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上門邀斗
史阿送走胡班之后,長吁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往回走,卻見岳卓也匆匆的趕了過來。兩人碰面,岳卓問道:“史兄,事情了結(jié)了么?”
“已經(jīng)了結(jié)了?!笔钒咽虑榈那昂蠼?jīng)過給岳卓講了一遍,又禁不住抱怨道:“岳兄,今天這事,簡直是千鈞一發(fā),禍在旦夕啊。而且,如今我濫收門客的事情,恐怕已經(jīng)被弘農(nóng)王知道了,唉,不知道弘農(nóng)王會因此如何的惱怒呢!”
岳卓笑道:“弘農(nóng)王不管心里如何的惱怒,可畢竟還是派人來給史兄解圍了嘛,可見弘農(nóng)王對史兄還是念舊情的?!?p> “就怕弘農(nóng)王這么做,只是投鼠忌器,怕牽扯到王師,又或者怕影響了自己的聲譽罷了?!笔钒⒌溃骸翱峙氯蘸笪以谕醺?,是沒有半點前途可言了。”
岳卓道:“史兄,先不要自己這在里胡亂猜測,還是看弘農(nóng)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再做打算吧?!?p> 誰知道,過了好幾天,劉照似乎對此毫無所知一般,既沒有傳史阿進宮訓斥,也沒有派人出宮向史阿問責。史阿壯著膽子,又進宮求見了一回劉照,結(jié)果見面之后,劉照除了依舊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好好督管門下的劍客俠士外,竟然沒有一個字提到彭虎一事。
史阿登時放了心,于是更加大膽的招攬起四方的游俠兒來。
對此,劉照雖然一時還被蒙在鼓里,但鮑煒卻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一點端倪。
自從應承下拉攏顏良、文丑二人的差使后,鮑煒平日里有空,便去尋找顏良、文丑二人,或是把酒言歡,或是切磋技藝。顏良、文丑對當日擊敗了史阿,也算是為他們兄弟二人出了口氣的鮑煒,本來就心存好感,待到鮑煒主動來與他們結(jié)識、相交,喝了幾次酒之后,二人便把鮑煒視為知己了。而在平日里切磋武藝的時候,當鮑煒將自己所學的劍術(shù),慷慨傳授給二人,令他們兄弟的劍術(shù)大為長進之后,二人更是對鮑煒感激不已,親如兄弟一般了。
只是當鮑煒向兄弟二人宣揚劉照對他們的看重、愛惜之意時,顏良、文丑二人,卻只是再三遜謝,并不敢多做表示。對此,鮑煒也知道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所以從沒提起過讓顏良、文丑改投門庭的想法,而顏良、文丑對此也十分的承情,一再表示,如果劉照有什么用得著的地方,他們兄弟二人,雖然在袁紹門下,也愿意盡自己所能,為劉照奔走一二。
除此之外,鮑煒還要安排王府之中,掛著郎中官職的一干劍客、游俠的當值班次,并借機暗中查明每個人的身份背景。這伙人本來受到史阿的挑唆和蠱惑,一開始對鮑煒頗有敵意,但是幾次交手之后,便沒有人再敢公然站出來挑戰(zhàn)鮑煒了,甚至有些人還因為佩服鮑煒的劍術(shù),轉(zhuǎn)而與鮑煒親近了起來。
在王越的弟子之中立下了威信之后,鮑煒也漸漸開始了解到了史阿的一些舉動。史阿濫收各地游俠兒的目的何在,鮑煒自然是心知肚明,對此,他本來可以向劉照揭發(fā)檢舉,讓史阿的算計落空。但是他畢竟是武人出身,少時也曾呼朋引眾,走馬飛鷹,也曾打抱不平,做過游俠的行徑,因此,對于這些“同行”,還是留有幾分香火情的,不愿意絕了他們的生路。更何況,他也不屑于用這種方法,來挫敗史阿的謀劃。
武者,最看重的就是臉面——也可以稱之為“尊嚴”或者“榮譽”。史阿曾經(jīng)在他手里輸過一次,丟盡了顏面,那如果讓他在曾經(jīng)的手下敗將的手里,再輸一次,豈不是令他從此無顏再在京師行走?
想到這里,鮑煒微微一笑,想起了顏良、文丑二人。近來,這兩兄弟的武藝大為進步,隴西李家的劍術(shù),加上兩人天生的體魄和膂力,他們的實力,已經(jīng)儼然有超過鮑煒的趨勢,只不過平日里切磋的時候,兩人還給鮑煒留著幾分情面,所以每次比斗大多是平手結(jié)束。
那么讓顏良、文丑兄弟二人再去與史阿比試,想來就算不能穩(wěn)贏,至少也不會輸給史阿了。而世人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只道是不到半年時間,史阿便連以前的手下敗將都打不過了,那么對于史阿而言,簡直就是顏面掃地了。
當鮑煒將自己的想法和顏良、文丑二人和盤托出的時候,文丑一拍大腿,叫道:“最近跟著元明兄學了不少精妙的招式,正想和那史阿比斗一場,一雪前恥,既然元明兄有此打算,也算是暗合我意,就有勞元明兄安排了。”
顏良卻不無擔心的問道:“史阿如今畢竟是弘農(nóng)王門下,貿(mào)然挑戰(zhàn),是否會傷了弘農(nóng)王的臉面?”
