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玉凈瓶內(nèi),隔絕外部天地,是一個全然不一樣的天地。
這里烏煙瘴氣,怨氣彌漫,仿佛稍稍走幾步路就能聞到作嘔欲吐的血腥味。
花朝沒有心情走動,也沒有同其它精怪斗的心思。她自來了之后就蹲坐在地上發(fā)呆傷神……
柳扶余留下自己的命是什么意思?因?yàn)楹鹩。€是因?yàn)閼岩勺约旱纳矸??若是前者,她高興。若是后者,她則有些傷心。八荒玉凈瓶是什么地方,天界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從來就沒有哪個妖怪進(jìn)去了就能從里頭出來過,縱使曾經(jīng)在六界再如何的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都沒有!她也不可能是例外!若是進(jìn)來之后會變得面目全非,人性全無,她倒情愿受以極刑,縱使灰飛煙滅也心甘情愿!
花朝暗自發(fā)著呆,叢中有異動她也懶得理會。起初那動靜很響,暗自響了一會就變得大了起來,似乎是在刻意引起她的注意,但花朝不理會它!
叢里的東西耐不住了,他炸裂了,直接從里頭蹦了出來。索性指著花朝叫囂道:“妮子哎!你敢無視我?你可知這里是我的地盤?你坐的也是我的……我的………”
見花朝還沒動靜,也懶得絮叨,直接暴躁起來,舉著一柄彎刀就朝花朝砍去。
花朝覺得他聒噪,僅僅看了那小妖一眼,那妖就飛出去了。本以為那妖唄打得怕了她就得意安靜,誰知下一秒就覺爽足一緊,竟是有什么東西纏住了她的腳腕,匆忙回頭,才發(fā)現(xiàn)纏著她的是綠草條子,那草條很長,像毛發(fā)一樣,花朝掙脫不得,只能被動地被它拖著跑。
連拖一路,花朝只覺背后像火燎一樣,在磨拖的過程中,她的后背時不時還會硌到地上的硬石沙粒上,難受得緊。掙扎之中,花朝只得張手去召玄靈鞭,連召一路卻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情急之下,只得大喚:“玄靈鞭!玄靈鞭!”
那妖見狀就肆意大笑,“別白費(fèi)力氣了!這里可是八荒玉凈瓶內(nèi),山遙水闊,與外界斷絕,你就算是喊破喉嚨也召不出來的!”
花朝也意識到這點(diǎn),便不作無勞功。她被吊在一棵樹上,這才看清那妖的相貌,頂著兩大門牙,頭上戴著草帽,賊眉鼠目,以彎刀作配,丑得比那鏡心魔更甚,當(dāng)真?zhèn)郏?p> “實(shí)話告訴你丫頭,你爺爺我乃草妖,這一塊都?xì)w我管!你這初來乍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敢坐在我草席上?!彼靡獾兀骸澳强墒俏耀C物的武器!”
花朝已經(jīng)猜到了,只是為時已晚!
那草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推,這才想起來問花朝的身份:“對了,你是什么妖?怎么也被放到這來了?”
“……”花朝現(xiàn)如今不倫不類的,當(dāng)然不能說自己是神仙,不然定然引來嘲笑,就不說話。
“嗯——”
那草妖沒有耐性,直接擊了她一掌,“都被我綁了,還不老實(shí)!”
花朝悶悶哼了一聲,“花……花妖!”
那草妖笑了,“哈哈哈,我們還同屬一脈呢!”
花朝皺著眉,她有些難受,可惜那草條將她綁的太緊,她一時掙脫不得。
那草妖一時來了興致,“看你能耐也不大,說說看,是犯了什么錯也被關(guān)在這破瓶子里頭來的?”
花朝咬著牙,狠狠盯著他。她方才是一時大意才著了道,若等她掙脫,定要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好看。
“呦!還敢瞪我!”那草妖直接甩過去一鞭子,說:“都死到臨頭了還有脾氣!不說也罷,待我自己親自來看!”
