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黎明的光輝才是毀滅與救贖吧。
……
日月輪轉(zhuǎn),星辰遍布于星河彼岸,撒下璀璨星輝,映照在花海之上。
漸漸的,葉離睜開了眼眸,看著空無一人的花海,并沒有說什么,而是起身走進(jìn)了萬家燈火常明的諸天萬域。
寰宇浩蕩,諸天萬域亦如他離開那樣,寂靜的星空中,有血風(fēng)刮過,帶著陣陣嗟嘆,訴訟著此世的悲涼。
他四處走著,跨過了星海,翻過了星域,來到了宇宙邊荒。
邊荒依舊蒼茫,破碎的星辰連成一片,殘破的古碑上記載著滄桑古史。
看著那瑩瑩之火,似能看見時空另一邊的人,看見那至尊間凄涼的愛情。
看著,看著他的眼角就濕潤了,一滴淚水從臉龐劃過。
當(dāng)初諸天大軍就是在這里抵御域外妖魔,現(xiàn)在再來,依舊能夠聽見那悲涼的廝殺聲。
依舊可以看見當(dāng)初那場戰(zhàn)爭,那場戰(zhàn)爭戰(zhàn)得很慘,很慘,諸天被異域的鐵騎洗刷成了一片血色的地獄。
無至尊守護(hù)的他們,只能用血肉鑄成萬里長城,憑那螢火之力,艱難的戰(zhàn)斗著。
那一戰(zhàn)他們贏了,也輸了,諸天元氣大傷,至強巔峰死的死,傷的傷,近乎于覆滅,最后他舉著諸天的戰(zhàn)旗,硬生生的擊退了外域至尊,因此,他也陷入沉眠長達(dá)萬年之久。
……
再看時,葉離他已經(jīng)消失,來到了一處殘破的孤星內(nèi),一座破敗的茅草屋前。
茅草屋內(nèi)破敗不堪,結(jié)滿了蜘蛛網(wǎng),一盞盞的茶具也都被時間腐蝕的不成樣子,那些可以經(jīng)歷時間磨損的物品都已成這樣,更別提那些木制家具了。
茅草屋內(nèi),并沒有什么床,僅有一張鋪在地上的草席,也沒有什么保暖用的被子與毯子,每到凜冬的時候,他的那個瘋瘋癲癲的娘總會傻傻的用自己削瘦的身軀護(hù)住自己。
現(xiàn)在想想,他都想笑,他那個娘怎么那么傻,明明當(dāng)初的自己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可她依舊把自己當(dāng)作她自己的孩子,用命來照顧他。
笑著笑著,他再次繃不住了,落下了眼淚,當(dāng)初的他是有多么狠,多么可恨,竟親手殺了拿命護(hù)他的娘。
他還很清楚的記得,他將劍插入她心頭的時候,她躺在他的懷中,在那一刻恢復(fù)了清明,舉起顫抖的手,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頰,笑著說。
“孩子,娘不怪你,我死了之后,就把娘吃了吧,好好的活下去,答應(yīng)我,我的孩子。”
想到著,葉離頓的一頓反胃,走到屋外吐了出來,他恨自己,恨自己怎么下的去手,他想問自己當(dāng)初什么要這樣做。
他恨的不僅僅是自己,也恨老天為什么要如此的捉弄自己,什么狗屁諸世第一仙體,那分明就是充滿厄運的詛咒,若不是因為這具身體,他的瘋娘又怎會死。
他也曾想棄了這具仙體,可那只不過是無用功,該來的終究會來,有無那具仙體都一樣。
……
“娘,孩兒來祭奠你了?!比~離跪在一座矮小的墳前,眼中含著淚,重重的磕了一頭。
就這樣,他在這里待了許久,倚靠著矮墳,看著天空久久沒有合眼。
待凜冬來臨,雪花飄落之時,他走了,迎著風(fēng)雪,留下了一道滄桑的背影。
……
當(dāng)他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已披著殘破的披風(fēng),來到了一座巍峨之山前。
山很高,穿入這顆星辰的云層之中,在云霧繚繞的山頂上,能夠隱約看見一座道觀,道觀前,有一條石臺階一路蔓延而下,不知有多少階,只知很長,如似天梯。
時隔多年,葉離再次踏上著階梯,看著四周的一切總會想起一個和祥的中年人,那是他的師尊,他無比敬仰的師尊。
在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將他抱回家的中年人,也是那個將他帶入修士浩蕩征途的中年人。
中年人開啟了地獄的鑰匙,因為他,葉離不知殺了多少人,早就已經(jīng)變得麻木不堪,他若視不救,就讓葉離死在那個夜晚,那該多好啊。
但,葉離并不恨他,如果沒有他,他就不會走到這里,他也不會認(rèn)識到這么多人,也不會知道有人甘愿為他去死。
他是葉離在黑暗中的第一束光,如果沒有他,葉離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自己會因那災(zāi)厄之體變成什么樣。
葉離流著淚,笑著搖了搖頭,“你怎么這么傻,明知道救我會死,卻依舊在那個大雨淋漓的夜晚救了我?!?p> 說著,他已經(jīng)來到了道觀前,道觀內(nèi)還很新,似乎經(jīng)常被人打掃,大堂內(nèi)的神像,依舊很溫和,靜靜的看著葉離。
進(jìn)入道觀后的葉離,燃了一支香,對著神像拜了一下,他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若這世間真的有神明,那這蒼茫人世就不會變得如此混濁不堪。
