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靜河緩緩向北流去,黑壓壓的胤地軍隊沿著靜河岸行進,空氣中彌漫著木頭燒焦的氣息,咸澀的汗水滑落到士兵脖子上,唯有刺骨的北風(fēng)讓人記得隆冬。
五十里外,胤地騎兵正馬不停蹄地奔向靜河岸,統(tǒng)兵的正是胤地丞相——趙叔公。
他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那就是阻擊趙胤超,馬蹄不斷踏過山間,飄揚的旗幟迎風(fēng)招展,耳邊響起的鳥鳴聲似乎在警示眾人。
三千鐵甲兵正從胤東地區(qū)日夜兼程奔向靜河,五百弓弩手正越過靜山,兩千武衛(wèi)營已經(jīng)拔營,眾人接到的命令只有一條——即刻奔赴靜河岸。
胤地首府梁城已經(jīng)關(guān)閉城門,空中飄灑著鵝毛大雪,坊間的人聽聞世子歸來,紛紛議論丞相的所作所為,一場血戰(zhàn)在所難免。
“報!有情報。”
“念?!壁w胤超語氣十分沉重,心中已經(jīng)做好大戰(zhàn)的準(zhǔn)備。
再大的場面都見過,前菜剛開始,正餐還在后面。
“稟世子,武衛(wèi)營兩千人已經(jīng)越過南豐城,距離靜河僅一天行程。”
“殿下!各地府兵已陸續(xù)在靜河岸扎營,連營五里,具體人數(shù)不明?!?p> 此刻,趙胤超秘密調(diào)撥的千人團已經(jīng)抵達靜河上游淺灘,他們正有序的越過淺灘,淺灘五里外便是靜山,恰好五百弓弩手趕在他們前面。
千人團領(lǐng)兵的人名叫右輝,他當(dāng)機立斷令全團強渡淺灘,務(wù)必在五百弓弩離開靜山前追上去,他一馬當(dāng)先率隊奔襲。
千人團皆是江北精兵,五十里奔襲不得休息,這時又開始強渡追擊,五百弓弩尚不清楚身后敵情,他們還在靜山上緩慢行軍。
很快烏云壓了過來,空氣中傳來一股泥土的氣味,雙方現(xiàn)在不足五百米,右輝抽出寶劍說道:“生死之戰(zhàn),爾等隨我沖鋒!”
天空閃過一道驚雷,大雨傾注而下,弓弩領(lǐng)隊覺得有些不對勁,待他緩過神時,右輝已經(jīng)領(lǐng)兵從兩側(cè)樹林殺出。
天空又一道閃電把靜山照的十分明亮,刀劍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右輝一躍而起,一道光劃出一個圓,弓弩領(lǐng)隊?wèi)?yīng)聲倒地。
“為了世子!江北軍威武!”
雨水拍打在黑色甲胄上,像是潮水般淹沒弓弩營,士兵身上的黑色披風(fēng)早已被血雨浸濕,慘叫聲在叢林里回蕩著。
勸君莫笑江北蠻,千軍萬馬躲黑袍!
昔日眾人嘴里的江北蠻荒,如今卻大展軍威,所謂南國千勇,不過如此。
利刃深深扎進胤兵胸膛,鮮血成為隆冬的挽歌,南人的傲慢終究要付出代價,這代價是用刀飲血換去的。
有些弓弩兵被嚇破了膽,他們以為這些黑甲都是攝魂的鬼怪,悄無聲息的從隊列兩側(cè)出現(xiàn),千人團追擊著那些潰逃的人。
戰(zhàn)士就應(yīng)該在戰(zhàn)場決戰(zhàn),既然當(dāng)了逃兵,那就只能接受逃跑的下場,這些弓弩手是丞相兒子趙德的私兵,他沒有擔(dān)任領(lǐng)兵,而是當(dāng)了監(jiān)軍,平素疏于訓(xùn)練,哪能是千人團的對手。
趙德丟盔棄甲,以為進了樹林就能保命,右輝拎著劍緊追不舍,越過一條小溪時,趙德不慎腳滑摔倒在河水中。
右輝緩緩上前,他怒目圓睜擦了一把臉上腥味的血污,趙德已然嚇破了膽,他跪地求饒著,哭嚎著饒他一命。
“我是丞相之子,求你放我一命,真金白銀都給你,日后我一定報答你,許你高位。”趙德不顧體面的磕著頭。
“不好意思,我只聽我家大人的,殿下讓你死,你就得死?!?p> 右輝揪起趙德的頭發(fā),將他拎起來,趙德腿已經(jīng)軟了,哪還能站得穩(wěn)。一拳、兩拳、三拳......直到把趙德打到吐血昏死。
幾個部下找來繩索捆綁住趙德,弓弩營頃刻間全軍覆沒。
“都是廢物。”右輝惡狠狠地收回寶劍,“收集裝備后迅速集結(jié),即刻出發(fā),殿下還在等我們?!?p> ---
靜河寬一百五十米,等到趙胤超率部趕到靜河邊時,趙叔公已經(jīng)擺開陣勢,一個使者坐著小舟越河而來。
“我奉丞相之命請世子過河,丞相恭迎世子?!笔拐咝卸Y說道。
“丞相為何不來見我?”趙胤超嘴角露出一絲不屑,“既然是迎接我,又為何領(lǐng)兵甲前來?”
“防止亂賊謀反?!笔拐哒f。
“看樣子我是那個亂賊吧?!壁w胤超揮了揮手,“你回去告訴他,讓他來這邊見我,否則免談?!?p> 使者乘舟回去后,趙胤超找了片空地坐了下來,對岸大軍林立,看起來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這時望江州牧帶著望江船隊趕來,這一幕在對岸引起一陣騷亂。
望江州牧賠笑著說:“殿下回胤地,我望江州本就該有所表示,現(xiàn)領(lǐng)望江艦隊前來助殿下一臂之力?!?p>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士氣大振,有了艦隊便可渡江與敵一戰(zhàn),胤地本來有一支艦隊,但是之前平叛時被叛軍焚毀,所以他們也只能干瞪眼。
天空烏云密布,趙胤超在等一個時機,等一個決戰(zhàn)的時機,千人團正火速趕來,入夜時分便是全軍出擊的時候。
對岸鼓聲大作,絲毫沒有迎接世子的意思,反倒是如臨大敵,丞相趙叔公自然不會渡河,他站在岸邊盤算著下一步。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等到趙叔公那邊開始敲第二次鼓時,趙胤超笑了起來,他要等到?jīng)Q戰(zhàn)時一鼓作氣直取中軍。
使者再次乘船過來,“殿下,先王妃也催促您渡河?!?p> “先王妃?”趙胤超冷冷望著使者,眼中充滿殺氣,“他不提倒還好,我生母是如何被害死的?他和他妹妹就沒一點數(shù)嗎?我不認這個先王妃,真正的先王妃早就被毒害了?!?p> “這......”使者左顧右盼,“丞相說,大軍可后退三十里......”
“退,你讓他先退十里,我馬上過去。”
退十里?莫不說三十里,就是一里自己也能殺過去,就他趙叔公也敢退三十里,笑話,多大人了還信這個?
使者站立原地,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見趙胤超揮了揮手,小舟便回了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