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艷陽正高高的吊在頭頂,灼烤著本就酷熱的空氣,天邊沒有一朵云彩流過,蟬鳴也叫的人心煩。
汗水從他的額角流下,還未落地,便被蒸發(fā)掉了!
可他何嘗又不是被蒸發(fā)掉了呢…
“夠了,夠~了,已經(jīng)132圈了,歇一歇,我不行了,真的快不行了!就算我求求你了,哪怕你還能跑,考慮考慮我,OK!”
“我又沒讓你跟著我跑,想下就下唄,我又不攔你?!?p> 又是一圈下來,卷毛已經(jīng)累癱了,倒在地上,前胸貼后背的大口喘氣。他倒回來,蹲下,用后背替卷毛擋住了刺目的陽光。
“為什么一定要回去,馬克?”
他低下了頭,任汗水流進(jìn)他的眼睛,又出來,只是不知,流下來的是汗,還是淚。
“為了那個人,值得嗎?”
“我說過我早忘了,提她干什么!”
卷毛笑了笑。
“果然,我可沒說那個人是她,你還是沒有忘掉?!?p> 他的臉上露出絲絲溫怒,用手指著卷毛,“你!”
他將手放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站起身又跑了起來,全然不顧身后的卷毛。
他要回去,他必須回去,回去那個充滿歡呼聲的綠茵球場,回到那個曾經(jīng)他所觸及的地方…
“現(xiàn)在讓我們把鏡頭給到七號球員,馬克身上。我們看到,馬克抬腳了,球進(jìn)了!這是馬克自入隊后的第六球,再次刷新記錄。讓我們恭喜馬克!”
球場上歡呼聲此起彼伏,一重蓋過一重,這時的馬克年僅16歲,是整個球隊里年齡最小的主力,在入隊后的短短的一個月里,四場比賽連進(jìn)六球,讓他成為賽場上的佳話。
曾經(jīng)的他被譽為天才,球壇新星!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他,在一場比賽時,一輛救護(hù)車中,一場手術(shù)后,一切都變了…
“他的整個左小腿基本上廢了,就算好了,也不一定能上賽場,超負(fù)荷的運動隨時有可能讓他失去他的左腿!”醫(yī)生抬起腳離開了。
她還想說話,話卻卡在喉嚨里,上下不得。醫(yī)生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在走廊盡頭的拐角徹底消失。
她蹲在病房外,無聲的抽泣,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映著本就迷蒙的月色。
他靠在病房內(nèi),將她與醫(yī)生的對話盡收耳底。
16歲的他并沒有哭出來,他只是覺得心疼,那種從靈魂深處涌出的疼痛,他很心疼她,他覺得他不應(yīng)該讓她那么傷心,那么難過。
一晃五年光景?!澳阏娴囊??”她幫他整了整衣領(lǐng),“當(dāng)然,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我都必須要去?!?p> 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擔(dān)憂,“可你腿上的傷…”
他輕輕地笑了,“五年了,傷早就好了,等我的消息?!?p> 她就這樣等著,最終等到的卻是他跌倒在試訓(xùn)場上的消息。
他敗了,他僅存的一絲熱血,也在這次跌倒中逃走了,逃得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這一次,他沒能忍住,他哭的像個孩子。卷毛來了,遞給了他一封信函,“她走了?!?p> 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定格了一樣,哭聲也停了下來,“走了好,真的,她根本不需要我這樣的廢物?!?p> 她從門外沖進(jìn)來,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巴掌,“騙子,大騙子,你就是個大騙子!”隨后,她強忍著淚水奪門而出。
這突發(fā)的情況,把卷毛都嚇住了,等回過神,她已經(jīng)乘電梯到一樓了。
卷毛看著躺在床上的他,他側(cè)著腦袋,臉埋的更低了,鮮紅的掌印印在他那張小麥色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突兀。
隔天一早,一架飛往國外的飛機準(zhǔn)時起航,帶走了他全部的倔強,以及他所有的思念。
從病房的窗口,他能看見那架載著她的飛機,漸漸淡出自己的視野,卻無能為力。
卷毛從外面沖了進(jìn)來,“她真的走了,你難道就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表示什么,該走的總是要走,再說她就應(yīng)該離開我這樣的廢物,不是嗎?”他痞里痞氣的輕笑著。
卷毛從來沒有看到他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像現(xiàn)在這么落魄,卷毛一個沒忍住,朝他臉上招呼了一拳。
他沒有動,也沒生氣,嘴角溢出絲絲鮮血,他也沒有去管,反而是嘴上的笑意更甚了,到最后,直接癲狂的大笑。
卷毛看著眼前的他,心中的怒意竟無端端的消失了,握成拳的手也松開了。
“你個瘋子!”說完卷毛摔門而去,巨大的摔門聲久久回蕩在病房里,一下一下敲打著他的心臟…
卷毛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跟上了他的步伐,跑進(jìn)了太陽的輝光中。
又是一個五年,時間過得可真快呀。
“準(zhǔn)備好啦?”