很快的,他的那柱香便熄滅了,無人經(jīng)得起他這一拜,哪怕是經(jīng)常受人供奉的神像也是如此。
他是與天作對的人,天煞孤星的命格,無人能夠受得住他這一拜,冥冥中的力量已成了殘酷的法則,冰冷而又現(xiàn)實。
轉(zhuǎn)眼間,葉離已經(jīng)走了,來到了道觀的后院,看著那飄零的梧桐,似能看見樹下,談經(jīng)論道的師尊。
又一次的,他倚著梧桐樹,看了這座庭院許久許久,入眼所見的都已成了回憶,刻在了腦海中。
這一次,他等到了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撐著紙傘,消失在了雨夜之中,就如當(dāng)初他的師尊抱著他來到這里一樣,只是一個進(jìn),一個出罷了。
在走出門的那一刻,他似乎看見了他的老師和那個時候的他。
……
他再度出現(xiàn)之時,已經(jīng)收了紙傘,來到了一個凡人國度中。
凡人國度的街道很是繁華,人來人往,煙火氣十足,而在這之中,葉離戴著斗笠,批著披風(fēng)顯得格格不入,被風(fēng)吹著,呼嘯的披風(fēng),似乎在說著葉離的滄桑之事。
很快,他便穿過人來人往的街道來到了一座大院前,大院很是氣派,正門上雕刻著金鳳,就連那柱子都是鑲金邊的。
葉離站在屋檐上,以永恒隱匿了自己的契機,看著這里,他似乎看到了那個曾經(jīng)稱霸這個孤星的修士一族。
在那娟秀小院內(nèi),他經(jīng)常與自己的妹妹嬉戲玩耍,每天都會玩的深夜,最后被自己的母親給打一頓。
那段時光真的很開心,無憂無慮的,天真的他以為會一直持續(xù)下去。
但,在一天夜里,一道火焰毀了這里的一切他們家族無意間招惹了不該惹的東西,被那個勢力一夜間給屠了全族上下幾萬人。
最后也只有他和他的妹妹逃了出來,在那不遠(yuǎn)處的山頭上,他極其清楚的記得,他的父親就是被那個勢力的強者一矛釘死在了那里。
那一夜,鮮血淌流成河,尸骨堆積成山,他的母親為了掩護(hù)他和妹妹逃走,被人萬劍殺死在了祭煉臺上。
那淌著的嫣紅鮮血,倒現(xiàn)在依舊在刺痛著他的眼眸,那段時間,他帶著他的妹妹四處逃竄,可他們這兩個小孩能逃到哪里呢。
在不遠(yuǎn)處的破廟中,那個雨夜,第一次歷劫的他,殺死了自己心愛的妹妹,他的雙手深深的穿過了她的胸膛。
在那一刻,他的妹妹死死的摟著他的脖子,用盡最后的力氣親吻到了他,“哥,你別哭,婭兒最愛你了?!?p> 說完,他的妹妹便松開了手。
那個時候的他不懂,現(xiàn)在懂了那其中的意思,只可惜故人早已不在,那段禁忌的愛,葉離永遠(yuǎn)無法交代出一個結(jié)果,一個承諾。
他拿出酒壺,喝了好久,好久,直至他將自己灌倒,這一覺,他睡了很久,很久,夢中婭兒還在,他的父母也還在世。
雖然,在夢中葉離依舊沒有回應(yīng)葉若婭的禁忌之愛,但卻陪她走完了一生。
一場春秋大夢終是會醒,在一天的黃昏,葉離再次踏上了旅途,在血一樣的夕陽下,他背著滄桑的傷痕走了。
……
又是一個不知時間的旅途,這一次他遇到了許多人,許多認(rèn)識的人,但他只是按了按斗笠,如過客般從他們身邊走過。
直到有一日,他被一位長得很像芽衣的女子給攔住了,女子眼中含著淚水的看著他,沙啞的聲音已被思念給填滿,“葉離,我終于找到你了?!?p> “抱歉,我不是葉離,你找錯人了?!比~離低了頭,從她身邊走過。
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女子伸出了手去抓葉離的手,可最后卻穿了過去。
最后,女子沒有轉(zhuǎn)身去攔葉離了,而是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會一直等你,哪怕最后你不會看我一眼?!?p> “唉......!”葉離無奈的嘆息,“忘了他吧,他...終究會負(fù)了你?!?p> 說完,他便繼續(xù)踏上了他的旅途。
時間匆匆,轉(zhuǎn)眼間過去了八年,這八年間,他重游了摯友的故居,踏足了諸多秘境,將這些過往的回憶死死的刻在了自己的腦海里,至死也不會消失。
最后,他看著萬家燈火常明的諸天萬域,化作了永恒的光纖消散了。
醒來之后,他或許會忘了這些記憶,但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記起,他會再度回到這里。
這八年間,他不知道的是,其實當(dāng)初那位癡情的女子,一直在暗處偷偷的跟著他,如以前一樣,在黑暗處悄悄的愛著他,不讓任何人知道。
但,可惜的是,葉離終究會負(fù)了她,她終究等不到葉離的幡然醒悟,等不到葉離愛的回應(yīng)。
……
葉離走了不久,異域妖魔再次侵犯諸天萬域,那一戰(zhàn)眾生戰(zhàn)的慘烈,他的諸多老友也因此身隕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