鮑煒笑道:“無礙,說到受弘農(nóng)王看重,依我之見,你們二人猶且在史阿之上。再說,史阿身為劍客,想挑戰(zhàn)他的人多得去了,他若是真有本事,自然能保住名聲,若是本事差了那么一點,輸給了別人,又能怨誰去?”
顏良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聽候元明兄的安排了。”
過了幾日,鮑煒打聽到史阿在步廣里設宴,招待新附的各地豪杰,于是便遣人去通知顏良、文丑,自己也將宮中的公務交待了一番,借口去巡查王府,出了皇宮,直奔步廣里而來。
到了步廣里王越的府上,鮑煒進門一望,果然是賓客如云,屋中招待不下,宴席都已經(jīng)擺到了院中,一眾豪杰在那里飲酒作樂,吵嚷不已。王越的家仆見了鮑煒,趕忙上來施禮,問道:“不知這位郎君是?”
鮑煒道:“你去通稟一聲,就說隴西鮑煒前來拜見王師?!?p> “郎君少待,我這就去通稟。”那名家仆匆匆的去了。
過了片刻,就見史阿板著臉迎了過來,到了鮑煒身前,史阿冷冷的一拱手,道:“不知鮑衛(wèi)士長今日光臨,有何指教啊?”
鮑煒哈哈一笑,道:“聽聞史兄替弘農(nóng)王招攬了不少豪杰,我也是渴欲一見,這才厚顏不請自來,還望史兄不要見怪?!?p> 史阿本來心中有鬼,他最怕劉照知道他濫收門客的事情,如今見鮑煒上門,更是擔心其回宮之后,將實情稟告劉照。因此,氣勢登時弱了幾分,道:“史某哪敢見怪,請!”
鮑煒昂然而行,進了正屋,向主席上的王越拱手問安。王越起身還禮,其余王越門下有身份有資格在屋中設席的弟子,也紛紛起身向鮑煒行禮,鮑煒微笑著一一還禮。眾人皆禮讓鮑煒,讓他往首席上坐下,史阿見了,憤憤歸座,看著眾人向鮑煒敬酒,左右奉承,氣得他一言不發(fā),只是默默的飲酒。
正當眾人把酒言歡之時,突然聽得院中吵嚷了起來,史阿趕忙起身,去院中查探,鮑煒卻穩(wěn)坐席上,胸有成竹,似乎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一般。
史阿到了院中,一眼望見門口杵著兩個大漢,按劍冷笑,正是顏良、文丑。史阿向家仆略一打問,原來是顏良、文丑二人闖進院中,直接高聲叫嚷,要與史阿比試,院中的一班劍客、游俠,都是投奔史阿而來的,聽到此話,自然是不服,于是便對峙吵嚷了起來。
史阿聽罷,上前分開眾人,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顏、文二位俠士,今日前來,有何指教?。俊?p> 那一班賓客之中,有不少阿附史阿的人,聞言登時哄笑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史大俠的手下敗將,今日登門,可是上次輸?shù)貌桓市拿???p> 顏良聞言,不為所動,道:“上次比試,確實是我輸了,今日前來,正是向史大俠再次討教的,還望史大俠不要推辭?!?p> 史阿見顏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也覺得納罕,心道,難道幾個月不見,顏良的武藝便已經(jīng)大為精進了么?否則,以他上次的身手,才十幾招就拜在了自己的劍下,他又哪來的底氣,前來挑戰(zhàn)自己?
史阿尚在沉吟之中,那邊已經(jīng)有人跳了出來,叫嚷道:“殺雞焉用牛刀,對付你們兩個,有我便夠了?!?p> 眾人一看,原來是新投到史阿這邊一名游俠兒,乃是河間人氏,名叫劉能。史阿見狀,心道正好可以借機試一試顏良的身手,便出來說:“既然劉兄愿意與顏兄比試一番,那我也不好阻攔。正好也讓大家開一開眼界,見識一番各地豪杰的劍術(shù)?!?p> 文丑聽了,甕聲甕氣的說:“既然說殺雞焉用牛刀,那這一場就由我來下場好了。大兄,你留著力氣,待會與史大俠好好切磋一番?!?p> 史阿一聲令下,王越門下的弟子、家仆,登時忙碌起來,在院子中收拾出了一塊空地。那劉能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昂然下場,拔出長劍,指著文丑喝到:“小子,還不速速過來受死!”
文丑冷哼一聲,雙目圓睜,眼中精光四射,往前一躍,身體驟然發(fā)力,一步便踏入了場中,再起一步,已經(jīng)搶到劉能身前,乘勢拔劍劈刺,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劉能被文丑的威勢所懾,反應了本就慢了半拍,更兼文丑來勢迅疾,竟然是來不及格擋、閃避,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文丑的長劍,已經(jīng)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圍觀的眾人,登時鴉雀無聲,呆呆的望著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