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喝你的血解渴
鹿溪在說這話的時候,狀似無意地瞟了邊上噤若寒蟬的賀蘭珠一眼。
孟君影點頭:“是?!?p> 鹿溪跟著那兩名侍衛(wèi)穿過御花園,然后就完全沒數(shù)地跟著他們瞎走,一路上,她試圖和他們搭話,但都被二人拽拽地?zé)o視了。
鹿溪咬牙,打不過你們,我忍!
三人走進一條狹長的通道,兩側(cè)都有高高的宮墻,這里的天空似乎格外灰暗,照不見半縷陽光。
鹿溪沒來由有些不安,雖然也只去過一次,但是她印象中去鳳鸞宮的路上并沒有這么一段兒啊。
她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心里盤算著怎么脫身,那兩名侍衛(wèi)像是察覺她所想,一前一后地擋住她能走的路,只能跟著他們一道移動。
“不管你們主子是誰,”鹿溪驀然停下步伐,冷靜地問:“我現(xiàn)在只需要確認一點:他會殺了我么?”
她想,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只要確認對方不是想要她命,一切都好商量。
然而,那兩人看起來并不想與她商量,也不給她做俊杰的機會。
直接走到她面前,一個手刀砍在她脖頸上,將人劈暈了就扛在肩上。
簡單粗暴,干凈利落。
事后,鹿溪冷靜反思,這次談判失敗,并且以一種不甚光彩的方式結(jié)尾的主要原因是,她錯誤地估算了雙方的實力懸殊。
高估了對方的誠意,以及,己方的價值。
鹿溪是在一間完全不見光的小黑屋里得出結(jié)論的,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淡定地坐在一張疑似床的東西上,心里胡亂地想著些有的沒的。
她表示對現(xiàn)狀完全不擔(dān)心,反正看起來對方?jīng)]打算要她命,如果是打算用她威脅孟司昭什么的,她表示很歡迎啊。
刻意不去想最叫她不愉快的那種可能,鹿溪兩眼一閉,以“保存體力”為名,又睡了一覺。
再次醒過來時,屋子里已經(jīng)亮起了不甚明亮的燈光,鹿溪瞇了瞇眼,坐了起來。
與站在一旁的賀蘭瑄四目相對。
鹿溪看著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果然,最不愉快的那種可能。
賀蘭瑄眸色沉沉,看著她過分平靜的神情,開口道:“你看起來果然不意外啊?!?p> “雖然我想裝作不知道,但也不得不說,的確不意外?!?p> 鹿溪點點頭,嘆氣道:“畢竟我也就你這么一個仇家。”
“你覺得,我是仇家?”賀蘭瑄奇異地看著她,低低一笑,“我可不這么認為呢?!?p> 鹿溪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點了燈才發(fā)現(xiàn)這間屋很大,除了這張床,還有個一塊巨大的赤紅色的石頭;一座不小的浴池,四角各有一個可以噴水的龍頭;墻上掛滿了畫像,畫紙有的嶄新,有的已經(jīng)泛黃,看起來是不同年月所畫。
畫像上都是同一個人,一個女人。
但鹿溪不會以為這是賀蘭瑄所日夜思慕的女人,因為畫里看不到半分愛意。
那女人面目冷淡卻有幾分猙獰,眉眼間的輕蔑刻畫得入木三分。畫得極為潦草,那每一次落筆都極重,收筆又急又長。
可以看出,作畫人心中翻滾的瘋狂又壓抑的情緒,那濃烈的情感溢滿紙面,幾乎要迸濺而出的,是滔天的恨意。
那種噴薄而出的瘋狂與恨意讓鹿溪心驚,但是她并沒有一探究竟的想法,淡淡地收回視線,平靜地問道:“你又要犯病了?”
她沒記錯的話,現(xiàn)在離上次差不多一個月了,聽他語氣,這毛病是一個月犯一次。
賀蘭瑄默默地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雖然你很可憐,但我不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鹿溪接著道,“所以,也并不愿意放自己的血,去救一個不相干的人?!?p> 賀蘭瑄臉色變了好幾變,最終怪異地笑了起來,湊近她,低沉華麗的嗓音輕聲道:“不相干的人?你這樣說,是否太過無情了,表妹?”
鹿溪偏過頭,也笑了。
“哦?表哥有情,我現(xiàn)在渴了,你可愿放自己的血給表妹解解渴呢?”她笑得燦爛無邪,一派天真。
賀蘭瑄見她眉目間不再淡淡的,而是泛著狡黠靈動的光彩,眼里終于有了幾分真切的笑意。
“有何不可?”他挑眉,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匕首,飛快地在手腕上劃了一道。動作快得鹿溪都來不及阻止。
“你、你、你這個神經(jīng)??!”鹿溪眼睛睜得老大,真沒想到這變態(tài)對自己也這么狠。
“快喝吧,再不喝就浪費了?!辟R蘭瑄臉上有種詭異的溫柔,將那只鮮血滴答的手腕湊到她嘴邊,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地道,“張嘴,乖?!?p> 血一滴一滴地落到鹿溪身上,洇紅了水藍色的衣裳,鹿溪盯著他手腕上劃得不淺的傷口,心里又是震撼又有些不適。
賀蘭瑄看她半天不動,而是用一種略有些驚駭?shù)哪抗馔?,有些微不耐煩,伸出手就想捏開她的下頜。
鹿溪扭頭避開,猛地抓住他伸到面前的手腕,心里想著,好吧!既然避不過不如自己來,要變態(tài)大家一起變態(tài)!
她湊上去含住那道傷口便吮吸,一時間嘴里滿是生血的腥味,她覺得有些反胃,又有些莫名的快意。
原來吮吸一個人鮮血的感覺是這樣的,原來將口齒置于一個人的命脈處的感覺是這樣的。
就像一頭受傷的孤狼躺在你面前,用傲慢的眼神望著你,卻只能被你吸血啖肉,那種精神上的興奮會讓人忽略掉生理上的不適。
賀蘭瑄一直以一種奇異的眼神望著她,感覺著她的嘴唇貼在自己手腕上,鮮血隨著一絲絲抽動的痛感,淌進她的口腔。
她低著頭吸著他的血,卻抬起一雙閃亮的眸子挑釁地望著他,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貫純良無害的眼里,此時迸發(fā)的是怎樣野性的、嗜血的光彩。
就像一只爪牙未利,卻充滿攻擊性的小狼崽子,只等著一點殺戮和鮮血的刺激,迅速成長為殘暴的野獸。
他怪異又滿足地笑了。
我就是要用血把你染臟,就是要拉你到地獄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