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牛
?。ǘ魉固m特鎮(zhèn)居民守則12：不要獨(dú)自停留在有黑色皮毛的野貓所停留的區(qū)域。）
“我親愛的丈夫，晚餐做好了?！?p> 說著，瑪魯娜將沉甸甸的湯鍋放在二人面前，一邊招呼著二人，一邊又將精致的餐盤放在桌上。
盤中是一整塊煎制五成熟的新鮮牛排，從切口處能夠清晰看到透著血絲的新鮮牛肉。
“哇，我最愛的牛排，謝謝瑪魯娜?！?p> 男人眼前一亮，瞬間便要將牛排送到面前，卻被瑪魯娜毫不留情的揮手阻攔。
“這是留給客人的。”
指著面前滾滾翻騰的一鍋肉湯，瑪魯娜目光一冷，不耐煩的哼道。
聞言，男人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訕訕笑了笑，向無夢生做了個請的手勢：
“親愛的朋友，請用。”
“是啊，我這次特意多放了黑胡椒，味道一定很不錯?！?p> 說話間，瑪魯娜將手上殘留的血跡和油污隨意在圍裙上蹭了蹭，滿臉期待的看著無夢生，催促道：
“快吃吧，牛排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說罷，順勢坐在男人身側(cè)，臃腫的身材剛一落地，整個屋子便如地震一般猛地一顫，不免令無夢生心驚肉跳。
真怕這女人一不小心，將整座草屋徹底坐塌。
見這對夫婦一直以一種極其怪誕的目光打量著自己，那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詭異眼神不免讓無夢生感到脊背有些發(fā)涼，剛剛舉起的刀叉又不自覺放了回去。
“怎么了，是牛排不和胃口？”
見無夢生刀叉舉起又放下，瑪魯娜越發(fā)焦急。
看樣子，她很在意無夢生對她廚藝的點(diǎn)評。
“一定是你放了太多黑胡椒，我們的朋友可能不喜歡這個味道?，旚斈?，你這個蠢婆娘！”
男人也有些不悅的哼了一聲，瞪了瑪魯娜一眼，訓(xùn)斥道。
此話一出，剛剛還一副兇神惡煞模樣的瑪魯娜頓時慌了，她忙從湯鍋里撈出一大團(tuán)肉塊，放到無夢生的盤中。
可當(dāng)無夢生看到那黑白相間的詭異肉球時，卻瞬間頭皮發(fā)麻，感到一陣反胃。
那竟然是一顆已經(jīng)被燉煮到干癟，還淋漓著粘稠湯汁的巨大眼球。
“會爆汁的牛眼球，很好吃的，快嘗嘗。”
瑪魯娜依舊在殷勤得邀請無夢生進(jìn)食，可如此獵奇的食物擺在面前，無夢生只覺得食欲全無，哪里能下的去嘴。
“多謝二位的好意，只是我并不餓，二位請便?！?p> 無夢生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房間內(nèi)壓抑的氣氛令他感到窒息，作勢就想去門外透透氣。
可還沒等他起身，房間內(nèi)的笑聲突然停止。
緊而就見這對夫妻臉色陰沉，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無夢生。
瑪魯娜手中那柄還在沾滿了鮮血的菜刀再次揚(yáng)起，近乎瘋狂的用刀背不斷敲擊著桌面。
“他不吃，他為什么不吃！我烹飪了好久的食物，他竟然不喜歡！她不喜歡我，她不喜歡我們！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瑪魯娜的語氣越發(fā)急躁，越發(fā)瘋狂，本就如男人般嘈雜的吼聲此刻更加震耳欲聾。
整個房間又開始劇烈搖晃，無夢生只覺自己的耳膜就要撕裂一般，劇痛難忍。
再看男人，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并沒有勸阻瑪魯娜，而是緊盯著無夢生，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柔語氣冷聲質(zhì)問：
