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巔探燈照明,路面油亮濕滑,飽受風(fēng)吹雨打漆面腐蝕的長廊中,一男一女斜對而坐,聆風(fēng)醉雨。
雨漫漫,山下一片黑暗。
風(fēng)嗖嗖,人間微寒,山頂?shù)暮飧酢?p> “阿嚏!”冷面吸了吸鼻子,四肢縮在長椅上,嬌軀忍不住顫抖。
冷意侵襲,她又仿佛想起什么傷心事兒,低聲抽泣。接著發(fā)現(xiàn)竟忘記身旁有人,‘呀!’了一聲,慌忙擦淚,生怕被人瞧見。
她仿佛一朵鏗鏘玫瑰,風(fēng)欺雨打,令人憐憫。
“哭泣,并不丟人?!?p> “我曾經(jīng)把自己埋進(jìn)被子里,哭過無數(shù)次?!痹茍韵肫鸷偷艿芟嘁罏槊哪嵌纹D難日子。
冷面抬起頭,撲朔朔的大眼睛中淚花依稀。她凝望眼前這個青年,發(fā)現(xiàn)他似乎與眾不同,最起碼給她的感覺是這樣。
她懼怕陌生人,哪怕有陌生男擦肩而過,她都會繃緊心弦,緊張而惶恐。
棱角分明的云堅,目光堅定,給她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她習(xí)慣冷漠,此刻不禁心生暖意。
“你愿意聽我講故事么?”冷面語氣微顫,生怕云堅拒絕。
拒絕,會讓她臉上無光。
何況她,從未向別人吐露這種語氣。
“每個人的故事,都可以寫成一本小說,我很樂意了解你的過往。”云堅走向她,鄰近坐下。
“你不會嘲笑我,看不起我,欺負(fù)我吧?”冷面擔(dān)憂。
“絕不會!”云堅心中閃過一絲心疼色,女孩的氣質(zhì)拒人千里之外,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說出如此不自信的話。
“我六歲時,媽媽出車禍去世,爸爸把我給了姑姑,他帶著弟弟住的不遠(yuǎn),卻很少來往。姑姑家孩子多,加上她身體不好,我小學(xué)沒畢業(yè)……”說著說著,冷面的眼睛又濕潤了。
每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和父母其樂融融,羨慕的同時,心生妒忌。
“姑姑去世后,我十四歲去小吃店做童工,十六歲轉(zhuǎn)做化妝品銷售,我很努力,很得老板器重。在外人面前,我性格開朗。但在陌生人面前,我害怕和他們相處,怕問及我的家庭……”
“銷售面對的都是陌生人,你如果害怕……”云堅疑問道。
“那些陌生人是我的顧客,不一樣的?!崩涿娼忉尩?。
“在我十八歲時,他找上了我,把我?guī)Щ丶摇N覜]有叫過爸爸,他很氣憤,搬了出去,留下我和弟弟。弟弟學(xué)的是建筑類專業(yè),我很妒忌他,為什么我就不能上大學(xué)?!闭f到此,冷面的心抽痛,欲咬碎牙齒。
“雖然他外面有女人,但是他結(jié)了扎,并沒有給我們制造麻煩。記得去年我生日,他帶著生日蛋糕和禮物來找我,我閉門不出,不肯原諒他?!?p> “他說,生日,何為生日!”冷面痛哭道,“媽媽的死賠償一筆錢,足夠我和弟弟上學(xué)。我雖然恨他怨他怪他拋下我,但我很想撲到他的懷里,抱緊他,叫他一聲爸爸!”
“但是我做不到!他和我性格一樣倔強,不肯妥協(xié),我們誰也不愿先低頭!”
“難過時,我就拿頭撞墻,有時哭一夜。睡不著時,我戴一夜耳機,怕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些煩惱?!?p> “穿緊身褲,是因為我沒有安全感。”
“我很努力,這兩年一直在拼命做生意,想拼出個成績給他看。但前幾天,我做夢……”冷面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夢到什么?”云堅問道。
“在我媽媽出車禍的前一晚,我夢到一個空曠的聲音,說走吧走吧!前天晚上,那聲音又在我夢中出現(xiàn)了。我好怕!”
