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史上最尊貴活靶
有人說，季寒食心性沉穩(wěn)，智謀出眾，堪當第二，蔣云梟雖然也不錯，但輸在了心性太急躁。
這是蔣家的政敵。
孟廷昊持反對意見，他認為，武官武術才是硬道理，拳頭隨時都能拿出來，弓箭可不是隨時都有。
別說蔣云梟是他表弟，就出于政治立場，他也肯定站在蔣云梟這邊。
也有些事不關己的人做起了和事老，說既然分數相當，那不如讓二人并列第二，榜眼成雙，說起來也是一樁美事。
當然，無論他們爭成什么樣，最終都要主考官定奪。
習秉義將軍一生剛正不阿，即使心里并不待見蔣家人，也并不會因此而在決策上有任何偏頗。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雙榜眼’之事豈不是胡鬧？！”
習大將軍濃眉大眼，一臉胡茬，一看就是長年在戰(zhàn)爭和風沙中生活的爺們兒。他一雙眼睛就那么一掃，眼神并不銳利，卻讓吵吵嚷嚷的幾人頓時噤了聲，這才接著道：
“既然兩局分不出孰優(yōu)孰劣，那就再加賽一局，”習秉義思索了一下，而后拍板決定，“就加上‘騎射’或者‘謀略’，二擇一?！?p> 原本的武舉主要考察四個方面，謀略，互搏，靶射，騎射。
謀略原本是要筆試的，后來改為面試，由考官隨意考察些比較常見的知識，難度并不算很大，而騎射為靶射的升級版，直接取消了。
雖然如今已經或被簡化或被取消，但到底是曾經存在過的項目，習秉義作此決斷，倒也合理。
孟廷昊沒有意見可說了，但他心里犯了難，謀略和騎射，到底該懸哪一項？
論謀略，不說別的，但就心性上來說，自家表弟就差了那姓季的一大截?？梢f，論騎射的話……他望了蔣云梟一眼，不禁扶額，他清楚自家表弟的實力，平時絕不至這般，可那姓季的箭術顯然也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次發(fā)揮失常……
心思百轉千回，其實也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孟廷昊爽然笑道：“將軍所言極是，就這么辦吧，至于選擇哪個項目不如聽聽他們自己的意見？”
習秉義點頭：“可?！?p> 把二人叫過來，將方才的決定重復了一遍，習秉義問道：“你們二位，意下如何？”
季寒食神情恭敬，拱手道：“學生無妨，但聽蔣公子的?！?p> “如此，便多謝季兄了。”蔣云梟眉目間有些陰氣，但當著主考官面，還是得講究基本的禮儀，他看似恭敬，眼神里卻暗藏倨傲，“學生選擇——騎射。”
聽他如此選擇，孟廷昊一顆心也不知道是該提起還是放下，反正選什么他都覺得有點懸，不過比起謀略，可能騎射相對還好些。
蔣云梟卻不是因為覺得自己謀略比不上季寒食而選擇騎射，他心氣極高，想著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他季寒食不是箭術好么？靶射算什么，騎射贏了才是真功夫！他之前不過是心浮氣躁發(fā)揮失常而已，這回好好發(fā)揮又怎會輸？，
其實，他打心眼兒里有些看不上季寒食，不過是一個寒門子弟而已，就算箭術了得又怎樣，可能連根馬鬃都沒摸過！而他蔣云梟從小就練騎馬射箭，去年狩獵之時還得到了陛下稱贊……
想到這里，蔣云梟不由得輕微抬起了下巴，神情間的自信和傲慢只差昭告天下了。
所謂騎射，即在馬上移動著射靶。
習將軍叫人牽來兩匹馬，兩人在圓形跑道上駕馬而行，中央設有活靶，兩人分別射中自己所對應的活靶，射中更多者獲勝。
靶子當然不會是活的，所謂活靶，既由一人舉著靶子移動。通常由校場侍衛(wèi)穿好盔甲防護擔任。
然后這回他們時運不濟，遇到攪局的了。
“兩位殿下當真要做這活靶？”習秉義也有些頭疼，再一次向賀蘭鑰和賀蘭鎖二人確認。
“當然，”賀蘭鎖頷首，“將軍放心，我雖女流，身手還算敏捷，不會給你添亂的。”
你上場本身就是添亂了，習秉義心里如此吐槽道。
“要不……你還是下去？”賀蘭鑰小心翼翼地提議道，“女孩子家家的，多危險啊……”
比起會點功夫的長公主，恐怕瑞王爺您更危險吧。習秉義心里面無表情地吐槽。
“兩位殿下身份尊貴，若有個閃失誰擔待得起？末將不敢做這個主?！绷暠x還是拒絕道。
“你做不得主，便由我來幫你做主如何？再者說，活靶所用箭枝不是鈍的木箭嗎？就算射中了也沒有大礙，莫非是將軍對校場的檢驗不自信？若是我們有了閃失你擔待不起，難道其他士兵有了閃失就擔待得起？他們的性命便不是性命了嗎？”賀蘭鎖言語淡淡，卻說得習秉義啞口無言。
“……校場箭枝自然是沒有問題的?！?p> 得，這兩位祖宗樂意上就上吧，說得也是，誰不是娘生爹養(yǎng)的。習秉義一邊無奈，一邊又對長公主有了幾分欣賞，叫人再次檢查了一邊箭枝才放心。
于是季寒食和蔣云梟二人成了天心史上最榮幸的兩位考生，居然由王爺與長公主做他們的活靶，可謂是史上最尊貴活靶。
這樣莫大的榮幸降臨到頭上，蔣云梟表示一點也不覺得幸運，反而覺得到了八輩子霉了。雖然他對自己的箭術有信心，雖然就算射到也不會致命，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靶子居然是王爺什么的，就覺得手抖好么？
蔣云梟滿眼都是欲哭無淚，而季寒食不知道是真淡定還是嚇傻了，除了開始看到賀蘭鎖時露出一點詫異的神情，之后一直面色平靜。
待習將軍下令開始之后，賀蘭鑰和賀蘭鎖兄妹二人在校場上開始移動起來，季寒食和蔣云梟也駕了馬開始朝自己的靶子瞄準。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蔣云梟很是平心靜氣了一會兒，除了剛開始一支箭射偏了寸許位置，之后次次中耙，弄得賀蘭鑰只覺得手里的靶子一會兒就震了一下，虎口有點發(fā)麻，下意識地開始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