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希藍的身子輕飄飄落下,復雜的目光望了一眼站在何惜白身后的葉南,然后慢慢地收斂身上的殺意。
他無事便好。
她望了一眼劍光飛來的方向,微微一愕,隨即恢復正常。
李松,定北將軍府的強者,剛才還是一副頤指氣使,囂張霸道的模樣,可是那一道自林中飛來的劍光,卻毫無預兆的斬下了他的一條臂膀。
那一道劍光,快如閃電,即便是強大如李松的六品境界強者,都無反應能力。
望著掉落在地上的一截胳膊,圍觀的修行者目露駭然之色,李松的肩膀斷口處,還是向外噴涌著鮮血。
定北將軍府的高手,一時之間如臨大敵,隨身的武器盡皆握在手中。
李松面沉如墨,臉上看不出一絲痛楚之色,仿佛地上的那截胳膊并不是從他身上斬下來的。
“楊師叔!”李松如山岳般的掌力并未壓迫而至,而是憑空消失,這使得站在最前面的何惜白周身壓力一輕。
當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胳膊時,起初還并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當他順著李松陰沉的眼神望去時,見到一位身穿淡藍色長衫中年人,瀟灑隨意的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這個人何惜白很熟悉,他在西山劍窟也經常見到,于是一下子認了出來。
何惜白口中的楊師叔,當然就是西山劍窟僅存的三大巨頭之一楊修。
“楊修?”李松咬著牙,兩個字十分低沉的從齒縫間吐出,雙眼冒著洶洶的火焰。
聽到楊修兩個字,定北將軍府的人身體都猛的一震,望向楊修的目光有一絲懼意。
楊修之人,身形單薄,隨身攜帶著一把長劍,長年穿著一件淡藍色長衫,相貌十分英俊。
但是楊修之名,在十年前卻無人可與其并肩,威名之盛,甚至超過了盤驚云。
十年前,朱雀門事變之時,武帝聯(lián)合三大宗門,向當時的太子和西山劍窟發(fā)動了圍剿。
武帝還未動手,西山劍窟的掌教就已經有所察覺,于是他們便展開了激烈的對抗。
楊修當時孤身一人一劍,從信陽城的西門殺了進去,從西山到宮門口不足二十里的距離,他的劍下死了將近萬人。
那萬人之中,包括三名七品境界的強者,五名六品境界的強者,還有一些其它修行境界的強者。
而他卻只是受了一些輕傷,最后雖然反抗失敗,武帝殺了皇兄奪取太子之位,但是他卻能夠從十萬人之中全身而退。
于是兇名,就是從那時候傳播開來。
武帝登上皇位之后,一直想要拔掉西山劍窟,但是卻遲遲都未動手,除了因為盤驚云實力太過強悍的緣故,還有就是楊修。
楊修文道、劍道雙修,并且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武帝不敢殺,也是不舍得殺。
雖然西山劍窟與武帝長年處于敵對位置,可是天下人都明白,這是兩者對內的做法,如果一旦對外的話,雙方還是站立在一起。
武帝不是當時的皇帝,可是大唐的江山可還是昔日的大唐江山。
“十年未出山門,以為世人已經忘了我,想不到你還記得,不過葉南做得很不錯,絲毫未墜西山劍窟的名頭。”楊修緩緩踱步而出,圍觀的人都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看向他的目光有敬畏也有恐懼。
楊修之名,這些修行者幾乎都聽說過,他們敬畏楊修的強大,可是越是敬畏,就會心生恐懼感。
楊修的這句話說得很隨意,可是李松等人卻聽得渾身冒冷汗。
葉南卻只是微微一笑,淡然的目光看著楊修,然后微微一彎身,行了一禮。
“我說葉南怎么如此淡定,原來是有你在背后為他撐腰,不過他殺了定北將軍的唯一一位公子,這該如何?”李松冷哼一聲,他雖不敢再出狂言,可是仍舊在質問。
否則,謝飛塵的死訊傳到謝閑的耳朵中,李松根本就無法交代。
即使面對著的是楊修,他也要壯起膽子問,只不過語氣之中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那股盛氣凌人,口氣也委婉了許多。
“什么該如何?你是在問我該如何?年輕人之間的較量,技不如人還要逞強,當然需要承擔后果,否則天下不就大亂了?”楊修來到了西山劍窟弟子的身邊,他的身軀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給何惜白等人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楊修瞥了一眼李松,疑惑的道。
在他眼里,雙方之間約戰(zhàn)較量,一方出現(xiàn)傷亡這是常理之中的事,后果當然是自負。
不過李松的話,卻令他感到一絲不舒服,就好像是一個成年人整天說為什么人每天要呼吸,每天要吃飯一樣。
李松一愣,氣的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他心里十分惱怒,恨不得一劍刺破楊修的胸膛,但是技不如人,他無奈的忍了下來。
“謝將軍長年駐守邊關,他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如今卻死在了葉南手上,這對將軍總該有一個交代或者說法吧?”
李松心中既是憋屈,又有委屈,家里的公子不但被別人殺了,還要低聲下氣的向殺人的一方委曲求全,希望得到他們的一個說法,雖然這個說法有些走過場。
“說法?你是在向我要說法嗎?”楊修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冷冷的盯著李松的眼睛,淡淡地說道。
而此時他的眼睛,也在有意無意的從李松的另一條臂膀上掃過。
李松聞言身體一震,接著被楊修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見到楊修一直注意著僅剩的一條臂膀,他的后背頓時升起一股涼意。
他仿佛看到楊修的劍光再次閃電而來,然后斬下自己剩下的一條臂膀,最后從容的離去,而他卻無可奈何,只能夠如同一只待宰羔羊。
那是何等的憋屈?
李松無語,遇到比他更強勢,更不講道理的楊修,他感覺到了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形勢比人強!
他此刻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一直站在西山劍窟弟子最后面,也一直并未拔劍,一臉淡然的葉南卻說話了。
他的話很輕,比落葉還輕,但是里面的意思卻很重,比劍還重。
“葉南做事從不需要給別人交代,即便是掌教也不例外,更何況是定北將軍府?!?p> 他的這句話,使得無數(shù)人震驚,這明顯是不把定北將軍府放在眼里。
不過楊修卻滿意的一笑,“不錯,不愧是西山劍窟的弟子,我喜歡?!?
半步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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