“我當(dāng)時在想,這次是誰要出事?昨天,我弟弟打電話說他病重,我放下手頭生意,坐飛機回來,發(fā)現(xiàn)他在病床上昏迷。”
“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心情極差,就上山散心。”
“我有輕生的念頭,卻沒有必死的決心!”冷面邊哭邊說,淚水止不住。
有預(yù)知的夢?身世可憐的女孩!
云堅拿出紙巾為她拭淚。
冷面眼睛紅腫,忽然撲到云堅胸口大聲哭泣。
云堅停在半空的手,緩緩抱住冷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哭聲漸熄。
東方一道光線,如同巨獸睜開的眼睛,逐漸放大。
芒果色的紅日露頭,滿天云海蒸蔚,一道彩虹高架云海間,仿若仙境。
兩朵云霞飛上臉頰,冷面離懷,欣賞日出之美。
彩虹浮現(xiàn)的日出,云堅還是第一次見到。
“彩虹總在風(fēng)雨后,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痹茍阅抗忤?,那是深信。
“人吶!很容易等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如果都能早日覺悟,哪怕時光短暫,又怎會有遺憾呢?”
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冷面茅塞頓開。
“我要下山了?!彼酒穑滩蝗菥?。
“一起~”云堅目光深邃。
冷面點頭,相處雖短暫,但她對云堅莫名的信任。
銀城第一人民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hù)室。
病床上,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人生命垂危,點滴在繼續(xù)。
他睜開疲憊的隨時永久閉合的眼睛,瞧見病床前的年輕男女,語氣虛弱道:“你來了~”
“我來了~”冷面似有千言萬語,更不知如何說起。
他們好像不是父女,更像一對宿敵。
云堅心生悲涼之感,眾生皆苦,不幸的人太多。
老人眼簾微閉,似乎不愿再睜開。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還如此倔強。
冷面鼓足勇氣,好不容易準(zhǔn)備好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下肚子里。
云堅無奈搖頭,有些事不是能輕易解開的,近在眼前時,才知道有多難。
他不再勸。
忽然,老人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藥……”
“護(hù)士!”云堅連忙奔出病房。
此刻,交接班結(jié)束的護(hù)士慌忙趕來,儀器上傳來滴滴聲。
老人閉上眼睛,平靜的躺在病床上。
“你是家屬吧!他已經(jīng)走了,唉!麻煩你跟我來簽字。”護(hù)士拔掉吊瓶,走出病房。
云堅望向嬌軀顫抖目光空洞的冷面,心中很不是滋味。
冷面只覺天塌地陷,整個世界都不好了。
她獨自創(chuàng)業(yè),嘗過孤寂、人間冷暖。
從貨架上摔倒磕破膝蓋……
腳腕扭傷,腫得像熊掌……
生病不吃藥,一連十幾天吃飯就吐……
她受這么多苦,從未放棄,不就是為了在他面前揚眉吐氣么?
想讓他知道,沒有他,她有能耐,一個人可以過的很好。
如今,他再也醒不來了!
所做的一切,又給誰看?又有什么意義?
冷面內(nèi)心世界坍塌,心情崩潰!
她竟沒有哭,大眼睛中沒了光澤,仿佛行尸走肉一片空洞!
忽然,重癥監(jiān)護(hù)室的門被一腳踹倒在地。
云堅抱起冷面躲到一側(cè)。
一個身穿黑色風(fēng)衣的精瘦男子,一臉邪氣地盯著冷面。他的目光陰森可怕,三角眼惡毒無比,伸出雞爪般枯瘦的手,抓向冷面。
把目光空洞的冷面護(hù)在身后,云堅挺身而上,十八件超能冷兵器之一的匕首從袖口滑出。
匕首被他取名為極火流光刃!
他一腳踢在精瘦男抓來的右手上,足尖一陣刺痛,仿佛踢到一塊鐵板。震驚之余借勢俯身,一道奪目的火光閃爍,劃過精瘦男瘦小的胸膛。
一道刀痕從精瘦男胸口,斜撕到小腹。
沒有一滴血跡!
云堅眼睛瞇起。
從精瘦男傷口處可見,精密的金屬結(jié)構(gòu)……
……
求推薦票!感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