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此刻,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的哭出來,姐姐還在一旁記,人面對死亡永遠(yuǎn)是脆弱的,永遠(yuǎn)是無力的,如果爺爺還沒走,我相信我肯定也會哭,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
姐姐眼圈已經(jīng)紅了,不過姐姐還是強忍著不流出淚,記憶中解決的苦,從來不像其他女人那樣的嚎啕大哭,從來都是梨花帶雨,只是留一兩滴眼淚,我和姐姐都是特別感性的人,所以面對這個特別悲傷的時刻,我們肯定和叔叔同感。
叔叔說完話,像是卸下了一些沉重的包袱,擺擺手,示意我們坐進(jìn)來一點,隨手拿起那張泛黃的黑白老照片,透著燭火,那微弱的光亮,叔叔給我們指著。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還沒有小林呢。”
那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笑容洋溢在他們的臉上,他們的目光都目視前方,特別自然,讓人覺得特別幸福。
說罷,叔叔又從那疊厚厚的老照片里仔細(xì)尋找,拿出一張,用透明塑料袋包著的一張合照。
那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和一個年輕的姑娘,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叔叔和阿姨,叔叔只是把這張照片舉起來,也沒說話,瞳孔收緊又放開,好像回憶的畫面占據(jù)了腦海,此刻現(xiàn)實的畫面以不真實,我和姐姐并沒有打斷叔叔對過往的回憶,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些照片。
無一例外,所有的照片都是笑容,我常說照片是,開啟回憶大門的鑰匙,每一張照片都有一個故事,而在這一堆泛黃的老照片里,只有唯一一張彩色照片。
燭光很微弱,我只能細(xì)細(xì)的看,但我也意識到不出來照片里的人,叔叔似乎已經(jīng)從回憶里拉回現(xiàn)實,他也看到了我目光所及的地方,他小心翼翼的把這張用透明塑料袋裝著的照片放好,又小心翼翼的把這張唯一的彩色照片抽出來,這下我才看清,是我們13年前的合照,里頭有叔叔阿姨,小林,阿飛,還有我,同樣,照片還是洋溢著笑容,如果說時光有痕跡,我們會不會很新的把痕跡拍掉,如果說時光有味道,我們會不會把味道吹散,如果說時光有一扇門,我們會不會打開門穿越到這個世界里,再重新體驗過去。
13年了,照片里的人改變了很多,有些人以后還能見到,而有些人似乎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不只是阿姨,誰能保證我還能來這座偏僻的大山嗎?有可能是叔叔,小林甚至阿飛,當(dāng)這一別之后,有可能就是一輩子了,彝族人的一輩子都在山里,都留給大山,他們死后也要還給大山,我熱愛我家鄉(xiāng)的土地,雖然我向往自由,不過我終究還是要回去的,成人世界里的悲劇,往往是主旋律,我們只能以笑面對,如果不懷著滿腔熱血,如果不抱有對生活的幻想和希望,如果我們自己不能豐富多彩,那么,和其他傀儡一般行尸走肉的人,又有哪些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