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佩姑看到自己當(dāng)年托付終生的那個男人變成了如今這個猥瑣的樣子,都說四,五十歲的男人很有風(fēng)度的,但是歲月在徐甲的臉上留下的是猥瑣。
正面看到佩姑的第一眼,徐甲愣住了,當(dāng)年的佩姑何等漂亮,雖說過了這么多年,但也不至于老成這樣吧!但是徐甲的眼里只是驚愕,沒有愧疚,轉(zhuǎn)而又帶出了些許鄙視。
“老相好,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佩姑沉默地怒視著他。
“別這樣,佩姑我這不是想你了,來找你嗎?你看,你也老了,我也老了。我們互相就和著作個伴兒吧?!?p> “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再找你,年輕時怎么就瞎了眼,找了你這么個沒良心的?!?p> 徐甲的臉色變了,“你個怡芳院的臭婊子,是我當(dāng)年可憐你,要了你,”頓了一下,徐甲道“幸虧醒悟地及時,沒再和你在一起?!?p> 佩姑氣得臉都白了,“你,當(dāng)初是誰花言巧語,死皮賴臉非要和我在一起,說要娶我。我當(dāng)初也沒裝成大家閨秀啊!后來你明白了,那當(dāng)初你干什么了?!?p> 徐甲沒有接茬,他說不出口的原因是:當(dāng)年一力追求佩姑,一是因為佩姑真是漂亮;二來多少王孫公子要把佩姑拿到手沒成功,而他徐甲抱得美人歸。就看當(dāng)年那些和他一起趕考的羨慕的眼神,對他多欽佩呀。
到后來,榮耀變成了恥辱,佩姑的出身讓回到家鄉(xiāng)的他,受到父親的責(zé)備,同鄉(xiāng)的恥笑。佩姑帶給他的不再是榮耀而是恥辱,佩姑并沒有變,環(huán)境變了。徐甲覺得是佩姑害她在鄉(xiāng)里面前抬不起頭。
可這話他又說不出口,確實如佩姑所說,她當(dāng)初就在怡芳院,并沒有騙徐甲自己是大家閨秀。
徐甲道:“這么說吧,咱倆當(dāng)初是不是有個孩子?”
“沒有,你這種人也有孩子?!?p> “那紅虞是誰?東平侯韓已的如夫人。”
佩姑明白了,徐甲是奔紅虞而來,這會兒佩姑可真怕了,自己這一生就這樣了,徐甲愿意怎么的就怎么的,可是徐甲要是打紅虞的主意,這個無賴不一定辦出什么事。
佩姑怯懦地問了一聲:“你想干什么?”
看到佩姑害怕了,徐甲很得意,他知道打到佩姑的軟肋了。
“你說說你呀,紅虞怎么算也是咱倆的孩子,你怎么對我這個爹這種態(tài)度。
紅虞是不是東平侯韓已的如夫人,東平侯韓已我可是聽說過,從他老爹老東平侯開始始就跟著先皇南征北戰(zhàn),立下不少戰(zhàn)功。
紅虞這回可算是攀上高枝了。
你們娘兒在京城享福,想撇下我一個人受苦嗎?”
佩姑想自己怎么找了這么個臭無賴,當(dāng)初去找他的時候,他是怎么說的,自己被他嫌棄,到頭來這個人倒打一耙。
佩姑知道和這種人也辯解不出什么,不再吱聲,看徐甲究竟要干什么。
原來徐甲當(dāng)初拿著佩姑給的錢回鄉(xiāng)之后,因為科舉落地,用佩姑的那筆錢起家,還真是作了很大的生意,也很成功。佩姑去找他,就在這個時候。
徐甲娶了當(dāng)?shù)匾粋€鄉(xiāng)紳的女兒,生活在外人看來也很風(fēng)光了。
可是徐甲的人品不好,時間一長,生意的路越走越窄。
背著妻子,花光了所有的錢,賣了房子,當(dāng)有人拿著房契到他們家,攆走他們的時候,鄉(xiāng)紳的女兒責(zé)問他:“家里的錢都拿里去了?”
徐甲把生意失敗的憤懣都發(fā)泄在了鄉(xiāng)紳女兒的身上:“我的錢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不著,你才不要臉呢,我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我養(yǎng)了你二十多年,就是養(yǎng)條狗也不會像你這樣?!?p> 鄉(xiāng)紳接回了自己的女兒,和他一刀兩斷,告訴他不許再登門。這時,徐甲在鄉(xiāng)里已經(jīng)很臭了。
徐甲就厚著臉皮,到處和以前的朋友借錢,或者說小話讓人給點門路,掙點小錢,過一天算一天,得過且過,就是這樣,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什么錯。先前迷戀上了佩姑,耽誤了自已的前程,后面一個有個好名聲,可是這么多年了,白養(yǎng)著她,屁事不管。徐甲覺得自己沒遇到好女人。
前些時,他去找一個剛從京城回來的朋友周戶,周戶道:“徐甲你來找我干什么呀?我在京城怡芳院看到了佩姑,就是你的老相好,人老了,沒法看了,當(dāng)初多水靈的一個人呢?!?p> 徐甲問道:“你讓我去找她?”
周戶問道:“東平侯韓已你知道嗎?”
徐甲道:“那我能不知道嗎!從他爹開始,就是東平候了?!?p> 周戶接著說道:“就是他,佩姑和你生了個女兒叫紅虞,紅虞現(xiàn)今是東平侯韓已的如夫人,前些時,皇上看東平侯韓已的面子,還給她封了個什么誥命夫人,這事在怡芳院都傳開了。我攀這樣的關(guān)系也攀不上啊!”
徐甲樂得一時找不著北,一會兒冷靜了下來:“我去京城,你能不能借我點銀子,我現(xiàn)在手頭緊,回來再還你?!?p> 周戶很痛快:“成,這是十兩銀子,以后發(fā)達(dá)了可別忘了我?!?p> 徐甲千恩萬謝出來,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京城,心道:“東平侯韓已是我女婿,他怎么得給我個縣令當(dāng)當(dāng),我就告訴他,回我們家鄉(xiāng)當(dāng)縣令,讓那些給我白眼的人瞧瞧?!?p> 趕到了京城,徐甲在王家老店住下。
在怡芳院附近盤桓了幾日,徐甲打聽明白了,佩姑就在怡芳院里打雜,而紅虞的事,也輕易地打聽出來了,因為紅虞被封五品誥命夫人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怡芳院上下都知道。
徐甲匆匆忙忙上門去怡芳院找佩姑,不想?yún)s被潑辣的老鴇孫媽媽打了一頓。
徐甲恨恨地道:“敢讓人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p> 每天早晨徐甲都在怡芳院門外等著,天色擦黑才回到王家老店。
等的時間越長,他對佩姑越恨。
想躲我,你躲得了嗎,早就是我手下敗將。
當(dāng)年你是怡芳院花魁的時候,怡芳院的頭牌,還不是被我耍的滴溜轉(zhuǎn)。
這一日,終于讓徐甲把佩姑給等到了。