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祭壇表面的光芒慢慢暗淡,薄膜中的巫力也慢慢變淡。
除了最先凝出血壺的小孩子,其他孩子都放棄了,畢竟在巫力最濃的時候,都不能凝出血壺,一旦巫力變得稀薄,凝出血壺的機會更少了。
那八個已經(jīng)凝出血壺的孩子一點都不敢放松,他們的血壺還是個雛形,只是一團血紅色的濃霧,還沒有固定下來,還學要不斷吸收空中的巫力,加固血壺。
姬天第一步也是這樣走過來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兇險。
蠻人要成為血巫,必須要凝出血壺。獻祭開始時,巫力倒灌,只要資質足夠好,就可以凝出血壺,這一步并不難,只需要能夠忍受巫力倒灌的痛楚。
第二步就是在巫力變得稀薄時,要主動吸收空氣中的巫力,不斷加固血壺。很多蠻人由于不能做到自動吸收巫力,凝出的血壺隨即瓦解,最后功虧一簣。
主動吸收空氣中的巫力,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卻不容易。此時的巫承者必須平心靜氣,一邊吸收巫力,一邊維持血壺,防止它瓦解。此時巫醫(yī)的幫助非常重要,源源不斷的治療能量不僅能夠恢復新血巫的傷勢,還能穩(wěn)定他們的精神,防止他們由于身體的疼痛、瘙癢分心。
“爺爺好像不對勁。”楚妖女看見石蠻臉色很差,佝僂著腰,顯得很疲憊。
姬天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但爺爺這么快就疲憊,還是超出他的想象。
像石蠻這樣的巫醫(yī),資質并不出眾,治療的能力相當有限,之所以能夠照顧整個部落,主要因為他有一只木蠱,治療能力比一般血巫還強得多??善@只木蠱受傷,沒有十年八年不可能恢復,因此石蠻的治療能力直線下降。
再者,歷次獻祭,一般只出現(xiàn)三四個巫承者,但這次出現(xiàn)八個,治療的壓力增加了兩三倍。
一增一減,石蠻的巫力很快就耗盡了。
姬天之所以拼命買下那株魚羅草,就是害怕發(fā)生這種事。要是小碧吃了魚羅草,肯定能夠恢復傷勢,這樣就能夠幫助爺爺治療那些巫承者??善~羅草給姬星河搶走了。
姬天看見爺爺疲憊得快要倒下,心如刀割。
“姬星河,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好看的?!奔彀蛋档?。
石煌和眾長老都看出石蠻不對勁了,個個都焦急站起來,緊張看著下面那一群孩子。此時是整個獻祭活動的關鍵,要是石蠻出了任何問題,就會毀了下面八個孩子,這是黑石部落不能夠承受的。
所幸的是,石蠻好像早就預料到這一切,也做了不少準備。他從口袋中掏出一顆藥丸,塞進嘴巴中,精神一下就亢奮起來,臉色紅潤,好像年輕了幾歲。
石煌和長老們看見石蠻恢復正常,都放下心了。
“爺爺好像服用一種刺激生命力的藥劑,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吧?”盡管相處時日不多,楚纖云還是很敬佩這位老人的,不知不覺關心起石蠻的身體。
“希望獻祭盡快結束?!奔焓莻€小藥師,知道這種藥劑往往以透支藥師的生命力為代價,暫時獲得平常沒有的力量。這種暫時的力量過一會就消失了,但透支的生命力卻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任何血巫都盡可能避免服用這種藥劑。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空中的薄膜遲遲不消失。
八個巫承者中,已經(jīng)有六個成功凝出血壺,但還有兩個的血壺還是一團霧氣,沒有完全凝實。
石蠻看起來非常累,臉色灰白,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姬天看見,特別難受,真想一拳打死姬星河。
過了半柱香功夫,祭壇的白光完全消失,空中的薄膜快速消失。八個巫承者,還有一個沒有凝出血壺。最后這個家伙的意志可能有點弱,并不能一心一意凝聚血壺,導致面前的血壺偶爾出現(xiàn)潰散的跡象。
“專心?!笔U也看出這個家伙的弱點了,大喝一聲,同時手中灑下一大片綠色的光輝。
石蠻一聲大喝,猶如醐醍灌頂,那個巫承者立即平心靜氣,專心凝聚血壺。
“可能來不及了?!笔蛽u搖頭。
大長老也點點頭,“太可惜了,要是他一直專心凝聚血壺,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p> 空中的薄膜完全消失,流淌在空氣中的巫力也完全消失了。砰地一聲,血壺完全瓦解,消失在空氣中,最后那個巫承者頓時哭出聲來。以他的年齡,還有機會成為血巫,但機會至少降低了一半,恐怕不到三成。
石蠻聽見那個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臉色灰敗,噗通摔倒在地,昏倒過去了。
“爺爺?!奔炷X袋一陣空白,猛地縱身從高臺上跳下去。