“我親愛的朋友，浪費(fèi)食物是可恥的的行為。這桌盛宴，你真的不喜歡嗎？”
說著，毫不避諱滾燙的湯鍋，伸手從湯鍋之中撈起一塊血淋淋還在散發(fā)著濃重血?dú)獾睦吖?，丟到無夢生盤中。
“吃下去，我們還是好朋友?！?p> “對，吃，快吃！”
夫妻二人幾近瘋狂的怒吼著，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仿佛無夢生不在他們面前吃下進(jìn)餐，就是不給這對夫妻顏面一樣。
這樣癲狂的舉動，也越發(fā)讓無夢生難以遏制對這鍋肉湯的厭惡。
不過無夢生并不懷疑湯鍋內(nèi)燉煮的究竟是真的牛肉，還是其他什么生物的血肉……
畢竟近二十點(diǎn)靈視，他現(xiàn)在所能看到的一切已經(jīng)逐漸趨于事物的本質(zhì)。
若湯鍋內(nèi)燉煮的不是牛肉，而是其他生物，以無夢生現(xiàn)在的靈視狀態(tài)，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些端倪。
然而，并不異常。
他知道這對夫妻對自己并無惡意，只是在這個世界，自己所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已陷入瘋狂，能做出如此超乎常理的舉動實屬正常。
無夢生不愿深究，卻也不想和這對令人毛骨悚然的夫妻過多糾纏。
只不過，任何正常的人看到這一鍋沒有完全熟透，還散發(fā)著濃重血腥味的肉湯都無從下口。
可在夫妻二人逼迫之下，無夢生只得強(qiáng)忍著那種令人作嘔的氣味，無視二人癲狂兇惡的目光，割下一塊牛排送入口中。
不出所料，血腥氣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甚至隱約間還能品嘗到一股獨(dú)特的草腥味，險些讓無夢生當(dāng)場吐出來。
而當(dāng)夫妻二人看到無夢生終于進(jìn)餐，臉上瞬間蕩漾起了新的笑容。
“味道怎么樣？”
瑪魯娜也不再怒吼，之前的一切仿佛從未發(fā)生，臃腫的上本身徹底癱在了桌上，緊盯著無夢生急切追問。
“還……不錯?！?p> 強(qiáng)忍著嘔吐的欲望，無夢生盡可能的讓表情不那么痛苦，僵硬的微微點(diǎn)頭。
見瑪魯娜激動地和身旁的男人分享著喜悅，無夢生苦笑著微微搖頭。
他實在不忍打擊眼前這個女人的自信心。
一場鬧劇，就此停歇。
夫妻二人一如往常般切割著牛肉，時不時會和無夢生閑聊幾句，整個過程無夢生只是將渾濁的果酒飲盡，卻始終沒有繼續(xù)品嘗牛排的勇氣。
最終，在夫妻二人殷勤款待下，這餐‘盛宴’草草結(jié)束。
天色已晚，無夢生被夫妻二人安排在草屋的大廳休息。
對于一個不能入眠的人來說，夜晚是最難熬的時間。
躺在干草鋪就的床鋪上，聽著隔壁鼾聲如雷，震得無夢生耳膜生疼，口腔里仍舊回蕩著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晃了晃脖子，無夢生不自覺會想起餐桌上男人所說的關(guān)于哈蘭漁村的事跡。
那些匪夷所思的過往，黃金、魚群、乃至照片上半是人臉，半是魚神的詭異生物不斷縈繞在無夢生眼前，令無夢生止不住的胡思亂想。
“哞！”
可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牛的哀鳴將這一切幻象頃刻打斷。
穿過大敞四開的房門，無夢生順勢向門外看去。
可下一瞬，卻是脊背冰涼，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只見空蕩蕩的大門外，正有一雙充滿怨念的巨大雙眼緊盯著自己。
雙眼的主人，是一頭牛！
是那頭被瑪魯娜砍斷了腦袋，燉成了肉湯的……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