn),現(xiàn)在成了徐家的兵營,三個精壯大漢和一個干瘦中年人還在里面賭錢,一邊賭一邊說著話。
“刀疤,剛才有人進了孫不違的店,你他媽倒是去看看是什么人,這幾天風頭緊,別出了亂子?!?p> “看個鳥,誰不知道你,贏了錢就想找理由抽身。這么晚還能是什么人,路人唄,我不去,我要翻本?!?p> 嚴達四處望了望,除了一個端茶送水的用人,就只有這四個人了,當即從房頂躍下,站在四人旁邊。
嚴達的腳步輕盈,落地悄無聲息,那四人只顧賭錢,全然不覺。
“啪”,用人剛端個茶走出來,看到一身殺氣的嚴達,茶盤打翻在地。
四人這才驚覺,一看嚴達神色就知不妙,三名大漢趕忙起身拔刀,賭了一大半夜的錢,頭暈眼花,三人只有刀疤漢子拔出了刀,另兩人剛扯出一半,就被嚴達砍倒。
臉上留著刀疤的漢子持著刀,身上抖個不停,剛才嚴達一出手就干掉兩人,速度之快,力道之猛是他生平僅見,實力不知高他多少倍。
“鐺!”刀疤單刀落地,連出手的勇氣都沒了,跪倒在地,求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只是出來混口飯吃,沒做什么壞事。”
“你做的壞事可不少?!眹肋_已經(jīng)從孫不違那里知道了這伙人的惡行,“我只問你一句,你回答讓我滿意,我就不殺你?!?p> 刀疤哆嗦道:“好漢請說,我一定……一定讓你滿意?!?p> “現(xiàn)在烏龍山有哪些人,什么實力,準備做什么?”
刀疤一聽,完啦,這個人肯定就是上次殺死徐林的兇手,小命難保了。
嚴達冷眼一瞪,刀疤忙道:“二當家徐圭帶著四十個弟兄在山上,都是徐家的精英,另外還請了兩個高手助陣,準備……準備抓你?!?p> 跟猜想的大致一樣,嚴達猶豫著,刀疤冷汗直流,嚴達的下一句話就將決定他的生死。
“我不太滿意?!彪S著嚴達的聲音傳出,沒等嚴達出手,刀疤雙眼一翻,嚇暈過去。
嚴達可不管他暈沒暈,跟上兩刀,砍斷了刀疤雙腳腳筋,刀疤立即痛醒過來,抱著雙腳直打滾,接著又痛暈過去。
刀尖轉(zhuǎn)向另一側(cè),桌下,那個干瘦的中年人縮成一團,自欺欺人地以為別人看不到他,嚴達一腳踢開桌子,中年人身下一灘水跡,當場嚇尿。
“大,大……膽!本……官……”中年人話都說不清了。
“原來是你這個狗官,我全家被殺時,你在哪里!”嚴達認出這人是白羊鎮(zhèn)的縣令,嚴家的滅門大案他不聞不問,原來早就官匪一家。
卡嚓!一刀下去,那狗官連人帶桌被嚴達砍成兩半,死得不能再死。
現(xiàn)場只剩下嚴達和那個用人,用人全身狂抖,牙齒巨烈地發(fā)著格格聲,終于,也暈了過去。
殺了四人,嚴達在堂前默哀良久,作別故去的英魂,然后奔出白羊鎮(zhèn),找到馬匹,立即趕往烏龍山。
白羊鎮(zhèn)到烏龍山不過十里,嚴達在八里處下馬,徒步往山上潛行。
山下原有的那家客棧不在了,改建成一個馬圈,養(yǎng)著十幾匹馬,由一名武師帶一個伙計喂養(yǎng),應該是徐家在烏龍山出事后,為了來去方便特意準備的馬匹。
嚴達熟悉地形,仗著后天九層的實力,從最難走的最隱蔽的路徑上山,身形快如靈貓,不一會就到了山腰。
按刀疤說的,現(xiàn)在烏龍山戒備森嚴,應該有多處暗哨才對,嚴達一路上來,竟沒有發(fā)現(xiàn)徐家的武師,莫非全都集中在山頂?
躍上樹梢,嚴達往山頂看了一眼,沒有燈火,山頂靜得可怕。
一只夜鶯受驚,拍著翅膀遠遠飛走了。
嚴達繼續(xù)往上走,一路留意著山中植被,以免錯過徐家的藥園,這次上山除了斬殺徐圭,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尋找徐家的藥園,收取血參。
以嚴達后天九層的實力,大可以直接殺上山去,橫掃徐圭一伙,但是那個藥園太隱蔽,沒有徐家人指路是很難找到的,要想進入藥園拿到血參,還需多做手腳。
山頂上,徐林臨時居住的山洞里走出一人,穿著徐林一樣的金色衣裳,雙目如電,在夜里泛著野獸般的光芒,此人正是徐家二當家,徐圭。
“他來了?!毙旃缋淅湔f道。
黑暗中,走出兩個高大人影,一黑一白,面如死灰。
“二當家神機妙算,我兄弟二人這次算沒白來了?!卑滓氯税l(fā)出鬼一樣的怪笑。
“倒不是我神機妙算,而是李藥師早有安排。”徐圭輕輕揚手,一團灰影落到手背,那是一只不起眼的夜鶯,“放心,解決了此人,少不了二位的好處,二位晉升先天,指日可待?!?p> “那就有勞二當家了?!焙诎锥她R聲道謝,喜形于色。
三人散開,隱于山頂?shù)暮诎抵校坏葒肋_自己送上門來。那只小夜鶯在樹林中飛來飛去,象只迷失的糕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