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意料之中和之外

　?。ㄒ研薷模鹿?jié)名不變）

　　那邊的寺廟里，蜀國的幾位將軍正在商量著動手的時間和出城的路線等計劃細節(jié)。

　　這邊的軍營里，趙德昭接到了王全斌的命令，讓他去王全斌的住處商討軍情。

　　接到命令的趙德昭一點也不意外。

　　商討軍情？我信你個鬼哦！

　　還不是自己動了王全斌的蛋糕，現(xiàn)在對方坐不住了而已。

　　對于王全斌的反應(yīng)，趙德昭也是有所預(yù)料的，所以趙德昭也并沒有過多的擔(dān)心。

　　現(xiàn)在這幫將領(lǐng)們除了那些精心培養(yǎng)的親衛(wèi)之類的，剩下的士兵們都已經(jīng)不怎么能指揮的動了。

　　剛進城那會兒，趙德昭這么兩千來人在大軍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這些天以來，趙德昭一方面成功將這些將領(lǐng)和他們手下的士兵分離開，大大削減了敵人力量。另一方面又接納了李繼隆的淮南軍，控制了錦城府的大半地下勢力。

　　敵我力量對比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用一句比較裝逼的話來說，那就是：優(yōu)勢在我（第二聲）。

　　而這群人現(xiàn)在找王全斌出頭，恰恰說明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

　　不然依著他們的尿性，早就點齊兵馬殺將過來了。

　　沒了翻臉資本的他們，現(xiàn)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借著上級的名義來逼自己退步而已。

　　理清楚了個中關(guān)系之后，趙德昭就一臉輕松的騎著馬去了王全斌的住處。

　　軍營外，一個路人打扮的家伙見到趙德昭打馬出來，連忙跟了過來，順便留下了一些不顯眼的記號。

　　另外幾個看著像是偶然路過的人在掃到那些記號的時候，神色就是微微一變，隨后匆匆的改變了方向。

　　這一切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于是幾個比他們更專業(yè)的探子悄然的尾隨了上去。

　　最終，前面這幾個人都匯集到了一間不起眼的宅院里，而后面跟蹤的人則是記下了宅院的位置就果斷離開了。

　　在這間不起眼的宅院里，蜀國的宰相母昭裔和一干蜀地大家士族的代表們齊聚一堂。

　　原本他們是在這里等待王頵和那些將領(lǐng)的聯(lián)系結(jié)果的，卻沒想到探子先把趙德昭出營的消息傳遞了回來。

　　根據(jù)探子的情報，這次趙德昭出門帶的人并不多，或許是個下手的好機會。

　　不少廳堂里的士族代表就提議直接動手，趁現(xiàn)在誅殺趙德昭。這個提議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機會這東西有了就得把握住。

　　就當(dāng)眾人準(zhǔn)備召集人手的時候，母昭裔發(fā)話了：

　　“先等等，我們還沒有準(zhǔn)備好?！?p>　　“準(zhǔn)備什么？人手早就調(diào)集好了，隨時可以動手。母相，切不可錯失良機啊。”

　　母昭裔搖頭道：

　　“王老將軍那邊還沒有消息回來，我們?nèi)羰莻}促動手，無人到城外去收攏軍隊，僅憑我們這些人，能對付城中的宋軍嗎？”

　　眾人這才冷靜了下來，隨后就是一陣?yán)浜怪泵啊?p>　　如果手頭上沒有決定性的力量鎮(zhèn)場面的話，貿(mào)然挑動城中宋軍無異于引火自焚。

　　“先盯著，反正照我們的原本的計劃，應(yīng)該也能制造出合適的機會來，不必如此行險?！?p>　　母昭裔的話得到了眾人的認同，眾人便重新坐定，等待著王頵那邊的消息。

