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侍奉
楚崢越進了院門，早有暗衛(wèi)現(xiàn)了身，利落地抱拳跪地道：“參見世子爺?！?p> 他抽出手絹低頭擦著血跡還未干的手：“可有事稟報？”
暗衛(wèi)頷首道：“今日有一個女子扮作府中侍女翻墻入門而來?！?p> 楚崢越的手微微一頓。
暗衛(wèi)接著道：“屬下見那姑娘身手笨拙，又是只身一人，便未曾驚動她，雖是如此，但難保是有人派來對世子爺施以美人計借機打探，不知世子爺看來，要不要……”
他伸手在脖子處做了個“殺”的手勢。
楚崢越繼續(xù)擦著指縫間沁入的血漬，漫不經(jīng)心：“那姑娘生得是何模樣，可看清了？”
暗衛(wèi)想來是沒想到他會如此詢問，不由頓了頓，片刻后才道：“屬下未曾細(xì)看，只覺得那姑娘生得美貌異常，像是從畫上走出來的精怪，也正因此，屬下才生了疑來?！?p> 楚崢越垂著眼，默默將手絹收起。
果然是她……
他不動聲色：“人去哪了？”
暗衛(wèi)道：“已被鐘管事派去了浣衣房?！?p> 楚崢越點點頭，道：“去將管事的叫過來。”
片刻后鐘管事便樂顛顛地趕來，道了一聲：“世子爺?！?p> 楚崢越道：“聽說你派了個姑娘去浣衣房？人呢？”
鐘管事立刻露出了“小的就知道”的表情。
他嘿嘿一笑。
“小的這就將那姑娘叫來，世子爺?shù)群蚱獭！?p> 說著，不等楚崢越說下句話便美滋滋地小跑而去。
楚崢越：“……”
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似的？
聰慧如他卻也想不明白究竟哪里不對勁，索性便不想了，邁步進了門去。
不多時，形容狼狽的沈清漪便被送入了楚崢越的屋中。
鐘管事道：“還請世子爺慢用，哈?！?p> 離開后還不忘貼心地將門關(guān)上，獨留沈清漪和楚崢越兩人在屋中。
這隔了半個屏風(fēng)，能看到沈清漪的衣角還在狼狽地向下滴著水，水滴的聲音打在花紋繁復(fù)的薄絨毯上發(fā)出此刻聽來愈加清晰的悶響，一時間便愈發(fā)尷尬。
意識到自己此刻渾身狼狽，沈清漪急忙低下頭去。
她手忙腳亂地抬起袖子捂住臉背過身去，心中暗自祈禱著楚崢越別看到了自己的相貌再將自己趕出去。
而她這一整套的動作正落在楚崢越的眼中。
楚崢越挑了挑眉，也不戳穿她，只是淡淡道：“新?lián)軄硭藕虻?？?p> 沈清漪盡量壓低聲音：“……是。”
楚崢越嘖了一聲：“怎么弄一身濕？受欺負(fù)了？”
沈清漪道：“沒有，我——我自己掉水里弄得。”
楚崢越嘴角勾了勾。
隔著個屏風(fēng)都能嗅到她身上的皂角味，那群粗使侍從一向是拜高踩低的貨色，看到這么個嬌小的小姑娘，不成為眾矢之的才怪。
他想著在宮宴上沈清漪戲弄孟逸的模樣，心道這丫頭分明不像個肯受氣的心性，如此忍辱負(fù)重之為潛入他的房中，倒不知背后指使她之人究竟是什么角色，能夠讓她這般死心塌地，不惜以色相相惑。
他眼珠一轉(zhuǎn)，決定按兵不動，讓這丫頭自己露出馬腳。
他撐著額角，道：“過來伺候?！?p> 沈清漪震驚抬眼。
過去……伺候？！
他說的……不會真的是她想的那般伺候吧？！
他……他難不成尋常便是這般對待婢女的？
沈清漪想到最令人不齒的那種猜測，登時嚇得雙腿打顫，暗自后悔今日之舉。
然而若此刻逃跑，又怕身份暴露，前后都是坑，沈清漪便躑躅在了原地。
“讓你過來沒有聽到么？”
冷不丁楚崢越的催促聲傳來，沈清漪一激靈，生怕楚崢越起疑，便低著頭像只鵪鶉似的一步一蹭著慢慢挪了過去。
幸虧楚崢越許是太累，撐著額角半闔著眼，眉稍盡是疲倦。
“世子爺……要我，啊不是……要奴婢怎么……怎么伺候？”
沈清漪結(jié)結(jié)巴巴地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來。
楚崢越?jīng)]睜眼：“揉肩捶背，不會？”
“??？”
沈清漪微怔，又反應(yīng)過來，“哦”了一聲，提著濕噠噠的裙角上前，一副小狗腿模樣地為他奮力揉起肩來。
兩人便就這樣維持了半天。
直到沈清漪的力氣漸漸用盡，楚崢越也一直闔著眼皮沒出聲，就在沈清漪懷疑他是不是因為太累不幸猝死之時，楚崢越才冷不丁開了口。
“這么點力氣，就敢來我屋里做貼身的侍女？”
沈清漪不爽：“敢問世子爺，做您的侍女干嘛要力氣大？難道您是殘廢，需要侍女抱著您出門不成？”
楚崢越：“……”
他眉尖微不可聞地一顫。
好樣的。
他睜眼斜睨向沈清漪，沈清漪意識到了自己失言趕忙縮回手，低下頭恨不能將臉整個埋進胸口。
楚崢越似笑非笑：“話說得這么硬氣，又為何不敢抬頭？”
沈清漪沒好氣咕噥：“長的太丑，不敢污了世子爺尊目?！?p> 楚崢越?jīng)]搭碴兒，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開，邊看邊道：“去為本世子打水來，本世子要沐浴?！?p> 沈清漪繼續(xù)抗議：“你剛還說我力氣小，怎么打水？”
“你去是不去？”
“……世子爺稍等，奴婢這就為您打水來。”
灰溜溜地一路小跑。
隔著屏風(fēng)，朦朧能看到小姑娘憋著個包子臉，雙手雙腳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拖進來一個浴桶，又來來回回地不知跑了多少趟才將水打滿。
等到一浴桶都打滿，沈清漪原本濕透的衣裳都干得差不多了。
她也顧不得旁的了，當(dāng)即便沖到一旁，拿起茶就倒了一杯，自顧飲了個干凈。
天知道她何時做過這么重的活兒！
喝完茶，她只覺自己雙眼都睜不開了，一仰頭便干脆利落地倒在了雞翅木雕花圓椅上。
昏昏欲睡時，卻聽楚崢越又慢悠悠地開了口道：“做了這么點事就偷懶？還不過來，幫本世子寬衣沐?。俊?p> 沈清漪聞言不由一個激靈。
就知道這家伙果然是輕佻無度！
她在心里不知罵了楚崢越多少句，但因為實在太過困頓，還是認(rèn)命地爬起來，只盼著楚崢越早些睡下，她好借機休息片刻。
她起了身來，為楚崢越脫下外裳磨磨蹭蹭地掛在一旁，又盯著楚崢越里頭的圓領(lǐng)袍咽了咽口水，半晌，才視死如歸地閉了眼，顫巍巍地沖著楚崢越的衣領(lǐng)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