說完,花朝只覺雙腕一緊,頭皮也跟著發(fā)麻起來,那感覺不算痛,只覺毛骨悚然的詭異,并不好受!
花朝突然竟然會生出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身體內(nèi)似乎有兩股不同的力量在撕扯較量,一白一黑,像拉鋸一樣。自魔界那次之后,她就極力壓制著,但體內(nèi)的邪惡的那方總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將她引導(dǎo),讓她克制不住想要爆發(fā),想要?dú)纾?p> 花朝有些害怕!
“草妖老兄,背著我們獨(dú)享獵物,似乎不太夠義氣??!”
一道疾風(fēng)刮過,花朝只覺雙腕一松就落了下來。當(dāng)她抬頭,三個不知名的妖怪已經(jīng)從空中落下。其中一個個矮,頭上頂著三簇紅毛,另兩個就像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畸形兒,面部凹凸,骨骼嶙峋如山石,可以說是相當(dāng)清奇了!
草妖氣急敗壞道:“三把火,凹石怪,凸石怪,數(shù)百年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今日這是要壞規(guī)矩嗎?”
噗……
這名,誰取的?可真形象!花朝登時就給整無語了!只是,她自己都已經(jīng)淪落到這般田地,并沒有心思去笑他們。
話說這里頭的妖修成人形時都這么不注意形象的嗎?
只聽得那三把火尖著嗓子道:“規(guī)矩?什么是規(guī)矩?八荒玉凈瓶內(nèi)強(qiáng)者就是規(guī)矩!你區(qū)區(qū)一個草妖也配妄吞這外來之物?兄弟們,抄家伙上!”
一言不合,三兄弟直接抄家伙就開干!
有用火燒的,有用石頭砸的,當(dāng)中凸石妖的武器竟是一把鐮刀,這倒是稀奇!想來是這三兄弟為了專門對付那些花花草草特意習(xí)練的!
花朝只覺這四人干架的畫風(fēng)清奇,未防被央及,不忘施個咒術(shù)擋擋,以免被亂噴的火、亂扔的石頭和亂飛的鐮刀傷到。
畢竟這個地方太亂了!既然初來乍到成了眾鬼怪爭搶的獵物,她實(shí)在也沒必要再到處亂跑,誰知道還會發(fā)生些什么其它的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那草妖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草條攻擊術(shù),那些草像是他的手,又像是他的利器,時不時在猝不及防的不經(jīng)意間就向敵人發(fā)動攻擊。只可惜草妖終歸是植物類,弱點(diǎn)明顯,最終怕三把火的火燒,雖說野火燒不盡,但傷害極大!
他最終停戰(zhàn)妥協(xié),“好了!再打下去誰都占不到便宜!這瓶子里頭,東南西北的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只怕我們真兩敗俱傷了,連自己也都成了別的精怪的獵物了!”
他這話似乎很奏效,三妖紛紛停手。三把火說:“那你說該怎么辦?”
草妖說:“我看這花妖嫩溜著,身上的妖邪之氣也沒那么純正,不過既然能被收到這里頭來,自然是有些本事的!要不這樣,我們四個人一人一半如何?”
“怎么個一半法?”凹石不樂意說:“我們兄弟三個,同你對半分,每人不就只能得一半中的一小份嗎?”
凸石轉(zhuǎn)溜著眼珠子,隨即回過神來,不恥道:“你想得美!”
三把火說:“分來分去的也沒意思!我看要不這樣,索性就將這花妖綁起來,我們四個人一同上,誰爭得多,得到的修為就是這個妖的!到時誰都不得再有異議!”
其它兩妖點(diǎn)著頭:“我看行!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各憑本事也挺好!”
三天皆齊刷刷看向花朝?;ǔ游辏D覺不妙,掌中也隱隱聚力,準(zhǔn)備蓄勢待發(fā)。
那四妖互通眼色,似乎達(dá)成某種共識,分別四散,直接朝著四個不同的方位朝她包抄過來。
這戰(zhàn)略,莫不是為求分贓的公平性?
