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愿你一生 喜樂安康

　　東方云間看著李安樂的眼睛，毫不回避的直面她的問題，“怎么了？我搬家，換工作，還要通知你嗎？”

　　李安樂愣了，她不明白東方云間的態(tài)度怎么可以在瞬間就轉了180度的彎兒。他這人雖然內斂，感情不外露，可是并不是一個冷血心腸的人，而且跟他相處久了，李安樂能明確的判斷，他剛才要來找她，帶她吃飯，態(tài)度和心情都是溫和的。

　　可現(xiàn)在他說的話跟他說話的語氣，都跟塊毫無生命的鐵一樣，硬冷硬冷的，砸的人心口冰涼涼的疼。

　　也沒有容她思考，東方云間又開了口，“你回來也沒有通知我。當然，你也沒必要通知我，我們現(xiàn)在干什么都不需要告知對方吧？”

　　李安樂只能微微頷首，是啊，不需要。

　　“我是覺得你和你媽媽好久沒回來過了，也許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才找我?？赡苁俏夜艿奶嗔恕！?p>　　李安樂咬著嘴唇，逐漸覺得自己可笑。怎么還錯以為他還是關心她的呢？怎么還認為自己有這個跟他提要求的權利呢？

　　“以后，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能幫我的我不會不管。但是，”東方云間好像在運氣，仿佛下一句話有千斤重，“如果沒什么事兒，我們就不要見面，也不要聯(lián)系了。我不會再干涉你的生活，也請你，別關心我的生活，別好奇我怎么樣，我的一切，都跟你沒有關系了?！?p>　　我的一切，都跟你沒有關系了。

　　李安樂努力憋著，使勁兒眨眼睛，否則眼淚就要溢滿眼眶。她不能說話也不能有任何動作，只能端正的坐直了身體，在他面前，保持最后一點點尊嚴。

　　她真是個傻子，從來都傻，傻到以為有天長地久，傻到以為他心里還有她。

　　可是他的一切里，是不是也有他的兒子？兒子不是他自己的啊，兒子也是她李安樂的。別的可以不管不問不好奇不關心，可是默默是她十月懷胎的骨肉，她也不能管不能問嗎？

　　她得問，東方云間不是不講理的人，他不是說了嗎，有能幫忙的一定幫的。

　　她咳嗽兩聲壓制住了翻涌的情緒，盡量平靜的說，“我去找你，沒有想要管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不該回來，可是我不能不回來，我想見默默?！?p>　　“不行！”

　　東方云間的回答斬釘截鐵，這個回答讓李安樂驚愕了，“為什么不行？！”

　　東方云間的臉上泛起了青色，眼神也凌厲了起來，“沒有為什么，默默現(xiàn)在跟我生活的很好，他不需要媽媽！”

　　李安樂張張嘴，半天只能發(fā)出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你說什么？東方云間，你是不是說胡話，他還是個小孩兒，怎么可能不需要媽媽？”

　　“我知道，我不該在他那么小的時候離開他，可是，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現(xiàn)在我不是回來了嗎？你放心，我只是想看看他，并不是想跟你復合，你不是也有了未婚妻了嗎？我想，你們以后還會有孩子，所以”

　　“所以？所以你打算帶默默走嗎？哈，李安樂，我看你才是在說胡話！”東方云間的音調不高，甚至可以說聽不出來什么情緒，但每句話都是不容質疑的肯定?！拔覄偛耪f了，我們沒有關系了，我們的關系，三年前就斷的得一干二凈，我承認，你撇下兩歲的兒子走的干脆利落，我是不理解，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但是現(xiàn)在我們真的過得很好，你不用操心，至于我結不結婚，會不會再有孩子，我都可以跟你保證，默默是我兒子，我會用生命去愛他，去保護他！”

　　“云間?！?p>　　東方云間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如果你回來是為了帶孩子走，那算我求你，別折磨我和我的家人了，也別折騰孩子，我跟你說他不需要媽媽不是氣話，他的記憶里，從來就沒有過媽媽！所以，他根本沒有對媽媽的概念。你的突然出現(xiàn)，才會讓孩子困擾?！?p>　　他已經(jīng)站起身，“你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告辭了?！?p>　　李安樂只覺得渾身無力，連嘴都張不開，就那么眼睜睜看著他大步流星的離開。

　　東方云間鼓著全身的力氣頭也不回的出了店門，還是不能控制自己去看她。這家粥鋪的外墻是透明玻璃，透過那層玻璃，他看到李安樂拿起勺子又盛了一碗粥，她吃的很快，幾乎是狼吞虎咽，噎得嗆咳。

　　電話響了，是方瓊，“云間，你在哪兒？默默醒了要找你，正鬧呢！”

　　東方云間再也沒有什么別的想法，小跑著去了電梯口。

　　服務員看到那位先生走了，還沒買單，趕緊去那桌看。那女士還在吃飯，可能是吃的太急，嗆得直抹眼淚。

　　不對，如果是嗆得，眼淚會不會也太多了。

　　東方云間一路趕回家，打開門心里就是一驚！一眼可見屋內地上是一片狼藉，各種玩具散落的到處都是，還聽到方瓊略帶哭腔的話語，

　　“寶寶，寶寶，爸爸馬上就回來了，啊，別打了，別打頭，哎喲寶寶，不能打頭！”

　　孩童無意識的悶哼和撞擊的聲音。

　　東方云間鞋都來不及換就沖進屋內，小男孩正一下一下的用自己的小拳頭往腦袋上敲，老太太控制住他左邊兒的手，他就換右邊兒的手，老人和孩子都頭發(fā)蓬亂，狼狽不堪。

　　“媽！”

　　方瓊聞言看過來，“云間，你去哪兒了？”

　　東方云間也顧不得解釋，上去就把孩子從地上拖起來，把他一雙小手控制在自己一只大手里，另一只手死死抱住那拼命掙扎的小身體，一遍一遍重復，“兒子，兒子，是爸爸，爸爸回來了，爸爸在，爸爸在！”

　　方瓊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

　　就這樣半晌，孩子漸漸不悶哼了，也不掙扎了，東方云間和方瓊對視一眼，二人互相輕輕點頭，東方云間慢慢松開手臂，時刻注意著默默的狀態(tài)。

　　默默滿臉通紅，但顯然情緒平穩(wěn)多了。

　　東方云間抱起他，又騰出一只手去拉地上的方瓊，方瓊搖搖頭，自己使了力氣站起來啊，整整衣服和頭發(fā)。

　　“這孩子，醒了想找你?！?p>　　“媽，對不起，我沒想到出去那么久。”東方云間看著母親感到非常愧疚。

　　“你又說這個，快去給孩子洗洗，我去弄點兒吃的。”方瓊眼睛里有些許淚光，只一閃，便去了廚房。

　　鬧了一場，默默累了，方瓊也累了，吃了飯不久就各自睡了。

　　東方云間照例抱著孩子，聽著他平穩(wěn)的呼吸，伸手在被窩里從他的小腳丫，摸上小腿小屁股，直到柔軟的臉蛋，輕輕的一個吻落在兒子的頭頂。

　　時間真是快啊，想想那時候從產房里抱出來的時候，孩子那么小，皺巴巴的，身上的血漬都沒清理干凈，護士把包裹好的孩子遞給他的時候，他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那時候他第一反應是去看寶寶的手和腳，看看有沒有缺什么或者多什么。

　　沒有做父親前，他對于自己的下一代寄予了很多的希望，可真當把這個跟自己血脈相承的小肉球抱在懷里的時候，就只有一個愿望。

　　只愿你，一生健康平安，喜樂和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