“應該沒有大礙,可能是太疲勞了。”楚妖女也飛身沖過來,看見姬天很痛苦的樣子,隨口安慰道。
石宏、石巨也圍過來,關切看著石蠻。
“還好,休息一兩個月,應該就可以恢復了?!奔彀档?。
石蠻服用藥劑,身體嚴重脫力,同時經(jīng)受不了那個巫承者的失敗,終于昏倒了。姬天抱起爺爺,飛快向家門沖去。
姬天給老爺子服下藥丸,老爺子就沉沉睡過去了。
姬天一直呆在房間陪老爺子,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了。
“比試開始了,你快去吧,這里有我就行?!背匆娂祀p眼紅彤彤的,顯然一夜沒有合眼。
本來沉睡的石蠻也睜開眼,沙啞道:“我并沒有大礙,只是有點乏力,不要緊的。你們兩人都去看比試吧,不要讓我這個累贅礙著你們了?!?p> 楚妖女看見姬天還猶猶豫豫的,知道他還是不放心爺爺,于是把他推出房門,道:“要是不能奪下頭名,就不要回來了?!?p> 夏祭最令人激動的就是夏祭比試。姬天洗了一把臉,匆匆忙忙向廣場走去。
還沒有到廣場,他就看見胖子拿著一張大弓,在入口處轉來轉去,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姬天看見他,轉身就走,但胖子眼尖得很,立即高聲大喊,“老三,快快,來這里一下?!?p> “又有什么事?”姬天知道胖子的習性,知道這個好色的胖子一向喜歡拿一些芝麻綠豆的破事來麻煩人,他閑著的時候,不介意幫忙一下,盡管總是把事情搞砸。
“出大事了?!迸肿哟瓪獾馈?p> “你又看上哪個小妹,需要我?guī)兔?。”姬天聳聳肩膀?p> 搭檔這么多年,姬天很少完全相信胖子的話,這個品性堪比過街老鼠的家伙從來都是把綠豆說成西瓜,因此聽胖子的話,需要擠一擠其中的水分。根據(jù)多年判斷,胖子口中的大事,充量就是他看上某位長老的孫女,計劃晚上拿迷香迷倒人家。
可這次胖子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勃然大怒,一把拉過姬天,道:“你倒霉了。”
“我最近很規(guī)矩,又沒有偷窺諸位姐姐洗澡,有誰和我過不去?”姬天不以為然笑道。
“夏祭比試改了?”胖子沒有打斷姬天,兩人仿佛自說自話。
“放心,我不會當眾撕碎石碧水和石思雅的胸衣的,你不用過度緊張。要是你給我補償,說不定我還會讓她們痛扁一頓,以顯示她們兩人強大的實力?!奔煲回炓詯灺暟l(fā)大財為原則,只要不違背這個原則,可以做一些小小的妥協(xié)。
“你這只豬,我可不是開玩笑。夏祭比試不采用以前那種一對一廝殺的擂臺模式了,而是采用狩獵模式?!?p> “這可比和石碧水和石思雅對陣簡單多了?!奔炷樕弦廊晃?,“難道你想要我保護她們?這當然可以,不過下次分配寶物,我優(yōu)先選前五件,然后才輪到你選擇?!?p> 胖子冷哼一聲,道:“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不要成為紅斑鬣狗的糞便,要知道我還挺懷念和你一起偷窺二娘洗澡的日子,嘖嘖,她的胸部真大呀,……”
“不許侮辱我,我從沒有偷窺二娘洗澡,偷窺的是你,我只是在小巷里走來走去?!奔煸捯怀隹?,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一把抓住胖子的衣領,道:“紅斑鬣狗?”
胖子豬蹄子一拍,擋開姬天的右手,道:“我還以為你胸有成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呢?”
“紅斑鬣狗,是極度危險的妖獸,難道長老們老糊涂了,竟然做出這么危險的決定?”姬天再也笑不出聲來,身體甚至有點顫抖。
黑石部落的人提起獸潮,無論是強大的血巫,還是羸弱的蠻人,無一不臉色蒼白。獸潮來臨時,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瘋狂的野獸,隨時可能踏平黑石部落。通常情況下,來襲的野獸中,大部分是紅斑鬣狗。
紅斑鬣狗五尺長,三尺高,全身毛皮灰白色,均勻分布著血紅色斑點。紅斑鬣狗是群居猛獸,主要分布在鬣狗河谷,每一群數(shù)量達五十只,甚至兩三百只,其中最強大的兩三只一般是惑獸。
單只紅斑鬣狗,實力并不強,但要是五六十只,甚至兩三百只鬣狗一起攻擊,就算烈火獅也得望風而逃。每次獸潮,潮水一般的紅斑鬣狗就會從鬣狗河谷中沖出來,所過之處,任何東西都要被吃光。
黑石部落曾經(jīng)想一舉剿滅紅斑鬣狗,永久解除獸潮的威脅,但后來發(fā)現(xiàn),紅斑鬣狗越殺越多,根本殺不完。最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鬣狗河谷的紅斑鬣狗就像血巫豢養(yǎng)的巫蠱,從未停止過自相殘殺,但由于數(shù)量太多,河谷中的鬣狗一直保持著恐怖的數(shù)字。
長老們把鬣狗河谷作為夏祭比試場地,簡直是讓姬天這些選手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