不及多想,花朝方才那積蓄的力量也不知朝誰打,便直接朝足下一掌,頓時硝煙四起,震得周遭是地動山搖!
花朝不知她這一掌的力量多大,不過此處既與外界斷絕,連自身靈器都召不出,那么,照這樣來看,狐火印賦予她的黑暗力量必然也不會波及外頭。只是她再動用,怕是會讓她妖化得更加明顯。
花朝兀自想,反正她困在這荒蠻之地,也出不去,若真不動用體內(nèi)的邪惡力量,遲早還是會被那些鬼怪侵吞蠶食,下場只會更慘,為了保命,便也管不得那些外界道義了。
四怪險(xiǎn)些被崩飛,但還算有些道行,最后勉強(qiáng)站住身形。草妖提醒其它三怪道:“這妖有些能耐!警醒些,可千萬別輕敵!”
“就憑你那點(diǎn)道行,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吧!”
三怪不服,掄起各自擅長的武器欲攻?;ǔ瘺]有武器,只能徒手硬拼。
快速翻轉(zhuǎn)結(jié)印,淡藍(lán)色的結(jié)印如盾,直接朝沖過來的三怪攻去!
三怪攻不破花朝的防御,撐了一會,皆被彈飛老遠(yuǎn)。
察覺不對,回頭看向落單的草妖,見他正延伸著草條準(zhǔn)備偷襲,本欲報(bào)仇的花朝直接朝地上揮去一道靈光,那偷偷摸摸的草條就生生被攔中截?cái)嗔耍?p> 疾風(fēng)過去,只聽得那草妖驚叫一聲就蹬坐在地,“別,別殺我!”
“你怕什么?我對你的命又不敢興趣!”
“真……真的?”
“嗯。”花朝說:“只不過需要你透漏點(diǎn)消息?”
“什么消息?我只要知道,定言無不盡!”
“這里是不是所有的動植物都能修化人形?”
“此內(nèi)怨氣極重,大多數(shù)鬼怪的怨氣無處宣泄,繼而被強(qiáng)者吸納吞噬,所以說但凡能被賦予怨氣的,都能修化人身。”
“還有一問,你老實(shí)回答,此內(nèi)何處怨氣較為薄弱?”
“瓶中。”見花朝看他,復(fù)又老實(shí)說:“瓶中方位。不過這也只是這里的一個傳說。你也看到了,這里頭一眼望不到邊,仿佛這瓶子里頭無邊無界,其實(shí)不然,聽說這瓶子下方就是個大轉(zhuǎn)盤,掌控這八荒玉凈瓶的命門就在這瓶中方位的磁性轉(zhuǎn)軸上,傳說只要打開這轉(zhuǎn)軸,就有望離開這里。只可惜傳說終歸是傳說,誰都沒有找到瓶中方位,不過你倒是可以試試看,說不定你運(yùn)氣好呢!”
花朝大致是聽明白了,這里精怪誰都想出去,只是身在大轉(zhuǎn)盤中,瓶中方位模糊不清,誰都不清楚自己究竟移動到了哪。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草妖一喜,隨即又提防起來:“你真的肯放我走?”
“嗯。”
那草妖驚疑不定,拔腿便跑?;ǔD(zhuǎn)了轉(zhuǎn)手,動用了些術(shù)法,指尖就冒出些紅絲般的靈流,像極了蛇吐出的血色信子,纏住那草妖就往后拖。
草妖驚吼道:“你……你不是說放過我嗎?”
“放自然會放!不過我想了想,我們兩的賬不扯清楚了,我怕我還是會不痛快!所以,你看!”說著伸出自己的掌心,那里還積聚著繞動的鮮紅靈流?!斑@是我新研究出來的小玩意,叫炎流,是我的新武器。怎么樣?還不錯把?”
“你放開我!”
“哼,不老實(shí)!”
原本還若無其事的,隨即冷了臉。一掌揮去,就像草妖之前待她那般,將自己先前所受屈辱盡數(shù)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