　　那一頭的趙德昭也抵達了王全斌的住處，通報過后，他就被帶到了會客廳里。

　　不同于趙德昭所設(shè)想的三堂會審般的大場面，會客廳里只有王全斌一人而已。

　　“德昭來了啊，坐?！?p>　　王全斌一臉和善的招呼趙德昭落座，又讓人上了一壺上等的蜀茶。

　　清新的茶香在廳堂里飄蕩，王全斌一臉的慈眉善目，笑著說道：

　　“德昭啊，咱們兩個自從離開開封以后，都沒有好好聊過天。出征之前，官家可是特意交待過我，要好好照顧你的，說起來倒是我的失職了?！?p>　　趙德昭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香茗之后，微笑道：

　　“王帥，我呢年紀(jì)還小，所以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呢還請你多多包涵。”

　　“那是當(dāng)然的。”

　　王全斌笑著點頭道。

　　“這樣的話，那王帥咱們就有話直說唄，我不太習(xí)慣這種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

　　王全斌的笑容卡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重新加載了上來。

　　沒辦法，他已經(jīng)有些習(xí)慣趙德昭這種噎死人的講話方式了。

　　于是王全斌也就直說道：

　　“德昭快人快語，那我也就直說了。最近德昭在城里攪動風(fēng)雨，屬實讓我有些開了眼界。但是德昭此舉就不怕引火燒身嗎？”

　　“《韓非子》有云‘貪如火，不遏則燎原，欲如水，不遏則滔天?！缃竦抡岩齽幽切┍涞呢澯?，動搖將領(lǐng)的威信，確實是一步好棋，讓他們沒有了制約你的力量?！?p>　　“可是以后你又該怎么辦呢？這些兵卒的貪欲已成燎原滔天之勢，想要再指使他們就不容易了，你這樣的舉動堪稱損人不利己啊。”

　　趙德昭對于王全斌所說的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F(xiàn)在的士兵既沒有什么家國情懷，也沒有什么民族信仰，看重的唯有利益而已。

　　正因如此，趙德昭才能輕而易舉的攛掇起這些下層士兵們。

　　但正因如此，他現(xiàn)在燒起來的這把火只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燒不了多久就會熄滅掉。

　　到時候這一群被養(yǎng)刁了胃口的士兵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麻煩。

　　所以，趙德昭已經(jīng)在籌劃下一步了。如果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壓制著，這些兵卒就翻不了天。

　　但是這一步該怎么走，甚至于說該不該走，趙德昭還在猶豫。

　　變革這種事情，只有身處其中的時候才能知道，走下去所需要付出的勇氣是何等的巨大。

　　那邊的王全斌見趙德昭一臉?biāo)妓?，以為趙德昭聽進了自己的話，便繼續(xù)說道：

　　“所以說啊，德昭你還是停手吧，我保證一定會好好約束他們，不讓他們胡作非為了，怎么樣？”

　　趙德昭被王全斌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來之后搖頭道：

　　“王帥說的哪里的話？我又沒有對他們出手，何來收手之說？”

　　王全斌的笑容又卡頓了一下，他也懶得繼續(xù)加載了，垮著臉說道：

　　“德昭，剛才我那些話你難道沒聽進去嗎？須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趙德昭搖頭道：

　　“王帥所言，自然是很有道理的，不過我確實不明白您說的是什么啊?！?p>　　看著一臉無辜的趙德昭，王全斌也是火氣上來了，不悅道：

　　“既然德昭不肯聽，那我也不多廢話了。桂州防御史趙德昭聽令：卓令所部三日內(nèi)出錦城府，北上迎接朝廷派來接管蜀地的官員，不得有誤！”

　　“屬下遵命?！?p>　　趙德昭直接起身，拱手領(lǐng)命。

　　接下軍令之后，趙德昭對著臉色難看的王全斌說道：

　　“王帥，你看這樣有話直說多好，還省得浪費大家的時間，你說是吧？”

　　說完，趙德昭就離開了。

　　只留下廳堂里摔杯子的聲音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