“當(dāng)然!”
“回來記得請客!”
“沒問題!”
卷毛和他站在朝陽下,他的臉上,笑容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燦爛。
“看,那個五號,那不是馬克嗎!”
“真是馬克!”
“是馬克,他回來了!”…
綠茵場上已經(jīng)很久沒有如此高昂的歡呼聲了,但比賽并不會因為高昂的歡呼聲而延遲開賽,哨聲響起…
“我們看到七號球員傳球了,什么?他竟然把球傳給了五號!”
一瞬間,賽場變得異常安靜,連叫賣聲都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身穿五號球衣的男人身上。
“他在沖刺,一過二,漂亮的轉(zhuǎn)身?!?p> “他想要干什么!他起腳了,是左腳,球進(jìn)了!”
綠茵場被瞬間點燃,歡呼聲也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所有人都在高聲吶喊著他的名字,一聲勝過一聲。
她躲在觀眾席上,看著球場上的他,落淚了。
比賽結(jié)束,他于茫茫人海中一眼鎖定了她,他沖到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頓住了,但沒有開口說話,只靜靜的站著,眼神也有了點躲閃。
他先開口,“你,過的還好嗎?”
“挺好的,至少沒覺得生活遙遙無期了。”
他看到她的右手正極力的掩蓋自己的左手,那一瞬間,他的心被揪了一下,之后便是難言的絞痛。
“你,結(jié)婚了?!毕裨谠儐?,又像是在確認(rèn)。
她猶豫良久,緩緩舉起左手,“對,我結(jié)婚了。”
他看到,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赫然是一枚戒指,簡單的幾個字,一個普通的物什,在這一刻,如同一把利刃,將他的心給貫穿。
他退了兩步,穩(wěn)住身形,將那句“我還愛你。”改成了“是挺好的?!?p> 她想抬腿而去,卻被他給喊住,“難道一點留戀都沒有嗎?”
“人是會變的,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會在等你,包括我?!?p> 他握緊了雙手,聲音有點哽咽“再見。”
“后會無期?!眱扇司痛藙e過。
“好像也沒有那么難過?!彼猿暗溃罢娴?。”…
“馬克退役了,真的?”“千真萬確,隊里下的通告,馬克自己也向媒體說明了?!?p> “唉,你聽說了嗎?馬克踢完那場球后,去見了個人…”
他回到隊里,神情大變,問什么也不答,只遞了一份退役申請書,也不管隊里是否同意,自那之后,他就消失在了世人眼中…
卷毛又翻過了一座山,終于是找到了那棟房子,房子是個平房,二室一廳,占空間都不大。
屋里沒人,卷毛便在周圍轉(zhuǎn)了轉(zhuǎn),轉(zhuǎn)到房子?xùn)|面,他正在屋后山坡下的地里除草。
“馬克!”
“卷毛,你怎么來了?”
他把卷毛領(lǐng)進(jìn)屋里,給卷毛倒了杯水。
“怎么,身為你兄弟的我就不能來你這坐坐了?”
“說什么呢?當(dāng)然可以,怎么來的?”
“你這不說廢話嗎?就你這地方不徒步走,怎么治?”
馬克笑了,卷毛也笑了。
卷毛又喝了口水,對他說:“你以為當(dāng)年真的是她想離開嗎?”
“什么意思?”
“我也是近些年才知道的,她走的那天,是她的父母強行把她帶上飛機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嫁給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p> “……”
“你也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很一般,那一天,無論她怎么哀求,她的父母就是沒有同意。不過結(jié)果還是好的,那個男人對她不錯。這些年她過的也挺好,有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兒子愛上了足球,女兒呢,還不大?!?p> “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p> “是啊,我為什么要跟你說這些呢,我走了,東西我就留下了,你自己保重。”
“別忘了,沒事的時候來看看我還活著不,要是走了,我可只有你一個人能來給我送行?!彼α恕?p> “行,你就老死在這里吧。走啦!”
他看著卷毛離開了,看著卷毛,消失在了那山間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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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落楓溪
這是我寫的第二本書,第一本書呢,是一部長篇小說,而這一部是一部短篇小說集,其實可能連短篇小說都算不上吧,其中大部分都是小小說,就是希望大家能來看一下我的第一部作品吧,名叫《誓言之摯》,也在此謝謝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